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訂婚宴
沫言坐在一張雕刻著蘭花的床榻上,鵝黃色的帷幔搭在床頭,空氣安靜的沉悶,汗水順著她的發梢滴落下來,一股冷風拂過,帷幔輕舞,沫言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床邊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穿著漢服,稚嫩的臉擔憂又害怕的望著沫言,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沒說一句話。
她最後的記憶是在自己的訂婚宴上,在舞池中間的鋼琴上,彈著優美的旋律。她和陸昊是在國外認識的,異地他鄉的兩人相互關心取暖,一切都按照正常的程序發展,初識、熱戀、分手、和好最後求婚。正當她享受著眾人的祝福和羨慕時,一個女人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切美好,一杯涼水從她頭頂潑下,琴聲戛然而止。陸昊趕緊上解圍,那女人沫言從來沒有見過,陸昊拉著女子就往外走,臉色是沫言從未見過的無情和可怕。「王雅琳你發什麼神經?」
那個叫王雅琳的女人說:「你不是說,只要得到她家對你的支持,你就會娶我的嗎?現在我就是來討一個公道。」
「公道,什麼公道?」沫言的父親黑著臉從人群中走出來,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宏光計劃是我和陸昊一起完成的,我和他從大學就在一起了。他告訴我,跟你女兒在一起,只是為了得到你對他的支持,他還會回到我身邊的,呵呵,真可笑,我居然相信了他,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了他,到最後他卻要娶別的女人。」
沫言提著寬大的裙子幾步上前拉住陸昊問「是真的嗎?所有一切都是因為想我父親支持你的宏光計劃。」
陸昊也急紅了眼,一把抱住沫言,說:「不要聽信這個女人的胡說,她只是對我於情未了,我從來就沒愛過她。」
王雅琳聽他這樣一說,越發發狂了,拉起陸昊一耳光打在了他臉上,「你從來沒愛過我?那你愛她嗎?你是愛她家的錢吧!」
王雅琳手指不停的在沫言眼前揮舞著,聽著眾人小聲的議論,從小嬌生慣養的沫言哪受過這種屈辱,她用力擋開了雅琳的手,想不到卻更進一步刺激了王雅琳,她眼含熱淚的看著沫言說:「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說完用力撞向了沫言,沫言穿著高跟鞋,被她一撞重心不穩,眼看就要摔倒。陸昊想伸手抓住沫言,但還是遲了半步,沫言伴著眾人的驚呼聲,從舞池中間的高台上滾了下來。
當初沫言選擇這家酒店為訂婚宴會廳,就是看中了中間的高台,高台下圍繞著一圈噴泉池,噴泉可以隨著音樂變換不同的造型。可沒想到,自己會從高台上被推下來,正好滾進了噴泉池裡。噴泉池應該不深,可是沫言卻怎麼都踩不到底,頭好痛,好像摔破了頭?忽然,她全身像被電流穿過一般發麻,一陣劇痛襲來,她便失去了知覺。
醒來后便是這大眼瞪小眼的一幕,沫言環顧四周,裝潢古色古香,不像是醫院,「我在哪?」這是沫言想到的第一個問題。
「小姐,這是您的閨房呀。您已經昏迷了三天了,嚇死採薇了,您終於醒了。」
自稱採薇的這個小丫頭看樣子真的很緊張,可是自己明明不認識她?難道是來參加訂婚宴的某個遠房親戚?說什麼閨房?難道是在酒店房間里?現在的酒店為了營銷,弄些什麼復古主題房也是很正常的。「我爹地呢?」
「爹地?應該是問老爺吧!」採薇想這個小姐還真是病的不輕,都已經糊塗了,老爺去了邊關一年了,怎麼突然問起老爺了?肯定是嚇著了,就怪那個趙公子,約小姐去游湖,卻沒有保護好小姐,差點丟了性命。
沫言見採薇愁眉苦臉的不知道在想什麼?問她話也不回答,只好下床自己一探究竟。一起身,發現自己竟然穿著古代的羅袖紗裙,這還真是奇了怪了,這主題酒店也準備得太全套了吧?
沫言不置可否,徑直下床走了出去,採薇還想阻攔,可沫言已經推開了門,眼前並不是沫言想象中的酒店走廊,而是一個院子,院子里有亭台花草,小橋流水,好像她以前去過的江南山莊。
沫言一腳踏了出去,不對,這裡的空氣太清香了,沒有汽車尾氣和霧霾,難道自己已經離開了城市?剛才這個丫頭說我昏迷了三天,可能是被我爹地帶到某個山莊修養了。訂婚宴上發生的事,肯定讓他老人家非常生氣,也怪自己遇人不淑,怎麼就沒發現陸昊是為錢而來,當初的海誓山盟現在回想起簡直是一場笑話。
還沒走兩步,遠處就傳來了聲音,「醒了就醒了唄,還非得讓我們過來看看,人家趙公子可是太師的兒子,去游個湖還能摔水裡,真是笑死人了,這都桃李年華了,提親的人都沒一個。若不是你爹跑上跑下的撮合,人家趙公子能看上她?」
另一個年輕一點的聲音譏笑帶著嘲諷的說:「聽說濕掉的身子還被人瞧了去,真是太丟人了」
「要不是她是嫡女,是你父親臨走之前指的媒,還輪不上她呢。」
「小姐,二夫人和三小姐過來了,你還是先進屋吧。」採薇一臉的惶恐,好像見著什麼可怕的人。「他們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忍忍就好了,老爺回來就好了」
「那兩人是誰呀?」聽聲音不像是善茬。
「小姐,那是您的小娘眉雪和二小姐夏雨欣呀,您可別嚇我,您怎麼會不認識她們了?」
沫言這下子可真糊塗了,她什麼時候有個二娘?她母親雖說在她五歲時病逝了,可是父親怕沫言受欺負,一直沒有再娶,就算在外面真有女人,怎麼可能生了個女兒瞞著她?莫非一切都搞錯了?
