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匠心老奶奶的心愿
飛機上,孫萌萌很有節奏的打嗝。
鄰座有個中年禿頂大叔在打呼嚕,和孫萌萌的打嗝此起彼伏。
「嗝——呼呼——嗝——呼呼——」
旁邊有人忍不住笑出聲，孫萌萌羞臊的滿臉通紅，摸出一隻口罩戴上。
「萬一我因為打嗝上了——嗝——熱搜，起碼還護的——嗝——住臉。」
孟魚：……
心裡十分內疚,一時沒看見,竟讓孫萌萌把功德果丹皮給吃了。
還吃了兩根！
「我給你要個果汁吧。」
孫萌萌豪氣的揮手,「要一罐啤酒,聽說N省的——嗝——啤酒挺有名。喝完了——嗝——暈乎乎的正好睡覺,我就不信睡著了還打嗝。」
孟魚給孫萌萌要來一罐啤酒,本以為就像她說的那樣,喝完了正好睡覺。
誰知一罐啤酒下肚,孫萌萌開始鬧肚子。
一開始肚子疼去了兩趟,後來直接佔據了后艙的洗手間。
好不容易堅持到飛機落地,孫萌萌面色蒼白的下了飛機。孟魚推著行李車，上面有兩個人的包和行李箱，還推著一個渾身發軟四肢無力的孫萌萌。
之前訂好了客棧,本來想放下行李去品嘗美食,可是孫萌萌已經崩潰，趴在床上起不來了。
孟魚所送她去醫院。
孫萌萌哼哼唧唧的拒絕。
「不去，嗝——不去！」
孟魚給她倒了溫水，「我去買點葡萄糖給你，可別脫水太嚴重。」
客房不大，一共八間屋子,孟魚和孫萌萌的客房在二樓。房間裝修的很有當地特色，顏色鮮艷，自然古樸，打掃的也很乾凈。
一樓有個一百多平米的院子，種著各種顏色的花草。角落裡有一架小型水車吱喲喲的轉，流水涓涓，魚池裡有十幾條紅色錦鯉，還開著數朵碗蓮。
看了這個院子，孟魚覺得自家的小院也可以改造一下。
下了樓，四十多歲的男房東正在澆花。見到孟魚，很和氣的打招呼，就像是自家人一樣。
「姑娘，去哪裡呀？」
孟魚笑笑，說要找附近的藥店。
男房東很熱情的給她指路，還告訴她要是買飯的話，去哪家比較好，哪家的飯菜乾凈又實惠。
孟魚道了謝。
走出去幾步又回頭看，這家男主人身上有一層黑色的陰氣……
孟魚蹙眉，先去藥店買葡萄糖。
路上，給司徒淵舟發微信。
「副作用是不是也有瀉肚子？」
司徒淵舟：「打嗝，又瀉肚子？」
孟魚：「對。」
司徒淵舟發來一個攤手的表情，「沒聽說過拉肚子的，興許你的朋友是新出現的案例。」
孟魚：……快哭了！
藥店不大，就是一個路邊的門市。
一個身穿淺藍色棉麻衣裙的短髮女孩子正在櫃檯上買葯，手裡拄著一根拐杖。裙下一根腿格外細，應該是小兒麻痹造成的。
買完東西，女孩子慢慢轉過身，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
很漂亮的女孩子！
只是，她身上也有很重的陰氣！
孟魚買完葡萄糖，默默的跟在藍裙子女孩後面，想看看她住在哪裡，沒想到女孩拐進了住宿的那家客棧。
孟魚聽到房東說：「蘭芝，回來了。」
「爸，你身體不好，怎麼又出來干這些，一會兒我來收拾。」
「總不能老在屋子裡待著，我出來澆澆花，心情好一些。」
「那你千萬別累著。」
原來是房東的女兒。
這所客棧一進來的時候孟魚看過，一切都很正常。不過房東和女兒身上都有陰氣，看來客棧里令有古怪。
