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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1

  梁見空應付完一幫借著酒瘋跟他耍賴的人, 累得懶得再動,一個人坐在位置上拿出手機,沒電了?他連忙找來電源線充電。

  「你一晚上興緻不太高啊。」

  王玦端著酒杯走過來, 她今天打扮得明艷動人, 專門穿了一身深藍色的連衣裙, 完美勾勒出她的好身材,一堆男人里, 沒幾個女人, 她更是如稀世藍寶石一般璀璨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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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梔也陪在她身邊,開始幫腔:「是啊, 哥, 美女在旁, 你都不多陪人家聊聊。」

  梁見空避重就輕,禮貌地對王玦笑了笑:「今晚很愉快,多謝你能來。」

  他的酒量其實並不好,今晚用盡了辦法躲過去許多勸酒, 但還是腦袋裡暈成一片, 能保持清醒就不錯了。

  王玦的微笑一直是恆溫的, 你很難從她臉上看到失態, 但她今天確實竭力剋制住失落的心情,她等了這許多年,一直以為配得上樑見空的只有自己, 任何接近他,靠近他的女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簡直厚顏無恥,她們都得付出代價。

  可梁見空總是與她保持著友好的關係, 也僅此而已,甚至連她奢望的一點點曖昧都沒有。她知道如果一個男人連曖昧都不願意,要麼是他對你一點都不感興趣,要麼是他很愛你,捨不得。

  「很晚了,今晚你是回去,還是我幫你在這裡訂個房間?」

  「訂個房間?幾人間的?」

  如果他不願意主動,那麼就由她來。

  梁見空哪能聽不出這話里的暗示,如果是其他女人,他會更直截了當些,但對方畢竟是王玦,大家面子上要過得去,他正欲開口,手機一亮,立刻有兩個未接來電提醒,全是許輕言的。

  梁見空無暇顧及其他,本能地低頭去看,心頭一緊,緊接著,她的微信信息跳了出來。

  李梔看到自家二哥臉色變了變,忍不住問道:「二哥,你說句話呀?」

  梁見空抬起頭,看起來沒什麼異樣:「你幫王玦訂個房間,我有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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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腳就走,壓根沒理會她們是不是還有話要說。李梔和王玦互相看了一眼,李梔勾了勾唇:「估計又是那個狐狸精給哥打小報告了,我就不明白了,我哥對她究竟是什麼態度。」

  王玦沒說話,不動聲色地喝了口酒。

  梁見空快步走到回宴會廳,裡頭剩下沒幾桌,他一眼看到波仔,後者正埋頭吃著東西。

  「波仔,馬上定位許輕言的位置,跟我走。」

  趙文波沒多問,放下筷子,抱起隨身的電腦包,立刻動手。

  「了梵,大冰,帶上傢伙,叫上人,立刻跟我走。夏葵盯著現場,保護好大哥。」

  夏葵馬上領命,齊了梵今天有點喝高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二爺,你說……說什麼?」

  梁見空一個跨步到他跟前,揪起他的衣領,沉聲道:「馬上,跟我,走!」

  梁見空面沉如水,下一秒一把推開齊了梵,轉身就走,齊了梵整個人一個激靈,酒醒了一半,慌忙抓起外套,跟了上去。@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李桐聽見動靜,走過來問:「出什麼事了。」

  面對李桐,梁見空還是耐下心說:「大哥,我去去就回。」

  梁見空不是個容易動怒的人,雖然他掩藏得很好,但李桐還是感覺得出,他現在情緒不對,不尋常的焦慮,甚至緊張,李桐大概知道誰出事了。

  他沒多阻攔,反正基本上結束了,剩下的都是喝醉了走不動,開始發瘋的。

  李桐拍拍他的肩膀:「今晚警察都盯著我們,你小心些。」

  梁見空短促地點點頭,緊了緊后腰上的雙槍,往酒店後門走去。

  許輕言給他發的微信只有三個字。

  我愛你。

  他看到這三個字的瞬間,有一瞬間失神,好像不認識這三個字一般。

  可緊接著,他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逆流衝到頭頂,這三個字變得越來越恐怖,他竟覺得他們如同臨死遺言一般。