不一會那說話的兩個人就走到了房前,被人攙扶著跨過門檻走進來徑直坐在桌子旁倒茶喝。婦人打扮的貴氣,穿著綉著牡丹花的綠色長衫,一臉的不耐煩說:「看起來也沒什麼大問題,小雅,你大呼小叫的說你們家小姐腦子摔壞了,非要我們過來看看是什麼意思?」
那個叫小雅的女孩一下跪在了地上,說:「二夫人,小雅沒有撒謊,剛剛小姐說夢話,說什麼宏光,什麼騙子,全都是聽不懂的話,有吼又罵的,太嚇人了。二夫人再請張大夫來給小姐看看吧。」
二夫人走到沫言眼前用手晃了晃,說:「看著是有些傻,這不是跟以前一樣嗎?」話音剛落,那坐在一旁的年輕女子也鬨笑了起來。沫言抬頭看那女子,細眉丹鳳眼,頭上梳著桃心髻,周圍朵朵桃花小簪兒齊插,手中的絲帕捂嘴一笑,不知能迷倒多少眾生。
二夫人隨意坐下說:不要一有什麼小問題就嚷著要叫大夫,不就是落水嗎?現在也醒了,就這樣吧。」
「不就是落水?」這二夫人說的也太輕鬆了點,把惡毒后媽的嘴臉表現得淋漓盡致。
跪在地上的小雅見二夫人不準備叫大夫,急紅了眼趕緊跪著向前幾步,說道「二夫人,為了保險還是請一下大夫吧,萬一有個閃失,老爺回來了您也不好交代」
「小小家奴,竟敢拿老爺來壓我。」二夫人突然變了臉色,一巴掌打在小雅臉上,小雅和採薇差不多大年齡,白皙的臉頰立馬出現五條紅腫的指印。採薇見小雅挨打,也跪在了地上說:「二夫人,您怎麼懲罰我們都沒關係,請您給小姐請大夫再檢查一下,若是傷著了神智可就不好了。」
「好啊,既然你們兩個這麼想受處罰,那就去管家那裡領賞吧,一人二十家棍。」
小雅和採薇明顯抖了一下,她倆咬著唇,一句話也沒說,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了。
沫言一看竟然動起了手,她也不能再袖手旁觀,這畢竟是為了她的事兒。「住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由這一聲住手看向了沫言,連一直喝茶的二小姐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好似一場好戲正在上演,帶著笑意看著她。
「夏琳霜,你又想做什幺蛾子?」
「夏琳霜?這婦人分明是對著自己叫出來的,或許真是有什麼搞錯了,可當下顧不了這麼多,得先把這小雅和採薇救下來。
「您是二夫人吧?那應該這個家有其他的主人,並不是您說了算吧。」
眉雪臉色很不好看,帶著諷刺意味說道「老爺去邊關剿寇已經一年未歸,你娘也去世多年,你說說,現在這個家裡誰說了算?」
「這我爹還沒死呢?您現在就想當家裡的主人了?莫不是在咒我爹吧?」
「你胡說什麼?」眉雪一下被氣得火冒三丈。「來人,把夏琳霜關進柴房,不許吃飯。」
採薇和小雅一聽,大小姐剛剛大病初癒,這還了得,趕緊跪地求饒,大小姐病糊塗了,希望二夫人大人大量,放過小姐。
「誰敢動我!」沫言冰冷的看著正欲上前的家丁,說道:「再怎麼我也是這府里的大小姐,你們敢碰我一下試試。」
眾人沒想到這大小姐的脾氣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強硬,換成以前不早該被嚇哭了嗎?一下沒轍了,只能轉頭去抓採薇小雅去領那二十家棍。沫言一腳怒踢在一個家丁背上,又轉身兩拳打倒了另外兩個家丁,小時候他老爹怕女孩被人欺負,6歲開始就送她去學習跆拳道,不說這幾人,再來幾個沫言一樣能輕易應付。她一把抓住二夫人的衣襟說:「你這個後娘可真狠毒。」
見夫人被大小姐發難,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趕緊上前解救,沫言一把推開二夫人,把卧室里本不多的杯盞花瓶全摔向了這一群人。
可這下還真嚇壞了那二夫人,趕緊拉著夏雨欣往屋外退去,口中念念有詞道:「這哪是傷了神智,這是鬼上身了,快去請王天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