見孟魚回來，房東回頭打招呼。
「姑娘，買上了嗎？」
孟魚笑笑，拿起手裡的葡萄糖，「買上了。」
穿藍裙子的姑娘也笑說：「呀！剛才在藥店里遇到了，不知道你也住這裡，不然就跟你一起往回走了。」
「是啊，剛才我也不知道，咱們住在一個院子里。朋友肚子不大好，我剛剛去買了些葡萄糖。」
藍裙子女孩笑起來挺好看，大大的杏仁眼很有神采。
「你朋友是不是鬧肚子？」
孟魚點點頭，「嗯。」
「巧了，我有個治瀉肚子的偏方，一會兒我熬好葯，給你送過去。」
「那先謝謝你了。」
見女孩要提一筐客房裡換下的被單，孟魚搶先一步提起來。
「你要提到哪裡？我幫你送過去吧。」
藍裙子女孩笑了笑，沒有拒絕。
「在後院，麻煩你了。」
藍裙子女孩也挺喜歡孟魚，看上去清爽溫和，就像是院子里種的格桑花。
「我叫蘭芝，玉蘭芝，這家客棧平時就我和我爸在，有時候忙不過來，會雇鐘點阿姨。」
過道並不長，說著話就到了後院。
屋檐下面放了好多同樣的筐子，孟魚把手裡的筐子和那些放在一起。
「我叫孟魚，和朋友來N省旅遊的。」
後院和前院差不多大，院子中央有一棵開滿紅色花朵的鳳凰樹，巨大的樹冠遮擋起半個院子。
孟魚仰頭，不由得驚嘆出聲。
「好漂亮的鳳凰樹，真美。」
玉蘭芝也仰頭看，笑說：「這棵樹是我的太奶奶當年親手種下的，我們一家經常在樹下喝茶，吃飯。以前奶奶在世的時候，最喜歡在樹下繡花。她繡的鳳凰花最漂亮了，在我們這裡遠近有名。」
在孟魚的印象里，繡花這門手藝比較傳統。現在的年輕人，沒幾個會繡花了。
見走廊里擺著一抬繡花用的木頭架子，孟魚問：「那你會繡花嗎？」
「會，奶奶是我們這裡有名氣的刺繡大師，我是她最得意的徒弟。」
玉蘭芝來掛著拐杖，一瘸一拐的來到一間朝陽的房子門前。
笑說：「你打開門看看。」
她臉上的笑容很陽光，帶著一絲驕傲和自豪。
孟魚輕輕推開門，眼前的這一切不由得讓她瞪大了眼睛，腦子裡蹦出一個詞——鬼斧神工！
只見牆上掛滿了刺繡，有各種各樣的鳳凰花，美得讓人感到震撼。桌子上放著幾個小的木頭屏風。上面有一副貓咪的雙面綉，正反和反面就像是列印出來的貓照片，每一根毛髮的纖毫畢現，而且看不到一個細小的線頭。
「這是我奶奶的綉品，她最擅長雙面綉了。去年有人出高價買這欄屏風，奶奶沒捨得賣，說要留給我當個念想。」
屋子中央的綉架上有一副成人那麼高的鳳凰花綉品。陽光透進來，照在那副漂亮的鳳凰花上發出細碎的金色光芒。
像是灑了無數粒金沙，又像是鏡頭裡的萬丈陽光。
孟魚湊近了看，只見上面密密麻麻綉入了金絲銀線。一根一根的線比頭髮絲還要細幾分。
「太精美了！這是你繡的嗎？」
玉蘭芝笑說：「是呀，是奶奶指導我繡的。這幅綉品我綉了兩年，奶奶生病的時候也挂念著我的綉品進度。」
說著，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三個月前，奶奶走了。她拉著我的手，囑咐我好好綉完這幅作品，一定把這門手藝傳承下去。這是咱們國家的瑰寶，不能輕易的斷送掉。」
玉蘭芝看著繡的鳳凰花，彷彿奶奶就在眼前，教她怎麼下針，怎麼用線。
……
孟魚提了一壺玉蘭芝熬的藥茶，進屋放在桌子上。