  多少年了,久經生死,哪怕是「青山焚」那一晚,他也未曾有過現在這種心急如焚,緊張到大腦缺氧。

  梁見空走在最前面,後面的人幾乎小跑著跟著他,Mark和賴冰也是醉了大半,出來前抓起冰水喝了大半,這才跟得上樑見空的腳步。

  他剛走到門口,外頭的小弟飛奔而來,氣喘吁吁地說:「二爺,程然,程然來了,兄弟們擋著他不讓他進,可他執意要進來,都僵在外頭呢。」

  梁見空不發一言,卻加快了腳步。剛走下台階,就見程然帶著三個人硬是闖了進來,雙方視線在空氣中撞了個正著,瞬間燃爆一個無形無聲的火球,二人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殺意。

  程然笑道:「老梁,結束了嗎,我這還想著給你祝個壽……」

  梁見空迅速別開視線,程然話還沒說完,梁見空已經直接從他身邊掠過。

  梁見空和程然雖說是仇家,可表面上二人最喜歡裝你好我好,暗地裡玩死對方,一方完全無視另一方還是頭一回,程然忙轉過身,斂起笑意,他已經很久沒在梁見空臉上看到這般恐怖的表情。

  賴冰跑到梁見空身側,他能感覺到梁見空身上暴漲的殺氣,愣了楞,小心問道:「二爺,出什麼事了?」

  梁見空面無表情,直接走到一輛黑色路虎越野前,打開後車門,正要上車的時,齊了梵突然跑到他跟前,擋住車門。

  梁見空眸色深不見底,左眼下月牙傷疤更是讓他看上去猶如殺神,齊了梵心臟突突直跳,但還是把話說了出來:「前面,二爺,你必須得去看看。」

  梁見空盯了他一會,他的臉色不作假,說:「最好是。」

  他快步走到酒店正門,眸光掃過每一個人,然後看到一輛黑色寶馬停在正門口。他很快反應過來,這是四弟的車,還是他送的。

  車子的大燈一直開著,梁見空不由眯起眼,逆著光,他隱約看到有人從駕駛座上下來,周圍的弟兄都不由緊張起來。

  梁見空不知為何,呼吸忽然放得很慢,周圍彷彿漸漸消聲。

  當他看到許輕言全身是血地從光亮中走出來,他的心臟都要結冰了。

  她的頭髮濕著,臉色蒼白如雪,因為天氣涼,她凍得嘴唇微微發紫,左胳膊無力地垂著,裸露在外的肌膚沾滿了泥土和血,尤其是她那雙漂亮的手,已看不出膚色,白色長裙上也全是血,甚至已凝結髮黑。

  她就像是個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活死人,一步步走向梁見空。

  沒有人敢動。

  現場靜得可怕。

  梁見空張了張口,竟發現自己不敢問一句:你還好嗎?他無法想象,她經歷了什麼。

  許輕言站定在梁見空面前,緩緩抬頭,她撩起妨礙視線的劉海,露出光潔的額頭。梁見空這才看到她的眼睛,這雙總是靜默安然的眸子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氣,不帶一絲光亮,他感到莫名的心慌,他從沒在許輕言臉上看到這樣決然到狠厲的神情。

  這不是他熟悉的許輕言。

  許輕言靠得他很近,一旁的賴冰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動作,卻不敢上前制止。

  她突然抬起右手抱住他的腰,他任她抱著,不敢驚動她一般,低頭盯著她的臉,她的臉上也沾上了些血滴,竟是讓她看起來有些妖嬈。

  他無從分辨這些血是不是她的,她身上有沒有傷口?

