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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8

  許輕言蹙眉, 程然似乎也在暗中也有一雙眼睛看著她,她並不喜歡這種感覺。許輕言按滅手機屏,若無其事地放好背包, 察覺到梁見空的視線, 她冷靜地轉過頭問:「有事嗎?」

  隔著兩個位置, 梁見空眼神再好也不可能看到剛才的信息吧。

  梁見空只是問:「沒,假請好了?」

  許輕言反問:「你不是不關心嗎?」

  梁見空難得一噎, 記性真好, 特別記仇。

  「吃過了嗎?」

  這時候正好下午2點,2點半的飛機, 馬上就要登機了, 他這句話問得, 也是沒話找話。

  「沒吃過。」

  許輕言也是實話實說,為了跟著他出來,她仔細整理了行李,午飯都沒來得及吃就跟著阿豹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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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 梁見空淡笑打趣她:「你一個醫生, 也不愛惜自己的胃, 現在去找地方吃飯怕是來不及了。蘇打餅乾吃嗎?」

  他從隨身的包里找出一包餅乾, 許輕言愣了楞:「你還隨身帶餅乾?」

  梁見空幫她拆開包裝,遞過來:「不是你給我寫的注意事項嗎?我特地裱了起來,就放在床頭。」

  「……」

  她想起那次在車上, 她給他寫了點養胃的注意事項,確實有這一條,但她沒想到他貫徹執行得這麼到位。

  猜到她的想法, 梁見空從善如流道:「我很聽醫生的話的。」

  許輕言接過餅乾,其實她並不很餓, 但這種情況下,不接反而更尷尬。

  不一會,廣播里開始通知登機,梁見空訂的是經濟艙,倒是出乎許輕言意料,但仔細一想,覺得也對,他這種人,出門在外還是不要太高調的好。

  許輕言登機后,找到自己的位置,順手打算把背包放到行李架上。

  「需要我幫你嗎?」梁見空就在她身後,他比她高不少,隨便一抬手就能把行李丟上去。

  「不用,謝謝。」

  她凡事都靠自己,不想勞煩身後這位爺。

  他在她這裡討了兩次沒趣。

  梁見空抱臂等在後面,看著她很吃力地托起手提行李,掂量了好兩下還是沒法把行李推上去,臉上不知是用力憋紅的,還是惱羞憋紅的。

  他看不下去,伸手一抬,輕鬆搞定,許輕言整個人都僵硬了,梁見空幾乎緊貼著她的後背,這樣的姿勢彷彿將她環在了懷裡。

  「好了。」他的聲音低沉平緩,她的後背幾乎能感受到他胸腔的振動。

  許輕言沒敢動,手緊緊抓著座椅,掌心微汗。過了會,梁見空離開了些,見她不動,在她背後稍稍翹起唇角。

  「你喜歡靠窗的位置,還是?」

  按照登機牌,他應該是坐在窗邊,但他還是徵詢她的意願。

  許輕言的動作還是僵硬著,側過身讓開道:「不用了。」

  梁見空沒再說什麼,從包里拿出了一個U形枕頭,將自己的包放到行李架上,再坐到了最裡面的位置。她在他邊上坐下,這讓她很不自在,所以她系好安全帶,拿出眼罩,不管睡不睡得著,她都得裝睡4個小時。

  「給。」

  他把U形枕放到她腿上,她愣了愣,以為這個是他自己用的。

  「不用了。」

  梁見空卻已經戴上耳機,好像什麼都沒聽見,靠在座椅上,閉上了眼睛。

  「……」

  許輕言拿著這個燙手山芋,也沒地方擱,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恨飛機的窗戶打不開,不然就能丟了。

  梁見空中途睜開眼,看到她已經戴上眼罩,脖子上靠著他的U形枕,嘴唇緊抿,老大不高興的樣子。

  他看著挺高興。

  飛機抵達X城,梁見空不時和阿豹聊天,許輕言拖著行李箱默默跟著他們。

  阿豹收了電話,跟梁見空彙報:「酒哥說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好。」梁見空點點頭,想到許輕言還在後頭,轉過身問道,「一會到了住處就有飯吃了。」

