004

  “媽，你跟姚瑤先逛逛，我喝多了，去歇著了。”


  周寅立在噴泉旁，目光沿著整個宴會場地來回搜尋了一圈，依舊沒有看到她的半個人影，麵上的興致不由淡了幾分。


  再加上周寅本就不大喜歡這樣虛與蛇委的交際場合，年紀輕輕地，誰會喜歡被逮著向些中老年人士一個個摁頭敬酒拜會？

  他見差不多了，隻將手中的香檳隨手遞給侍者，準備閃人。


  從前向來都是這樣，夫人大多睜一隻閉一隻眼。


  哪知這一次，隻見周韻琴將嘴微微一抿，衝他道：“寅兒，今是媽媽生日，你連待都不願跟媽媽多待會兒麽？”


  著，又看了身旁的姚瑤一眼，道：“再，你姚叔叔一家馬上要來了，即便不看在媽媽的麵子上，怎麽著也得看在人瑤瑤的麵子上，你姚叔叔都好多年沒見過你了，你難道不應該耐著性子等等，一會兒先去給你姚叔叔敬杯酒再走麽？”


  周韻琴輕輕瞪了周寅一眼，語氣卻一片溫情。


  周寅現在年紀還輕，還沒什麽定性，也沒什麽耐心，周韻琴倒也沒有刻意拘著，往日裏偏愛較多。


  知子莫若母，她知道兒子吃軟不吃硬，隻好言好語的著。


  果然，她這麽一，周寅隻皺了皺眉，微微有些不耐煩道：“行了行了，您今兒個是壽星，您最大，都聽您的，您叫我給姚叔叔敬酒，我絕不給李叔叔敬酒，總成了吧？”


  周寅話音一落，一旁的姚瑤立馬瞪他一眼，“瞎什麽呢？沒個正經。”


  周寅縱使嘴上應了，心裏依然有些不大情願，隻懶得搭理她。


  周韻琴看了看周寅，又看了看姚瑤，怎麽瞧怎麽覺得像是一對冤家，不由勾唇笑了笑。


  鐵漢又如何？

  周寅在兩位女士的圍攻下，也隻有繳械投降的份。


  一刻鍾後，今晚晚宴最重要的賓客——姚氏夫婦隆重到場。


  卻姚家祖上就是豪門大族，改革開放後嗅覺靈敏，靠著圈地發家致富，姚總姚敏政乃是海市有名的地產大亨。


  不過現在的資本市場變幻莫測，據姚家有意涉獵其它領域，而周家涉獵範圍較廣，主要經營酒店、建築等行業，這幾年在房地產行業也略有涉及，兩家在這個時候走動密切，倒也不足為奇。


  姚氏夫婦到場後，周氏夫婦自然親自相迎，兩家人齊聚一堂，子女相伴，一時言笑晏晏，相談甚歡。


  場麵猛地看上去，倒不像是什麽生日晚宴、音樂晚宴，倒像是一場豪華軒麗、溫馨連連的訂婚晚宴似的。


  如無意外，看來今後周姚兩大家族怕將會是喜訊頻出啊，這一訊息，一時惹得在場所有人無不羨慕。


  在這歡慶溫馨的時分，當晚最耀眼的女主人公之一的姚氏千金姚瑤忽而出列落落大方、言笑晏晏的衝周夫人周韻琴道：“今晚是伯母芳辰，眾所周知，伯母是世界級鋼琴大師，鋼琴是伯母的最愛，那今晚瑤瑤就借花獻佛，獻個醜，在伯母麵前班門弄斧賣弄一二，為伯母彈奏一曲生日頌吧！祝伯母生日快樂，永遠優雅、知性、美麗、漂亮！”


  姚瑤伶俐的一番話將周夫人這個壽星逗得眉開眼笑，大家紛紛跟著笑著、鼓起了掌。

  話音一落，姚瑤輕輕抬起裙擺一角，優雅轉身，目光四下一掃，最終直接朝著石顏這個方向走了來。


  姚瑤筆直來到了石顏跟前，她看到石顏站在那裏似乎有些驚訝，定定的盯著她看了一陣後，眼睛微微一轉，竟然主動衝她打起了招呼，並笑了笑道：“嗨。”


  石顏跟姚瑤有過兩麵之緣，不過卻一直沒有過話，沒想到她竟然還記得她。


  對於對方的主動招呼，石顏也有些意外，頓了頓，也以同樣微笑衝對方點頭道：“姚姐。”


  姚瑤見石顏立在鋼琴前，看了看石顏，又看了看鋼琴，落落大方的詢問道：“請問，我可以使用一下這架鋼琴嗎？”


  姚瑤話音一落，隻見石顏臉上露出了一抹為難之色。


  石顏並沒有第一時間應承或者拒絕，而是第一時間立馬抬眼朝著遠處的周夫人方向看了去，似乎想要詢問她的意思。


  畢竟，這架鋼琴是周夫人的心頭好，她平日裏極為愛惜，就連周寅跟周先生都不敢輕易觸碰。


  卻不想，此時此刻周夫人似乎正在跟姚夫人跟一眾賓客寒暄話，並沒有留意到石顏她們這邊的動向。


  石顏作為一個自幼寄人籬下的人，早已經學會了看人臉色及揣摩人性的本領。


  周夫人對這把琴極為珍惜，若她無意，可若當石顏巴巴上前詢問，當著所有人的麵詢問，周夫人自然是不會拒絕的，可如果石顏硬著頭皮過去請示，最終可能隻會弄得騎虎難下的下場。