孫萌萌趴在床上自拍，比了個剪刀手。
「大魚，我可能會是——嗝——歷史上第一次死於打嗝的人，趕緊拍照留念——嗝！」
「啊？我也要拍！」
孟魚拿出手機，作勢要給孫萌萌拍照。
孫萌萌把臉捂起來，「拍照收費！一張一百元——嗝！」
「太貴了！還是不拍了吧。」
孟魚笑著，把藥茶端給她。
「這是客棧老闆的女兒熬的，說是治療瀉肚子有奇效，試試吧。」
孫萌萌坐起來，攏一攏亂七八糟的頭髮。肚子疼出虛汗，來的時候頭髮都打濕了。
「味道還行，嗝——好像不苦。」
孫萌萌喝了一小口，接著把一碗都喝下去。
「什麼茶，還挺好喝的。」
孟魚又給她倒上一碗，「後院里有棵很大很漂亮的鳳凰樹，說是用的葉子加幾味葯晒乾，還得炒，當地人喜歡用這個調理腸胃，對瀉肚子效果特別好。」
孫萌萌一連喝了三碗，又喝上兩支葡萄糖，這才覺得緩過氣來。
「我發誓，再也——嗝——不吃果丹皮了！」
孟魚趕緊說：「嗯嗯，不吃也好。」
她得長個記性，把一些東西藏嚴實。家裡還有一個功德蛋糕，可不能再被她吃掉了。
孫萌萌：「中午了，我們找點飯吃去。」
「你肚子這樣，還是別出去了，我去給你買小米粥，咱們在屋裡吃。」
「不不不。」
孫萌萌掙扎著爬起來，腿腳還使不上勁兒。
「扶姐們兒一把，為了好吃的，我還能再堅持——嗝——一下。」
又是一個吃貨！
孟魚攙扶著她下樓梯，倆人打車去當地有名的小吃店蹲點兒。
這家店當時上過《舌尖上的華國》，名噪一時。那時候孫萌萌就盯上這家了，一直跟孟魚說，把節目上的美食全部吃一遍。
也不知道是藥茶的原因，還是美食的誘惑力太大，孫萌萌神奇的停止了瀉肚子！
「我——嗝——要大吃一頓！」
「你肚子這樣，還是少吃油膩的好，不然腸胃又要難受。」
哪有瀉肚子還大吃大喝的，孟魚好心勸她。
孫萌萌一臉無所謂，從手機上繼續查附近有名氣的飯店，準備晚上繼續吃。
「黑心礦主把良心吐出來以前，我——嗝——不會回去。寧可吃死在這裡，也絕不投降！」
孟魚：「給你爸媽報個平安。鬧脾氣歸鬧脾氣，要是他們沒有你的信兒，萬一急的病了，到時候你可就後悔了。」
孫萌萌嘴硬得很，生氣歸生氣，可她還是很講道理的。
拍了一張和孟魚的美照，發到朋友圈。
孫萌萌的媽媽正在家裡急的哭，爸爸也在急的抽煙。之前和女兒大吵一架，氣的孫萌萌離家出走了。
兩口子在家裡開始後悔，反思。
他們那個年代，二十三歲不小了。但是現在年代不一樣，女兒又有事業心，年紀輕輕的讓她去結婚，是有點過分。
孫媽媽瞅了孫爸爸一眼：「你個臭脾氣！跟女兒說話說的太重。你看，把萌萌氣走了！萬一出個什麼事，我也不活了。」
孫爸爸把煙頭扔進煙灰缸。
「你也不勸著些！還火上澆油，萌萌是被你氣走的。」
孫媽媽開始哭鼻子抹淚。
「你說閨女能去哪裡？網上那麼多出事兒的單身女孩子，我很擔心。」
孫爸爸蹭的站起來，在屋裡走了幾圈。
「我猜她去了孟魚那裡。她倆關係最好，你快打電話問問，是不是在孟魚家裡躲著。」
孫萌萌的媽媽拿起手機，打電話之前習慣性的刷了個朋友圈。
「咦？這熊孩子，在外頭瀟洒呢！虧我還這麼擔心她，沒良心！」
孫爸爸蹭蹭蹭跑過來，看到女兒和孟魚在一起，頓時鬆了口氣。
