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鸕鶿

  「不，不，」安德列呷了一口啤酒，搖搖頭說，「你不知道，這個跟老百姓有很大的關係。什麼時候我帶你去東部看看，你就會有切身的感受。不久前，我去東川市，那裡的市場比我們這裡的邊貿市場大多了，而且新的更大的小商品市場也已竣工，市場上經營的成千上萬的老闆大都是農民，他們農忙的時候還回家下地去干農活呢！我認識了一個老闆，叫王貴生，他既是農民又是老闆，真是不可思議！」


  阿依娜眨了眨一對大眼睛，瞧著安德列興奮的臉，聽得入神。


  這時，小餐館里進來一個身材瘦小、顴骨突出的中年男子，神色緊張、慌亂。他挑了窗口的一個座位，要了一杯啤酒，專註地望著窗外。


  忽然，窗外快速閃過一個女人，一個小紙團丟在餐桌上。瘦小個子緊張地往左右兩邊瞧了瞧，拆開紙團，見倆字：速離！


  他把小紙條一捏，起立急匆匆往門口走去。


  「錢！」


  餐館女老闆喊著從櫃檯後面追岀來，追到門口，目光一尋找，那人已不見蹤影。女老闆滿臉忿色，對阿依娜嘮叨道：「這個不要臉的，錢不付就跑了！」


  幾分鐘后，諸葛欣、劉志偉、曹振三人走進來，曹振拿出一張照片給老闆娘看：「請問，見過這個人嗎？」


  女老闆一驚，問：「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警察！」曹振說。


  原來江州和東港公安局相繼收到圖拉爾警方發來的消息，在圖拉爾街頭髮現了聯合協查的潛逃者楊昌平。兩地公安局判斷楊昌平欲潛逃出境，立即共同派出人員，乘機直赴圖拉爾，伺機緝拿。


  女老闆緊張急切地說：「幾分鐘之前他剛剛從我店裡跑出去，錢也沒付。」


  「往哪個方向跑？」


  「一出門就不見了！」


  阿依娜湊過來說道：「我從窗戶里看到他朝巴爾卡斯河跑去。」


  「快追，他要越境！」劉志偉說罷帶著大家直奔河畔而去。


  安德列見警察抓人，好奇地說：「阿依娜，我們也去看看。」


  兩人也往河畔奔去。
……

  天暗將下來，巴爾卡斯河在乳白色的路燈映照下，泛著粼粼波光。


  夜色下的邊陲小鎮十分寧靜，但是圖拉爾的警方已經靜悄悄地鋪開天羅地網。


  諸葛欣和劉志偉象閑步的市民一樣，一邊沿河岸慢步，一邊警覺地觀察河面。


  安德列和阿依娜在河邊遇到諸葛欣，諸葛欣勸他們離開河畔，早點回家休息。


  阿依娜輕聲說：「警察同志，我熟悉這裡的地形，讓我帶你們巡邏吧。」


  「我們執行的是危險的任務。」


  「我不怕，我想你們在這個地方是不會碰到逃犯的，去年我看到警察抓住一個偷渡的人，是在河上游的峽谷口，那裡巴爾卡斯河折了一個彎，晚上很黑暗，有一段30米左右的河段，河流狹窄，冬季缺水的時候，河寬只有五、六米。去年有個偷渡的人，就是在那個地方抓起來的。」


  「是嗎？」


  「是的，我帶你們去。」


  劉志偉對諸葛欣說：「你按計劃在這個河段巡邏，我去上游看看。」


  「你留下，我去，」諸葛欣執拗地說道。


  「那你小心點。」


  諸葛欣跟隨阿依娜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到達河那邊延伸過來的峽谷口。環視四周，此地確實十分幽靜隱蔽，河道狹窄。


  諸葛欣揣摸地勢，覺得憑自己的功夫，助跑幾步，能一躍跨過河道，進入異國；此處，的確是偷渡者的首選地段。


  她們找一個低洼處潛伏下來。


  衣袋裡的手機忽然振動，她用凍得麻木的手掏出一看，又是張鵬。她遮擋屏光，把它設置為語音回復，放回口袋。


  十時許，河畔小路上出現一個黑影，身材瘦小。他謹慎向前走，不時往後看，左顧右盼，鬼鬼祟祟；在邊境寒冷的夜晚，似乎瑟瑟發抖，那模樣，三分象人，七分象鬼。


  走了一程，他突然被石頭絆倒，嘴巴輕輕發出痛苦的聲音，接著站起來，躡足走向河床。


  他在河床上低頭尋找，從泥土中挖出一個包。諸葛欣判斷他即將涉水渡河時，他卻突然往下游水深河寬的地方走去。


  「站住！」


  靜夜裡傳來一聲吶喊，諸葛欣掉頭循聲望去，右側不遠處的一個土坡後面躥出一群人，沖向河床。


  為頭的正是曹振。那人突然受驚，拎著包狂奔起來。曹振等人緊追不捨。諸葛欣他們也圍了過去。


  那人見勢不妙，往河裡縱身一躍，「撲嗵！」鑽水裡去了。曹振和諸葛欣趕到河邊，只見河裡一個旋渦，不見人。


  「這麼冷的水，看他鑽水沒頭能支撐多久！」曹振兩眼盯著水面，等待那人浮出水來。


  時間只過去幾分鐘，岸邊人卻感覺過來許久，那人沒有浮上來！

  「難道淹死了？」諸葛欣心裡暗道。


  過了一會，諸葛欣直喊：「不對！我們忘了他是生活在海邊的。」


  曹振如夢初醒，自言自語：「難道他從水底鑽過去了？」他舉起手槍住水裡「嗒嗒嗒」射了幾顆子彈，諸葛欣也拔出手槍往水中射擊。


  超強手電筒的光束里，沒有眾人期待的血水泛起。


  大家正神色木然、束手無策時，忽然聽見「撲嗵」一聲，安德列脫了外套，跳入水中。


  他順水迅速往河中深處游去，游到河中央幾個水泡處，象一隻鸕鶿，一個潛水動作，盪起一片水花。


  須臾，水面出現黑黃兩顆腦頭，兩個人在水裡打了起來。曹振見狀，立刻跳水遊了過去，和安德列一起把那人拖上了岸。


  電筒一照，正是被河水凍得簌簌發抖的楊昌平。


  眾人皆十分欣佩和感謝安德列。阿依娜說：「他是海軍水兵退役軍人！」
……

  諸葛欣從圖拉爾歸來，給王曉燕打去電話。王曉燕在電話里喊了起來：「諸葛欣，怎麼回事，打你電話你一直說：我正開會，對不起。開馬拉松會啊，打你5個都打不進！」


  「我執行任務，設了語音回復。有急事？」諸葛欣解釋道。


  「不是我急，是張鵬急！他找不到你人，跑我這要人來。真是的，我是你老公啊！」


  「我也正想問你，出什麼事了，急著找我。」


  「好事，恭喜你，他要請你當總經理。」


  「什麼，總經理？你也來耍我！」


  「耍你幹嗎！你下班到我辦公室來，詳細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