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三套賬
“林老板，跟我們說實話，廠已經多久不生產了？”王曉燕平靜地問。
“你…你們不是看到了，一直在生產啊。”
“當我們傻瓜是嗎？機器都生鏽了，電閘打不開，還一直生產，我看一直養豬啊！”
王曉燕一行三人前工業園區的鳳凰布廠。
廠內幹淨整潔，機聲隆隆，車來人往，一切正常。
馬強的辦公室臨時放上了鮮花，接待室擺放著水果。馬強自信又熱情，帶領王曉燕他們一一參觀車間、倉庫和員工食堂，還有工會活動室，員工健身房。一切無可挑剔。
可是一查財務帳和報表，王曉燕看出了問題：“馬老板，貸款申請資料上不是說盈利的嗎，怎麽虧損這麽多？”
“是有盈利啊，虧損，不可能的！”
王曉燕把帳表遞給馬強。
“唉嗎！”馬強臉色刷的一下變了，“這個會計新來的，拿錯了，拿錯了。這套帳表是應對財稅部門檢查的，做成虧損是為了申請減免稅收。”
會計換了一套帳表。王曉燕一看，盈利巨大，幾個指標心裏一算，資金周轉率高，應收貨款少，利潤率高達120%！
王曉燕又是疑惑重重：“怎麽回事，這樣的企業，還有必要貸款嗎？你應該把存款存在我們江州銀行啊，你的錢都存到哪裏去了？”
馬強仔細一瞧，對會計發火了：“講了幾遍了，還是搞錯！這套帳表是給政府部門報GDP用的，下次別弄錯了。快去把報銀行的那套帳表拿來！”
王曉燕心想：今天到你廠裏算是開了眼界了，這麽多假帳，會計不弄錯才怪呢！
她不無譏諷地對馬強道：“馬老板，你可以申報超級會計師了。今天，我算是長見識了！”
回來的路上，王曉燕問馬東：“鳳凰布廠的財務帳你看過嗎？”
“看過，盈虧基本平衡，稍有盈餘。”馬東回想起馬瑩瑩曾經吹噓說，她是學過會計的，而且有一招絕話，看來就是瞎編三套帳了。
王曉燕又問：“這兩家企業，你們說，能不能給他們貸款？”
馬東說：“林昌成搞什麽鬼，太假了吧！但是鳳凰布廠我覺得還不錯，可以支持一下。”
章彩雲表示反對：“不能隻看表麵，布廠假帳都有三套，熱鬧繁華的背後，有我們看不到的陷阱。布廠真的好的話，征信裏麵怎麽會有逾期？隻是…”
“隻是什麽？”王曉燕問。
“隻是趙行長都已經答應過他們了，怎麽辦哪？”
王曉燕沒有直接回答章彩雲的問題，隻是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據我所知，林昌成的廠以前紅火過幾年，他賺了錢，貪圖享受，迷上賭博，把賺的錢都虧掉了。企業生產缺少資金，向銀行申請貸款，銀行都怕他賭博輸掉，民間也不敢借錢給他。”
“…他曾經想用廠房抵押向民間借款，但是他的廠是租賃的。好在他負債不是很多。他老婆說在城區有一套大房子，林昌成想抵押出去融資，他老婆堅決不同意，才保了下來。”
“…他這個廠子貸款肯定是不能貸的。我看他老婆人比較實在，如果能把廠區改成養獵場，肯腳踏實地養豬，現在豬肉價格這麽高，隻要好好幹，一定會賺錢。他老婆以前是養過豬的。”
“養豬用不了多少錢，這倒是一條踏實的路，”章彩雲道。
馬東心想：養豬，最多貸十萬、二十萬，關我屁事！靠鏈條廠貸300萬的計劃徹底破產了。也好，我通知他們不要鬧了，他們不聽，還真較上勁了，顯然他們另有打算，貸到款也不會交給我打理了。我還是和郝小卉好好合作吧。這兩個王八蛋，能從王曉燕手上騙到貸款，算你們有本事，騙不到也活該！
王曉燕繼續說：“至於鳳凰布廠，繁榮景象肯定也是演出來的，隻不過，林昌成演砸了，馬強演絕了。但是狐狸尾巴還是從三套假帳上露了出來，這種虛假的表演其實比林昌成更可怕，能騙好多人。這布廠，象籠罩著迷霧的妖洞，深不可測的暗坑，讓人感覺陰森森可怕，怎敢把客戶的存款任性地往下砸？”
“那趙行長來問這事，我們怎麽對他說？”章彩雲還是有些擔心。
王曉燕道：“恐怕趙行長內心未必真的願意給他們貸款，可能是考慮平衡關係。這種貸款如果貸出去，一旦發生風險，倒黴的還是我們自己。我們三個不但要扣風險金，還有清收的責任，收不回來，工資扣扣都不夠。到時候，說不定趙行長還會罵我們這種貸款是怎麽貸出去的！”
回到支行，諸葛欣發來微信：王土根、王來金父子已經被鎖定在東港靠海的東屏山，在省公安廳的協調指揮下，東港和周邊縣市的大量民警不斷縮小包圍圈！曉燕，等待好消息吧，這對財狼父子很快就要落網了！
………
東屏山，東臨大海，險峻，雋秀，奇麗。在溫濕氣候的滋潤下，到處是奇花異木，飛禽走獸。
封山幾十年，複歸原始森林狀態。偶爾有冒險的驢友和年輕的探險人進入東屏山深處，迷途難返，警方動用直升機搜尋，或得救，或永久消失……
王土根靠著這片原始森林，象不見天日的地洞中的鼴鼠，匿藏在森林的洞裏，習慣於黑暗，受得了寂寞，行屍走肉一般，苟且偷生。
白天，與鳥為伍，夜晚，狼嚎相伴。雖然成了半個野人，卻一直沒有放棄希望。他堅持，是為等待藍玫瑰最後的號令，離境去異國享受後半生的福音。
可是等了大半年，沒有等來出國的佳音，卻等來兒子回國的消息。
見到變成了另一個人的兒子，他怔怔地瞧了半天，心裏不是一種滋味，總感覺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人，聲音是兒子的聲音，相是兒子的相，仿佛是附了兒子鬼魂的另一人，總那麽別扭！
“爸，我這次奉命回來執行任務，等任務完成了去H國，永遠不回來了。這次想辦法從北麵偷渡出去，你跟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