  阿豹的嘴唇抖了抖,可能,這就是男女有別吧,他們出門在外,從來無所謂吃不吃飯,忙起來的時候,命都顧不上,還想著吃?到底許醫生跟他們這些大老爺們很是不同啊。

  三個人走到門外,這個點天色已全黑,溫度極低,還好許輕言給自己多加了一件羽絨服,這才沒被凍得瑟瑟發抖。他們稍微找了下,就看見一輛黑色轎車打著雙跳等在路邊,有兩個人站在一旁,抽著煙,正好也在往他們的方向看,似乎判斷到了什麼,立即滅了煙,走上前來。

  許輕言借著四周的燈光把這兩個人的臉看了個大概,走在前面的男人中等身材,面孔硬朗,穿著一件黑色羽絨服,正是酒哥。雖然許輕言只見過他一面,但在那樣的場合下見面,足夠震撼,此人的臉已深深印在她的腦海中。

  「二爺,事發突然,沒想到那廝膽敢殺人越貨……」話說到一半,他目光一凌,刀鋒一般掃過許輕言的臉龐。

  梁見空轉過身,示意道:「這位就是許醫生,之前跟你打過招呼的。」

  酒哥身上有股子說不出的戾氣,他面色不善,毫不掩飾對她的敵意,一雙眼睛像是盯著獵物一般,眼神陰沉又兇狠。

  酒哥冷笑道:「見過。」

  酒哥對許輕言如此防備,皆因於尼泊爾那次,他疑心之重,人間少有,一直覺得許輕言這個憑空冒出來的醫生詭異得很,非常想將她一殺了之。

  許輕言握著拉杆的手慢慢收緊,隱隱冒出冷汗。

  梁見空狀似無意地往邊上邁了一步,正好隔絕了酒哥看向許輕言的視線:「外頭冷,先上車。」

  打開後備箱,梁見空朝許輕言伸出手:「行李。」

  這是梁見空第三次提議幫她,許輕言已經感覺到另外三雙眼睛都盯著她。尤其是酒哥的,那充滿攻擊性的目光,恨不得在她身上開兩個窟窿。

  「謝謝。」

  一二不過三,許輕言終是讓梁見空幫了一回。她這是怕在酒哥眼皮底下拒絕梁二爺,這傢伙一個暴怒,徒手劈了她。

  車上沉默得很,許輕言坐在後座最左邊,梁見空竟是屈尊降貴擠在中間,阿豹坐在最右邊,酒哥在副駕駛座。開車的小弟一臉謹慎地開著車,酒哥一個字都不願多說,倒是梁見空慣常地問了些無關緊要的問題,車裡的氣氛不至於冷到零點。

  「這條路是去哪?不是直接去28號?」

  酒哥立馬皺眉:「我安排了酒店。」

  梁見空想都沒想,道:「28號有房間,許醫生跟我們一起。」

  酒哥忍了忍,沒再提出異議。

  所謂28號,是一處民宅,且很是偏僻,看著外牆也很古樸,有個管家似的老先生出門迎接他們:「二爺,大家都已經在廳里候著了。」

  「嗯,有勞付叔。」梁見空禮貌回應。

  這位付叔也一眼就看到許輕言這個陌生人,但他沒說什麼,還衝許輕言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她入內。

  一進屋子,許輕言忽然覺得剛才酒哥提議的酒店,真是個不錯的主意啊。

  這正廳內,已然候著五六個五大三粗的大男人,梁見空剛一露面,全都下意識挺直腰桿,大喊一聲「二爺」,一個個中氣十足,不怕把這老房子的屋頂給掀了去。

  原來不僅僅是個民宅,是處據點。

  許輕言被這一聲喊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默默跟在梁見空身後,儘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她一個女人出現在一圈大老爺們中間,實在太顯眼了,這些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都朝她看去。

