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公園車震
幾筆大額款項轉入城南支行之後，行長助理章彩雲露出一副燦爛笑容。她坐在電腦前，界面上是總行勞動競賽排名表，城南支行赫然排在第一位！
不單第一，還遠遠把第二名摔在後面。
這是章彩雲調到城南支行以來，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在她的記憶里，幾年以來，在全行45個支行當中，城南一直排在接近尾部的地方，月度倒排第一的現象已經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
在王曉燕的帶領下，支行上下，從管理人員到客戶經理、臨櫃員工積極攬儲，首月存款增長實現開門紅。王曉燕除了東方水泥廠這1500萬元之外，又通過師傅王貴生、師弟王子安和同學朋友組織了2000多萬長期穩定的存款。章彩雲也攬儲了800萬元。
王曉燕上任才幾天，存款上升5000多萬！章彩雲從內心真正佩服這個總行第一個公開競聘出來的支行行長。
章彩雲今年35歲，是一個穩重成熟的人。支行行長公開競聘之前，大家都看好她。比她小十歲的王曉燕當行長，她心裡有過一點不平衡和不服氣。
但憑心而論，她並不是很樂意當第一把手，她知道自己的性格脾氣，其實更適合當一個配手。她當行長助理多年，幾乎形成了當配角的習慣。有人說她應該接陳志剛的班，當行長，她心裡反而有點酥。陳志剛當了三、四年行長，業績那麼尷尬，她接過擔子，局面會有改觀嗎？
王曉燕任職文件下來時，她想不到自己竟然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同時又為王曉燕捏了一把汗。
王曉燕這個人她不是不了解，責任性強，工作認真，人緣好，幾乎看不出她有什麼明顯的缺陷。如果硬要說她有什麼欠缺的話，就是有點要強，有點爭強好勝，可是20幾歲這個年紀的人，誰沒有一點兒個性。想想當初自己20出頭的時候，也天天練打字練點鈔，總想著比賽得名次。
至於那個弔兒郎當的馬東，嘴上說這次支行行長職位非她莫屬，其實他是有箇中原因的，只有章彩雲一個人知道。
去年馬東在江州大廈參與社會人員賭博，被公安人員逮個正著。銀行明文規定，員工參與賭博一律開除，更何況在公安機關有賭博被抓案底的人！章彩雲愛人是公安局副局長，馬東拎了幾條客戶送他的名煙、幾瓶茅台，求上門來，叫她愛人關照，不要處理不要上檔案。章彩雲算是救了他一命，還一直為他保密，沒有向行里領導反映。
王曉燕一上任，支行取得這個業績，雖然工作比較辛苦，大家都很開心。按這個勢頭下去，到整個勞動競賽結束，支行員工光獎金就能比其他支行多出好幾萬，員工福利上排名前三的還能參加新馬泰旅遊。章彩雲感覺到了整個支行一副歡騰的氣氛。
王曉燕自己心裡卻比章彩雲冷靜得多。她知道這5000萬元存款並不象局外人想象的那麼樂觀，它的結構是不穩定的。特別是東方水泥廠的這一筆，她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感覺心裡不踏實。
還有，到目前為止，手頭具有的儲源，能拉的大多已拉，接下去一半比較難了。要實現一個億的目標，更難的工作還在後面。
她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
上午快下班的時候，呂萍走進來向王曉燕打小報告，說馬東又悄悄地在散布謠言：說5000萬存款裡面有1500萬元是某個領導幫王曉燕拉的，王曉燕並沒有什麼真本事，完全靠色相！
王曉燕聽了此話，頓時臉色煞白，一時語塞。
呂萍忿忿不平，罵道：「這個天殺的馬東，就會胡說八道！自己工作投機取巧，卻誹謗別人。落實給他的存款任務，他把月初申請的幾個客戶貸款故意拖到月底辦，辦好之後存在帳戶上不讓取，當作完成月底存款任務。幾個急著要用錢的客戶意見很大，卻無可奈何！「
呂萍一出門，章彩雲手裡捏著一封信走了進來，隨手把門關上。她在王曉燕對面坐下，低聲說：「曉燕，你看。」
王曉燕一看，是一封客戶匿名舉報信，信上說，馬東為他辦了一筆貸款，事前要求他送酒送煙，上歌廳刷卡支付包廂費、小姐陪唱費，貸款辦好之後又索取二萬元回扣好處費。
「這個是匿名信，沒辦法查啊。你問他，他肯定不會承認，」王曉燕蹙眉說。
「總行監察室也打來電話，收到同樣的舉報信，」章彩雲說道。
「彩雲姐，你說這事有可能嗎？」
「怎麼說呢，馬東這個人，有這個膽，也有這種可能，可是匿名又不能當證據。」
「總行監察室怎麼說？」
「叫我們找他談一次話，警示一下。」
「目前也只能這樣了，」王曉燕說，「他在辦公室嗎？」
「出去了，我看到張鵬小姨子的車停在門口。」
「打個電話，問他去幹嘛了。」王曉燕怒道。
……
西山公園狹窄的通道上，停著一輛小賓士。車身明顯有節奏地振蕩著。
一輛破舊的麵包車開過來，停在小賓士後面，從車上下來三個人，手提木棍。一個方臉、微胖、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無比憤怒地走到小奔弛窗前，彎腰察看車內情況。
車窗貼了深色車膜，看不清任何東西。
「嘭嘭嘭！」
他伸手用力拍打幾下，車震驟然停止了。
「嘭嘭嘭！」
他又使勁地拍打。
另外兩個人走到車前，發現擋風玻璃被一張紙板檔著。透過玻璃窗角，只看到一個女人裸露的大腿。
半分鐘后，小賓士突然啟動，向前躥開。車前兩個人一臉驚慌，閃到路邊。
圓臉焦急地一聲大喊：「快上車，追！」小賓士往公園深處疾駛，麵包車緊跟在後。
賓士車從公園另一頭瘋狂駛入街道，與一輛本田車刮蹭而過，闖過十字路口的紅燈，往城南而去。
麵包車追出公園時，在三叉路口猛地撞上一輛小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