「孟魚是個好孩子，跟她在一起，我就不擔心了。相親那事兒啊，她不願意就算了，再玩一年也行。」
孫媽媽抹抹淚，「我也那麼想……」
朋友圈留言：「和孟魚好好玩。」
孫爸爸話不多，但是是個行動派，給孫萌萌打過去十萬塊錢。
孫萌萌收到進賬簡訊，頓時樂滋滋的。
「感謝我家哈士奇。」
孟魚問怎麼了。
孫萌萌把進賬簡訊給她看。
「哈士奇把黑心礦主的良心吐——嗝——出來了！」
孟魚：……這閨女果然是親生的！
打嗝和瀉肚子絲毫不影響孫萌萌的戰鬥力，要上來的菜基本被吃光了。
孟魚也吃的很飽。
能上電視節目的小吃果然名不虛傳。一向很少發朋友圈的孟魚拍了個藍天白雲，還有當地的特色街。
很快，蔣赫點了贊，發信息過來。
「去N省旅遊還是辦事兒？」
孟魚：「和朋友來旅遊。」
蔣赫這邊還是大清早，本來想看看朋友圈有什麼新消息，結果看到了孟魚發的照片。
「跟團嗎？」
「不是，朋友做了攻略，我們自由行。」
朋友……男的還是女的？
蔣赫翻身趴在床上。
忽然想起來上回在中餐館，孟魚身邊也有一個女孩子。好像叫孫什麼，後來聽朋友提起過，是礦二代。
心裡有個小蟲子似的爬來爬去，狗腿子張權西發來一張圖。
「蔣哥，兄弟辦事靠譜不？別人發給我的。」
蔣赫：「真孝順！」
張權西：「我感覺要叛變，貌似更孝順我小魚哥！」
只見照片上兩個女孩子抱在一起，笑的一臉燦爛，其中一個正是孟魚。
蔣赫好久好久都沒有看到她了，彷彿一個世紀！
把圖片放大，再放大。她還是那個樣子，沒胖也沒瘦，精神很好。頭髮比之前長了一點點，在後面扎一個小辮兒，顯得格外精神利索。
嘖嘖，怎麼看怎麼可愛！好看！喜歡！
蔣赫又躺回床上，把手機放在胸口，雙手枕在腦後。
張權西發來語音：「蔣哥呀蔣哥，你就是個傻逼！這麼好的小魚哥，你把人家招惹的嫌棄你！」
蔣赫：……這小子說的沒毛病。
這麼好的娃娃親對象，他作天作地的作沒了！
如果時間能夠倒回，他一定會當一個帥氣的蜘蛛俠，在她需要幫忙的時候神奇的出現，然後一舉獲得她的芳心！
從此，小魚公主和蔣赫牌蜘蛛俠過上了幸福的日子……
蔣赫把她的照片放大，做成了屏保。
大清早的，但凡有眼睛的都發現蔣老闆今天精神格外振奮，一臉春光。
雖然很莫名其妙，但是老闆心情好就是晴天。
從食堂吃完飯，蔣赫進了教室。
他訂的華語課本還沒有來，自己做了簡單的教學大綱。
在這裡面上學的一共有三十幾個孩子，大的十一二歲，小的只有四五歲。並沒有分開上課，先看看情況再決定怎麼分班。
見他進來，孩子們很興奮，扯起嗓子大喊：「蔣老師！」
蔣赫露出一抹笑意，這是昨天教他們的。非洲孩子們很聰明，尤其是語言天賦，非常好。
好到出乎蔣赫的預料。
蔣赫教課從最簡單的句子開始，專門找孩子們感興趣的事務。
「我愛你！」
「我喜歡你！」
「一隻小魚！」
「兄弟！」
「哥們兒！」
孩子們學的很快，一節課能學會好幾個句子和單詞。蔣赫懂得調動他們的情緒，興趣是最好的老師。
上課上到一半，蔣赫發現教室後面多了兩個人，是新來的老師夫妻倆。
課後，夫妻倆也跟蔣赫說，願意跟著孩子們一起學話語。
現在華國在非洲的聲望非常高，會華語的人非常好找工作，而且薪水比別的語種要高很多。夫妻倆多學一門外語，找工作的機會就大一點。
蔣赫表示非常歡迎！