  梁見空只是略一抬手,示意大家安靜,隨後他先對付叔說:「之前說過的房間安排好了嗎?」

  付叔連忙稱是:「好了好了,都準備妥當了,我帶這位姑娘上去。」

  「好。」梁見空點頭,側過頭輕聲對許輕言說,「你先跟著付叔上去。」

  這些人眼珠瞬間瞪大,二爺這說話的語氣,真溫柔啊。

  許輕言倒是沒設什麼感覺,在眾人各色的目光中,低著頭跟著付叔上樓,樓下這幫小子們,還盯著她看。

  「看看看,看什麼看,眼珠都要掉出來了!」酒哥一聲呵斥,這些人總算回魂。

  梁見空在首位坐下,他當然知道這幫下屬心裡在想什麼,所以他把話說在前面:「剛才那位是我的私人醫生,大家無事不要打擾她休息,有事也不要打擾她。就這樣,說正事吧。」

  他說得簡短而嚴肅,目光所到之處,無形的威壓立馬將眾人頭腦里七七八八的曖昧想象沖了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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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叔帶著許輕言到三樓最裡間,停在門口,溫聲為許輕言解釋道:「我們這老舊,不比城市裡的大房子,屋裡面已經開著暖氣,若是還嫌冷,我已安排備好暖手的,電熱毯也是有的。這麼晚了,許醫生定是餓了吧,二爺已經吩咐我準備晚餐,一會就給您送來。」

  許輕言也不是矯情的人,她在飛機上裝睡,連簡單的飛機餐都沒吃,這時候確實是餓了:「不用多麻煩,隨便吃點就行了。」

  「哪裡是麻煩,許醫生太客氣了,有什麼儘管吩咐,我這就叫下面準備去,您先進屋休息。」

  「那個,」許輕言出聲喚住準備離開的付叔,「梁……二爺,住在哪個屋子?」

  付叔定睛看著她,沒有馬上回答。

  這裡的人都很謹慎,許輕言解釋道:「如果有什麼事,我好第一時間趕到。」

  付叔這才笑道:「二爺的屋子是不固定的,他也是隨意選擇住哪兒,許醫生不妨一會自己問一下。」

  真是戒備啊。

  許輕言進了屋,站在門口把屋裡的情況打量了一番,房間不大,陳設也簡單,雖然老舊,但勝在乾淨、暖和。她一刻不敢鬆懈,回過頭就把房門鎖了,隨即才開始收拾行李。

  不一會,門口響起敲門聲,付叔在外面說道:「許醫生,您的晚餐好了。」

  許輕言立即開門:「多謝付叔。」

  付叔端著熱氣騰騰牛肉拉麵,笑道:「客氣了,不知合不合您胃口,您吃好就放著,明兒早上,我再來收。」

  許輕言是真的餓了,這碗面吃得格外香,她心裡其實不安得很,但她掩藏得好。梁見空說要在這裡呆一周,也沒說是什麼事,但看剛才這陣勢應該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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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好面,洗了澡,許輕言也乏了,飛機上實在是假睡,想到梁見空就在身旁,她整個人都做著筋骨,絲毫不敢放鬆。

  剛躺上床,有微信提醒。

  梁:早點休息。晚安。

  許輕言盯著這四個字發了好一會呆,心中有些異樣。

  已經有很久沒有人在臨睡前給她發這樣的消息。以前,還沒有微信的時候,沈月初會給她發簡訊,那時候簡訊1毛1條,他又老愛沒話找話跟她聊,她後來都懶得搭理他了,他還在那發,許輕言懷疑他把生活費都貢獻給運營商了。但他這條晚安的信息,幾乎不間斷,他說只有跟她說了晚安,他才能安心睡下去迎接第二天的早晨。

  許輕言按滅手機,翻了個身,心中有些煩躁。這個人看她額頭撞個包都要給她找場子,還老裝紳士替她拿行李,現在還來跟她說晚安……搞得她渾身不自在。她突然想起程然的那條微信,那邊也是不省心的。程然既然知曉她有外出計劃,估計也就知道她此行是跟著梁見空,如此一來,這一周會不會發生點什麼事,就不好說了。

  許輕言又翻了個身,她心裡既希望梁見空出事,但她什麼都還沒查明白,又不希望他這麼早出事。

  她死死閉上眼睛,把亂七八糟的念頭都壓下。

  她只要記得,他可能是害死月初的人,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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