  就在短短一瞬,許輕言突然抽出梁見空后腰上的槍,沖入裡面。

  梁見空一個反身想要抱住她,竟被她掙脫了。

  前面的人想要攔她,梁見空在後面喝道:「誰都不許動。」

  程然就站在前面,當他看到渾身是血的許輕言時,心中也是大駭,許輕言彷彿沒有看到他,一把推開宴會廳的門,裡頭的人反應慢半拍地朝門口看來。

  李桐正坐在主桌,還在和王玦及其他幾個大佬聊天,卻見許輕言突然出現,衝到他們面前,站定在他面前,準確的說是王玦面前,抬手,舉槍。

  王黨的保鏢第一時間沖了上來,夏葵本能地站起來擋在李桐和王玦前面,上前一步就要拿下許輕言。

  場面一觸即發。

  「誰都不許動!」梁見空緊隨其後趕到,一聲冷喝,夏葵硬生生收手。

  王玦面不改色地看著許輕言,心中卻已掀起驚濤駭浪,她佯裝不大高興的樣子,問道:「這是什麼意思,許醫生?梁二爺,也請你給我一個解釋。」

  「王玦,今天你沒弄死我,是你的失策。」

  許輕言開口了,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清透,唯一不同的是,裡頭藏著深深的憤怒。

  夏葵愣了愣,回頭看王玦,李梔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

  王玦站起來,平視許輕言,冷冷道:「許醫生,你我無冤無仇,這個子虛烏有的指控,你可要想好了,你敢拿槍對著我,我王玦不是誰都惹得起的。」

  許輕言看著這個女人虛偽精緻的面容,冷笑一下,卻是怒極的樣子,聲音不由高了幾分,她要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清楚:「無冤無仇?王大小姐,我活著回來,就不跟你客氣了。今天我就把話撂在這,梁見空是我的,誰都別想搶走。」

  所有人都為之一愣,王玦怔住,好一會才回過神,她沒想到許輕言厲害起來這般強勢。

  可她豈會服軟,馬上回道:「許醫生好大的口氣,二爺是東西嗎,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

  在場的人回憶起「血色生日」的這一晚,印象最深的就是許輕言的這句話,這個女人一身是血,手握著槍,毫不退讓,直接宣戰,每個字都透著力量。

  然後,所有人都開始看梁見空的反應。

  都說萬年大佛梁二爺身邊出現一個女人,大家都在猜她可能會成為二夫人,他卻一再聲明,她只是他的醫生。

  她真的只是他的醫生嗎?

  「許輕言,我以為你是個貞潔烈女,沒想到,你也不過是個見異思遷的□□。」王玦的話很難聽,卻直戳許輕言的軟肋,「你的沈月初呢,你不愛他了?」

  許輕言不為所動,嘲諷道:「看起來,你們都知道我愛沈月初,但你們不知道,沈月初更愛我。不是我自戀,我對任何一件事情都沒有這麼肯定。假設,月初此時此刻,就在這裡,」她頓了頓,「他絕對不會讓我受一點委屈。他的遺願無非就是我過得好,我相信,他尊重我任何一個決定。所以,不要拿沈月初當一頂大帽子扣在我頭上,我拒絕。」

  她說完段話,李桐百年不變的臉上露出了詫異,李梔幾乎震驚到失語,程然的臉色沉得能滴出水。

  王玦第一次發現竟然有女人能跟自己對峙,還不落下風,她倒是小看了這個醫生:「二爺,你說句話,這個心思不純的女人,你就任憑她在這裡胡鬧讓人看笑話嗎?」

  其實很久以後,梁見空每每回想這個場景,心潮依然澎湃,無法平靜。他明知道最好的回應是拒絕,這樣才是最安全的,不論對她還是對他。但他就是無法說出一個不字。那是許輕言啊,是他心中無可取代的許公主,他如何能忍心讓她傷心。

  他連一點委屈都不捨得她受。

  所以,當他從震驚中回過神時,從他的面龐看不出他心中的波瀾,他的目光停在許輕言的臉上,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自始至終沒有看他。

  梁見空眸色幽深,沒有人知道他在短短的十幾秒里想了什麼,半晌后,所有人聽到他們的萬年大佛用一種確信無比的語氣說道——

  「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我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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