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月老大人求結緣（大結局）
一石激起千層浪。
何鬱的話在杜紅月的心裏百轉千回，最後結成一個大大的問號：“你說清楚點。”
何鬱道：“其實是這樣的……”
然後這段故事講了足足有半個時辰，直聽得杜紅月頭暈眼花，上氣不接下氣。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反問何鬱：“你說，青陽，也是魔？那天引南玉去潯陽城門口相見的黑鬥篷也是她？她就是八百年前害了師尊，又騙了南玉給我喝下散魂珠藥水的那個混蛋？為什麽？就因為她喜歡南玉？”
神他媽喜歡！那南玉後來一直找她杜紅月的殘魂她怎麽沒去阻止？！
“恐怕還不是你所謂的那種喜歡，否則這八百年來她有的是機會阻撓南玉尋你，可是她沒有這麽做。其實她就算去阻撓南玉，最後也隻能是拖延時間，她沒有這麽做，是因為她很明白這一點。”
“那她究竟打的什麽主意？”
“青陽的身份，很複雜。我說了，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
杜紅月才不管青陽究竟是何身份，她現在隻想把青陽找出來大卸八塊！
“她人呢，現在在哪兒？”
室內的氣壓驟降，杜紅月的語氣不善：“別告訴我她已經死了！”
南玉恢複了些元氣，道：“她確已死了。”
“誰幹的？”
“自殺。”
“為什麽？”
她活得好好的，又為什麽自殺？
南玉搖了搖頭，顯然又是件說不出口的事。何鬱打定主意要跟了這個半路認的大哥，也就很自覺地替南玉分憂。
何鬱又一次接過話去：“青陽，其實在加入邀月閣時，就已經是半死不活的了。她之所以能活到今天，完全是因為另一個人。不，是另一個神。”
杜紅月咯噔一下：“……你……南玉的娘親，女戰神落雲？”
“你猜的很準嘛。確實就是她。落雲戰神當年墮魔了，正如傳聞一樣，是因為當時的魔尊，也就是我和南玉的生父。當年我父尊同落雲戰神在人界相識相戀，彼此都很清楚對方的身份，可是誰也沒有戳破。後來因著神魔兩界的戰事爆發，才不得不回到各自陣營。這事瞞得過誰，也瞞不過當時的月老落笙，所以他悄悄帶了忘情水去勸我父尊。我父尊無意中喝了他的忘情水，從此變得六親不認，更別提落雲了。是以，落雲墮魔，附身在當時在戰場上半死不活的青陽身上，恰好又被飛鳶和南玉救回了邀月閣，過了這許多年。”
是了，如果是這樣，那一切就解釋的通了。
早在落雲山莊時，她就對南玉的生母感到好奇。既然她墮魔，又附身在青陽身上，就意味著青陽的行為不止是受青陽本人的意誌驅使，還有落雲戰神的意誌。
一切都是為了將南玉從自己身邊奪走，一切又都是為了南玉的幸福。
杜紅月頓感心力交瘁，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該以怎樣的姿態去麵對南玉。然而何鬱的話還沒說完：“南玉是神魔之子，沒了神力，自然就隻剩魔力了。他查清楚這件事之後就開始適應身上的魔力，直到三天前，他終於變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魔。”
“他說，他活到現在，隻是為了給母親報仇，查清楚生父是誰。現在，他全都知道了，卻還是不能原諒父尊。甚至連母親也變得麵目可憎。”
“所以，他還是沒能忍住，跑來魔界向父尊發難。”
“最後魔尊易主，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
“他傷了魔元，恐怕短時間內不會完全恢複了。”
杜紅月精神恍惚，身體前後微晃了一下，旋即跌坐在地。
南玉走過去，蹲下身子輕輕抱住了她，氣息還是很微弱，可是他現在似乎隻有抱著她才能恢複些許力氣。
半晌，他輕聲道：“紅月，有件事……”
杜紅月打斷了他：“我知道。”
“我還什麽都沒說呢……”
杜紅月神經微痛，揉著額角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是不是想告訴我，從頭到尾，我就隻是你的一個劫，當年你執意要救我，是因為你不信這個邪，不信命，非要撞到南牆才肯回頭是不是？當年我其實知道那不是忘情水，卻還是喝了，你知道這是為了什麽，為了誰！”
杜紅月突然很生氣。
她在結界裏其實都想起來了。她杜紅月，就是南玉的一個劫。當年是她自己自願喝下散魂珠的藥水，想要魂飛魄散，這樣南玉的劫自然解了。可是她和青陽大概都沒想到，散魂珠的效用隻是讓魂魄破碎分離，卻並不能魂飛魄散消失殆盡，這才讓南玉有了挽回的機會，耗盡心力地一片片找回來，又用自己的魂魄做粘合劑，將其一片片重新粘貼起來。
“南玉，你簡直枉費我一番苦心……”
杜紅月的腦回路永遠讓南玉捉摸不透。
但是這又如何呢，事情已經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他就說什麽也不會在最後關頭放棄了。
杜紅月兀自坐在地上發愣，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如何是好，也不知道南玉究竟想要個怎麽樣的結果。她隻知道，這場戲就快要散場，再不說出那句話，似乎就要永遠地錯過了。
她突然感到一陣陣劇烈的頭痛。
真奇怪，南玉明明就在她眼前，可是她卻覺得對方正在漸漸地離自己而去。
眼前出現了各種各樣南玉的身影，有身著紅袍的，有穿著白衣的；有站在自己前方的，有擋在自己麵前的；有神情桀驁的，有不屑一顧的，有深情款款的，更多的是淡然泰然的……
一陣陣一幕幕，記憶仿若海水漲潮，奔湧而來。
但她很清楚，漲潮之後，退潮更加迅速。
南玉感受著她顫抖的身子，將她抱得更緊。
“紅月，你……有沒有什麽想要對我說的話？”
期限將至，他也該放開。
最後的話語，權當留作紀念吧。
杜紅月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腦袋，生理鹽水在眼眶裏打轉，卻怎麽也掉不下來。
“南玉……”
“南玉……”
“南玉……”
她呼喚著這個名字，突然也忘了自己為何而叫。
“南玉……”是誰？
“月老……”月老又是誰？
“……我在。”
這個人又是誰？
杜紅月不知道了。
她好像什麽也記不起來，卻又對以前發生的事記得很清楚。
她抬頭看了一眼緊抱著自己的男人，那張臉還是那麽完美俊俏，頭發卻已雪白。
“是南玉嗎……你是南玉嗎……”
——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內心深處的聲音正在催促著她。
——我要……說什麽來著……
……
“你真的……沒有什麽想和我說的了嗎……”
他的聲音回響在耳畔，刺激的不是她的耳膜，而是她的淚腺。
在那一刹那，杜紅月止不住地流下兩行清淚。
她發抖的聲音回響在整個空間裏，不知是悲是喜。
“我……沒有……”
“……”
一切都結束了。
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南玉的手徹底鬆開。
垂落。
然後又被一隻熟悉到令他發指的手握住。
“月老大人……”
“求結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