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某人被戳穿了
馮小翠一大早打來電話,想加急要一批符咒,說閨女班裡的孩子們都想要,隔壁班裡和老師也想要。
孟魚問要多少。現在訂單能排到三周以後,尤其是「降暑符」,賣的超級火爆。
馮小翠很不好意思的說:「俺也不好意思插隊,這不是孩子們眼看著就高考了,偏偏學校里停電三天,熱的沒辦法。」
孟魚一想也是,她上高中的時候學校條件也不好,知道熱得心煩不利於學習,於是決定給高考的孩子們先趕五十個出來。本來想寄過去的,馮小翠怕丟了,說自己今天來拿。
香火店裡人來人往,金銀元寶賣出去幾十箱。趁著空隙的工夫,孟魚繼續鑽研數理化。做了一套題之後,馮小翠汗淋淋的趕來了。
打眼一瞧,面色很難看。馮小翠一屁股坐在台階上,抬袖子擦汗,呼哧呼哧大喘氣。
「怎麼了,跑得這麼著急?」孟魚趕忙給她倒了一杯溫水。
馮小翠雙手握住水杯,微微有些顫。冷靜了一會兒,這才開了口。
「大師啊,這事不知道怎麼說。」頓了頓,繼續道:「俺們鄰居家的閨女小冰跟心秀是同學。昨天回老家一趟拿東西,鄰居托俺給她閨女帶點家裡腌的蘿蔔鹹菜。本想著今早上讓閨女帶給小冰,可是心秀跟俺說小冰請假兩天了,說回家裡去有點事。」
孟魚也微微吃驚:「那小冰會不會是去了親戚家?」
「不會吧。」馮小翠臉色越發不好看,「呂小冰這姑娘很老實,長得也挺好看,俺在想會不會被男人騙跑了。」
孟魚:「她有男朋友?」
網上也曾經爆料過這類的事,孩子高考壓力大,指不定一時有了逃避現實的心思。
「今早上問心秀了,說小冰很早之前提過一回,喜歡一個男的,俺閨女不知道是誰。她倆一個班,又是從小玩到大,不過小冰話少,什麼東西都喜歡憋在心裡。俺有種預感,覺得……不大好,又不知道怎麼跟鄰居家開口。」
這可不是小事,千萬不能拖。
孟魚催促道:「還是趕緊給她家打電話吧,直接說就行。興許小冰的媽媽能找著她呢,你這樣發愁沒用。」
也只能這樣了。
馮小翠打完電話,臉白得像紙。說小冰的媽媽接到電話快瘋了,要是住到親戚家,她怎麼可能不知道。臨近高考,盼著孩子能夠考上大學過好日子,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
呂心秀學的是文科,馮小翠又專門問了問孟魚什麼專業好,哪個大學好,胡七八侃一陣子,腿上這才有力氣站起來。
馮小翠腿上哆嗦著,扶牆又站了一會兒,這才裝好五十枚符咒往學校里趕。
「俺鄰居估摸著也得去學校,俺還是去看看吧。孩子爸剛剛沒了,俺現在不能聽到這種事,一聽到就害怕,喘不上氣。」
馮小翠想去車站坐短途汽車,孟魚見她走路都打軟,害怕她出事,於是幫她打了一輛計程車。
剛回到店裡,過來幾個男人買「平安符」。孟魚抬頭看向來人,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三個男人眉心烏黑,眼神狠厲,操著一口外地口音。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平安符」不能賣給他們。
「『平安符』沒貨了。我這裡還有『降暑符』,『平安符』得去進貨才行。」