……
孟魚收到張權西一條微信。
「小魚哥，去N省了？」
「是，來旅遊。」
張權西發過來一張笑臉圖。
「梅家在那邊有客棧和飯店，還有旅行社，都是很出名的，我給你安排。」
孟魚婉拒：「我們自由行，而且已經找了客棧。謝謝你，不用麻煩了。」
孫萌萌問：「誰啊？」
「一個朋友，說在這邊有客棧和飯店，我說不用了。」
蘇萌萌讓孟魚問問什麼飯店。
張權西回復說：「小梅園。」
孫萌萌一拍大腿，「去！攻略上說了，那裡——嗝——特別好吃，需要提前兩個月排隊。大廚是以前的宮廷傳人，特牛——嗝！」
孟魚只好麻煩張權西。
張權西：「沒問題，我有單獨預留的包間，給你安排上。」
……
興許是瀉肚的原因，到了傍晚，蘇萌萌的打嗝神奇的好了！瀉肚子也好了！
倆人吃飽喝足，逛了一圈古城。直到腿都快抽筋了，這才往回走。
到了客棧，孫萌萌洗完澡睡了。
孟魚在客棧的小院子里，把小布偶放出來，讓它活動活動。
小布偶來到一個新鮮地方，感覺玩的東西有好多。尤其是池子里的魚，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玩的東西。
比家裡的毛線團有趣多了！
小爪爪伸進水裡，小魚嚇得四處亂游，小布偶越玩越來勁，直接想下水了。
跳的時候，被孟魚從後面一把撈住，把它放回六棱紫珍珠。
時間差不多了……
孟魚穿過衚衕，來到後院。
陰氣很重，從鳳凰樹上一直瀰漫到屋頂，又從屋頂蔓延到地面。
有這樣的陰氣，說明鬼魂天天出沒在這裡。
院子里有一間房子亮著燈，正是玉蘭芝刺繡的房間。孟魚湊到窗前，只見玉蘭芝坐在綉架前，正一針一線的綉著那朵令人驚艷的鳳凰花。
而她的身後，站著一名身穿黑色披肩的老太太！
老太太手裡搖著蒲扇，正慈祥的看著玉蘭芝。
這應該就是玉蘭芝白天提到過的奶奶，是長輩，又是師傅。那臉上的表情和眼神中的愛，讓孟魚想起了自己的外婆。
當年，外婆也是這樣溫和地看著她學習，看著她睡覺，夏天也喜歡用一把蒲扇給她驅蚊子。
明明一個是鬼，一個是人，愣是一副歲月靜好的畫面，孟魚都不捨得打擾。
院子里和玉蘭芝身上的陰氣找到原因了，一定是奶奶捨不得和玉蘭芝還有兒子告別，這才沒有去投胎，每天都過來看看孩子們。
孟魚生怕驚嚇到玉蘭芝，輕輕地敲了下門。
看到是孟魚，玉蘭芝有些驚訝。
「出去逛了一天多累啊，怎麼不早休息，是不是需要什麼？」
奶奶還在原地站著，上下打量孟魚。
「我睡不著，就出來走走。看到你屋的燈還亮著，就過來了。」
玉蘭芝要煮水泡茶，孟魚說不用。
「來看看你綉鳳凰花，頭一回見這麼漂亮的綉品，你這雙手是巧奪天工的手。」
玉蘭芝笑了，繼續坐下繡花。
「我奶奶繡的花比真的還好看。聽奶奶說，我很小的時候一哭起來誰也哄不住，一看到奶奶繡的花就不哭了。奶奶那時候就說，我是上天送到玉家的寶貝。」
「你奶奶有你這樣的手藝傳人，也會感到滿意的。」
孟魚的餘光，看見奶奶點了點頭，表示很滿意。
玉蘭芝嘆了口氣，笑了笑，又搖搖頭。
「原本我是個廢人，一出生就是殘缺的。親生父母不要我，把我扔進一個木盆，放進了河裡。是奶奶在河裡洗衣裳，把我帶了回來。那時候買不起奶粉，是奶奶用小米湯一勺一勺的把我喂大。爸爸為了不讓我受委屈，一輩子沒娶媳婦兒。」