  而如若周夫人有意，卻被石顏攔下了，最終顏麵盡失的不過是她石顏罷了。


  兩者孰重孰輕，不難分辨。


  不過幾秒鍾的時間，各種情形及所有前因後果早已經在石顏腦海中轉了幾轉，最終，石顏隻衝著姚瑤客氣而禮貌的婉拒道：“不好意思，姚姐，這是夫人的琴，不對外使用。”


  完，她抬手往對麵十幾不米開外的那架鋼琴方向輕輕指示，笑著禮貌提醒道：“您可以使用那一台。”


  姚瑤聽了石顏的話後眉頭輕蹙。


  隻抬眼定定打量著她。


  眼中帶著幾分審視及端詳的味道。


  而石顏雙手交握腹前，神色淡然，臉上一直揚著標準的職業笑容。


  就在她們“兩兩對峙”之際，那邊周寅眼尖的看到石顏，頓時眉眼微微一挑，立馬轉身大步走了過來——


  “昨晚去哪了，既沒回別墅，又沒去宿舍，電話都要打爛了，你到底跑哪裏逍遙快活去了！”


  一見到石顏，周寅的神色就有些不受控製的開始輕微失控，他立馬伸手去拽她的手腕。


  語氣有些責怪、有些不睦。


  不過關心的意味實責更濃。


  隻是，他的手一伸過去，隻見石顏不漏痕跡的往後躲了躲。


  周寅原本輕微失控的臉色瀕臨發作。


  不過下一秒，他的眼神一凜，忽然間抬眼往四周掃了一圈，這才想起，周圍賓客成群。


  到底是出自世家，雖往日行事有些不羈，可在什麽樣的場合，該行什麽樣禮數，都是骨子裏帶來的，心中清如明鏡。

  很快，周寅反應了過來。


  他見眼前二人氣氛有些僵持，隻挑眉看了看石顏，又看了看姚瑤，隨口問著：“怎麽了？”


  姚瑤抬眼看著他，沒有話。


  石顏全程沒有看他，也沒有話。


  周寅微微皺著眉頭，正要刨根究底，這時，他們這邊的舉動引起了大人們的注意，他們那邊可一直在等候著姚瑤的演奏了，見情況不對，兩家人隻相互攙扶著邊聊邊笑著走了過來——


  “怎麽了？”


  周夫人一過來，目光就直接往石顏身上一掃，率先詢問起了她。


  其實，眼睛掃到一旁的鋼琴，周韻琴多少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周夫人話音一落，隻見姚瑤伸手挽著周夫人的手臂笑著道：“沒什麽，伯母，讓您久等了吧，我這就給您彈奏生日歌。”


  完，姚瑤卻拉著周夫人往反方向走。


  周夫人笑眯眯道：“要彈琴就在這彈就是，這還要往哪兒走？”


  姚瑤隻努了努嘴道：“聽這架琴可是您的寶貝，輕易不讓外人碰的，瑤瑤若不心剮壞了您的琴，我可賠不起。”


  姚瑤倒是懂事心細，隻是她的話音一落，隻見姚氏夫婦的目光都下意識的朝著那台鋼琴看去。


  周韻琴周大師的琴可是百聞不如一見，輕易不出山，沒想到今晚周夫人倒是大方，親自將傳聞中的那架鋼琴搬了出來，一時引得諸多賓客爭相相看。


  而周夫人聽了姚瑤的話後，頓時笑了笑，衝她道：“是不讓外人，可你不是外人。”


  著，周夫人拉著姚瑤的手往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卻是忽而抬眼跟姚夫人對視了一眼，兩人紛紛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周寅聽了周夫人的話，頓時皺了皺眉，他立馬下意識的抬眼看了石顏一眼，片刻後，擰著眉頭有些語氣不睦地衝周夫人道：“媽，你可別瞎，照這樣我還是你兒子了，平日裏也沒見你對自家人如何大方。”


  周夫人聞言頓時白了他一眼，有些忍俊不禁道：“是你不討喜唄，沒人瑤瑤討喜。”


  周夫人三言兩語將周寅的不耐煩轉化為了···吃醋。


  這話，瞬間引得所有人都哄笑了起來，整個晚會的氣氛溫馨熱鬧。


  最終，周夫人親自拉著姚瑤的手坐在了她那台心頭好的愛琴上，末了，周夫人抬眼看了石顏一眼，衝她淡淡笑了笑，道：“顏顏，記住了，以後瑤瑤不是外人。”


  頓了頓，又道：“你先下去忙吧。”


  石顏聞言，下意識的抬眼跟周夫人對視了一眼。


  對方依舊高貴優雅，甚至目光還帶著一絲溫柔，可在這個夏日的夜晚，石顏卻陡然覺得心尖微微一顫。


  “是。”


  最終，石顏定了定神，立馬轉身作勢退下。


  卻在轉身的瞬間，似乎聽到身後有人喊了一聲“顏顏”，石顏沒有回頭，與於此同時，忽然聞得前方一陣騷動，石顏步子微微一停，不多時，眾人也跟著相繼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