領頭的男人眉心一擰,回頭問道:「老二你不是說,符咒就是孟氏香火店裡畫的?」
後面穿花褂子的男人嘟囔:「我也是在群里看到的,說這裡的符咒特別好用,有個女的買張『平安符』,救了她媽一命。」
外地口音很重,孟魚勉強能聽出說的什麼意思。
旁邊的小個子臉上一道長疤,鷹鉤鼻格外顯眼,「小姑娘,真不是你畫的?」
孟魚笑笑:「我也是進貨來的,廠家那邊現在沒有庫存,『平安符』賣的特別火,訂貨的話起碼得兩個星期。」
領頭的男人又打量幾眼孟魚的香火店,裡面竟是些金銀元寶和紙錢,又看看桌上的物理化練習冊,嗤笑一聲。
「一個高中生能畫個鳥符咒,老二你個沒腦子的群里說啥你信啥,我說你是茅坑裡出來的你信不?」
花褂子男人一臉諂媚,「大哥說的是,小弟就是個屁。」
眼看把幾個地痞騙走,誰知帶刀疤的小個子男人往裡頭瞅了一眼,「那是啥?」
抽屜開著,裡面一沓子黃符紙,都是還沒畫的。
孟魚繼續糊弄道:「哦,自己畫著玩的。」
「小姑娘騙人可不好!」小個子顯然不相信,「你手上還有硃砂,這就是你畫的!」說著,撩開衣裳拍拍隨身帶的匕首。
「你敢騙我,真是活夠了!」領頭的男人露出一抹邪笑,「哥哥們今天告訴你——」
「老闆!我定的符咒,你跟廠家說一說,硃砂塗抹的太重,客戶總是摸身上。怎麼的?他們家硃砂不要錢?」
一個耳熟的聲音從幾個男人背後傳來,孟魚一瞧有些眼熟,再一看腦袋上的繃帶,瞬間想起這是被大鵝啄的那位。
孟魚拿起抹布擦擦手,順著話道:「這位大哥說的太對了。就是硃砂太重,我這不是往下颳了刮,手上就抹成這樣了。幾位大哥,你們剛才也聽見了,這是廠里出來的,需要提前訂貨。」
幾個無賴見來人衣著貴重,一看就不好招惹的模樣,這才嘀嘀咕咕的往外走。
蔣赫摘下墨鏡,痞痞的倚在門框上,歪頭看著裡面的小姑娘。
「嘖嘖,給你解了圍,也不謝謝我。」
上次見他的時候太過狼狽,這回倒是人模狗樣。剪裁合體的黑襯衣,左耳的黑鑽耳釘熠熠發光,足足比她高出一個頭。
「謝謝。」孟魚淡淡的。
「一點誠意都沒有。」蔣赫十分不滿意。
孟魚沒接話茬,上回偷拍她,她需要對他熱情?
見孟魚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蔣赫臉皮很厚的進了屋,挪開一旁滿滿的香火紙錢,坐在小凳子上。
孟魚也不管他,自顧自的繼續畫符咒。
屋裡太過安靜,蔣赫找話說:「你不怕他們再回來找你麻煩?」
「不怕。」那三個人眉間黑氣太重,離牢獄之災不遠。
隨手拿起她的《氣象學》翻看幾頁,上面用彩色筆標註出重點和難點,還有舉一反三想到的例子。
蔣赫一臉嫌棄的把書扔桌上,又拿起一本高等數學練習冊。看了幾頁,沒找出毛病,心道此人就是高分低能的典範,要不然怎麼會名牌大學畢業賣紙錢?
嗤笑一聲,還沒開口,旁邊小神婆一把捏住練習冊要奪回去。
本來要放下的,某人臉皮厚,偏偏還就是不放了!
「就這點力氣,使勁兒啊!小爺讓你兩隻手兩隻腳一起上。」
孟魚瞪他一眼,反而鬆開了手。
「說吧,你來有什麼事。」
隔得這麼近,蔣赫仔細打量她。白嫩嫩的,一臉膠原蛋白。不是流行的網紅臉,嬰兒肥有點可愛。那雙單眼皮眼睛生氣的時候也挺好看的,不過還是笑起來時更好看。
蔣赫奪下她手中的筆,沉聲道:「來跟你談筆大生意。」
生意?