孟魚感嘆，原來玉蘭芝是撿回來的！
「奶奶和爸爸從來都是拿我當親生孩子。小時候上學，校長不要我，爸爸去找他們說理。後來還是奶奶用一副綉品，將我送進了學校。那時候我就發誓，一定活出個樣子，將來報答奶奶和爸爸。」
身後的奶奶摸了摸玉蘭芝的頭髮，臉上一副欣慰的表情。
「後來，我每次考試都得第一，考上了喜歡的大學。」玉蘭芝笑笑，「是我們鎮上的前三名！」
孟魚有點小吃驚，真心誇她：「你真棒！」
「可是我沒去！」
玉蘭芝說：「當時校長，老師都來我家做工作，我說不打算念大學。校長問我想做什麼，我說想跟奶奶學繡花。」
「校長說我沒出息！我就說，天下的大學生不缺我一個，可是天下缺一個有匠心的手藝人。他們誰也勸不動我，我就正式成了奶奶的徒弟。」
孟魚現在對玉蘭芝刮目相看，「有匠心的手藝人太少了。」
「從那時候起，我就跟著奶奶學刺繡，一直到現在。雖然沒有奶奶繡的好，但我是奶奶最得意的徒弟。奶奶對我那麼好，我就想報答奶奶，報答爸爸，把這門刺繡手藝發揚光大。」
餘光里，孟魚看到玉蘭芝的奶奶慈祥的笑著，伸手輕輕撫上繡的鳳凰花，說：「這裡還差了幾針，可惜奶奶不能指點你了。」
玉蘭芝低頭繼續繡花，孟魚站在她的身後，轉頭對一旁的奶奶笑說：「有機會我們好好聊聊。」
奶奶沒想到孟魚居然能看見她，嚇了一跳。
倒是玉蘭芝，以為孟魚在和自己說話，笑道：「好啊，我也願意跟你多聊聊。今天你也累了一天，早休息吧。明天早上在店裡吃早餐就好，你朋友肚子不好，我熬紅糖小米粥。」
孟魚對著老人點點頭，示意她跟著自己出來。
老人稍稍有些緊張，一路跟在孟魚身後。
一人一鬼來到前院。本來客人入住的不多，這會兒也都睡著了。院子里很安靜，只有水車吱喲喲的聲音。
奶奶站在水車旁，微微蹙起眉頭：「姑娘，你到底是誰，怎麼能看見我？」
「我叫孟魚，是陰司特辦處的職員，可以幫助不願意投胎的鬼魂完成心愿。今天發現玉蘭芝和你兒子身上有陰氣，這才找到了你。這是屬於鬼魂的陰氣，對人並不好。輕則讓他們生病，重則威脅生命。」
老人點了點頭，無奈又痛苦的嘆了口氣。
「我知道對他們不好，但是沒想到這麼嚴重。我兒子身體不好，一直有病。蘭芝的腿腳不好，我也挂念著，所以沒有去投胎。」
「我會一點面相，蘭芝是個有福相的孩子，事業會非常好。」
老人驚喜的抬起頭，「真的？」
「真的，我不騙人，更不會騙鬼。」
老人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蘭芝是個有天分的孩子，我希望這門手藝能夠在她的手裡傳承下去。對於我們這樣的手藝人而言，找一個符合心意的徒弟是很難的。我知道蘭芝有這方面的天賦，可那時候她學習特別好，我從來沒有提過教她繡花。」
「這孩子孝順，心細，看著我為了找傳承手藝的人發愁，所以提出了不上大學，跟我學繡花。馬上就要參加國際比賽了，可惜我不能夠再指導她。」
正想問什麼國際比賽，一道女聲在身後響起。
「你們再聊什麼？」
孟魚回頭一看，是玉蘭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