孟魚搖頭,「我的符咒賣的很好,不需要更大的量。」
蔣赫把玩著硃砂筆,在手裡轉了幾個圈,語帶不屑。
「符咒能賺幾個錢,坑人的東西還會扯上官司,得不償失。」掏出一張銀行卡擱在她面前,「裡面有一百萬,買你三十天。」
買她三十天?
一股子火氣竄上來。這人簡直不可救藥,她又不是包子店裡的肉包子。
孟魚瞪他一眼,把銀行卡塞進他懷裡。
「收好你的卡去買別人吧,好走不送。」這人有病,她可沒藥!
「喲,胃口還挺大。」蔣赫又拿出一張卡拍在桌上,「兩百萬,買你三十天。」
還就不信了,他蔣小爺還有拿不下的女人!
孟魚蹙起眉頭,抬頭看他。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蔣赫嗤笑一聲,他想要的很簡單,就是讓她遠離蔣家。其實他手段多的是,可是一看到這張白白嫩嫩略帶嬰兒肥的小臉兒,那些下作手段他還真使不出來!
「我家老人生病了,非常希望我有個女朋友。三十天你聽我的安排,這兩百萬就是你的。當然,中間我會不定時送鑽石包包首飾,你絕不會虧本。」
這人真是神經病!
孟魚帶著懷疑上下打量他,「你是不是上回被鵝啄傻了?好好談個女朋友不行嗎?幹嘛來我這裡找不痛快。上回來偷拍,這回又打什麼鬼主意。你是不是以為我孤身一人,就很好騙很好欺負?」
蔣赫嗤笑,他倒是想隨便找一個,可是爺爺給他倆定了娃娃親不是!小神婆心機深沉讓老爺子另眼相看,要是知道自己有一門豪門娃娃親,那更甩不掉了。
「有兩隻傻逼鵝當保鏢,誰敢欺負你!」
說著,掏出一紙契約合同和一張銀行卡拍在桌上,「摁了手印,錢就是你的。三百萬雇傭你三十天,過了這村沒那店。你想想,這得畫多少符咒,出去干多少裝神弄鬼的事才能賺出這三百萬。干不幹?」
「不幹!」
「三百萬嫌少?你就不怕撐著!」胃口也太大了!
孟魚一臉怒容的看著他,也不說話,也不眨眼,大眼瞪小眼開始持久戰。
一分鐘后,蔣赫敗下陣來,眼淚嘩嘩往外流。
「牛逼!你就是屬鵝的,跟你那倆鵝一樣傻缺。你要是不幹,我就——」
他能怎麼的?又得砸她家玻璃?
「你走不走?不走我現在就報警。」孟魚打斷他的話,手機摁上110。
又是報警!
蔣赫挑挑下巴,眼神賤兮兮的看著她,「有本事你就打。」
真不要臉!孟魚狠狠瞪他一眼,食指剛觸碰到撥出鍵,一隻墨鏡插過來挑飛了她的手機。
電話正在撥通中,蔣赫不緊不慢掛掉,低頭看向身邊的小神婆,眼神越來越鋒利。
孟魚被盯的渾身發毛,她的玉鐲對鬼怪有神力,對人可沒有。他肩膀上的兩盞燈格外明亮,比一般男人陽氣更盛,孟魚從沒見過陽氣這麼旺盛的男人。
見她退了又退,蔣赫一手撐住牆,把人困在手臂裡頭,熱氣噴洒在她的耳側。她身上有股清香,蔣赫默默吸了幾口,心道小神婆也不是一無是處,起碼算是養眼。
「再跟你說一遍,我家老人很喜歡你,可是我非常非常非常討厭你。只要你配合我演戲,三十天後三百萬是你的,之後井水不犯河水。可你要是不配合,我保證你的香火店開不下去。」
眼前的小女人默了片刻,抬頭問道:「難道你是蔣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