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瞪得眼珠子暴突
葛飛心裏很清楚,投資七、八個億的大項目,單靠一個東方龍騰集團估計是幹不了的,所以趙德明需要他葛大主任的支持和參與,這是毫無疑問的。
而且,葛飛也清楚,憑他多年在銀行係統的工作經驗,這個趙德明和東方龍騰集團肯定有魚水交融、利益交織的關係,不然他趙德明不會以如此熾熱的熱情來推動這個項目。
隻是他感覺趙德明心態有一點點急躁,五指峰開發雖然勢頭良好,畢竟尚未成熟和穩定,現在又拋出一大項目,時機把握是否妥當?
但是這個計劃雄心勃勃,非同凡響,葛飛在三百裏外的省城,幾乎都能強烈地感受到趙德明全身脈搏“叭噠叭噠”有節奏的張力!
自己雖然也是一個能幹大事的人,出身普遍工人家庭,五年前四十八歲爬到副廳級的位置也相當不錯了。可是與出身農民,現年三十七歲的部下趙德明相比,竟有遜色的地方。
說老實話,他在三十幾這個年齡的時候可沒有這個膽。當然囉,時代不同了,現在的銀行存貸規模越來越大,客戶的項目也越來越大,人的心也越來越大了,完全可以理解。
電話那頭孫若雨催問葛飛意見,如何答複趙德明?
一向處事泰然的葛飛,竟被孫若雨這個意想不到的電話鬧得七上八下,老臉也微微泛紅,為了平靜一下心情,便對孫若雨說:
“你別急,我現在正同民合銀行的汪瑞鋒在一起,我跟他聊幾句,等下打你電話。”
葛飛此時正受民合銀行董事長汪瑞鋒邀請,在太子湖畔一家咖啡館喝咖啡。孫若雨的電話是走到外麵去接的。
民合銀行是在省城的一家銀行,與江州銀行、曲源銀行一樣,都是省級管理機構管轄的銀行。
這個省級管理機構很有意思,它牢牢抓住全省近百家轄屬銀行領導班子的任命權,依靠這根魔杖才把這近百家銀行管起來。
而銀監會則一直強調法人治理,通過股東代表大會來選舉銀行高層管理人員。
兩股力量一使勁,把此類從股本結構上來看,實際上是股份製的地方銀行搞得不三不四,象隻“四不象”怪獸。
銀行高管為了保住自己這把年薪幾十萬的交椅,既要向A婆婆燒高香,又得向B婆婆拍屁屁。一個轟轟烈烈長達個把月的現場檢查,把人搞得提心吊膽,血壓躥升。
幾個婆婆輪流派出的檢查組,從三月開始到十月,一個接一個,翻江倒海,騰雲駕霧,把人折騰個夠。末了,檢查報告幾十頁,全是一些芝麻小屁事!
大森林裏總有一群眼睛向上的青蛙或蛤蟆,往上瞪久了,瞪得眼珠子暴突。這民合銀行的董事長汪瑞鋒就是這麽一隻一直往向瞪的青蛙。人長得清清爽爽,身材之魁梧,與趙德明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原是一名信貸部總經理,那是銀行機關總部最吃香的一個中層崗位,給客戶批了貸款,收了卡、收了貴重物品,連禮節性假裝推辭幾下都沒有,因為已經收習慣了。
他收下的東西,自己留用小部分,大部分都往上送,他聰明就聰明在這兒。久而久之,上麵的路通了,感情融洽了,關係鐵了,領導信任了!
於是,某個機遇,臨門一腳,“撲通”一聲,自己也成了領導,進了高層。後來在葛飛推薦下當上了民合銀行董事長。
領導的恩情沒齒難忘,更何況,領導還在位置上。
周末假日,汪瑞鋒有事沒事叫上葛飛,一起品茶,喝咖啡,喝酒,泡腳,郊遊,時不時還能帶他去某些隱秘的地方打上一炮。可見兩人之鐵。葛飛最欣賞汪瑞鋒的一句話:
有什麽事,我們頂著別叫領導上,自個死了也別讓領導傷!
葛飛打完電話回來,興致勃勃,對汪瑞鋒說:“明天周末,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走走。”
“什麽地方?”
“曲源五指峰。”
……
跟葛飛通過電話,孫若雨獨自離開賓館,漫步來到縣城後街。
這是一條狹長的古街,兩旁低矮的木屋,斑駁的磚牆,光滑的石板,凝聚著曲源千年的曆史。
這一切,仿佛如此熟悉。她走著,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似乎走來一個小女孩,撲閃撲閃的明眸,甜甜的小嘴,俏皮可愛的兩條羊角辮,退了色的淡紅的衣服,打了補丁,一雙灰色的小布鞋。
後街將盡的地方,轉彎,一條側弄,步行十多米,隻有一半的斷垣裏,有棵無花果,左邊,有一間熟悉的破屋,
這是一個刻骨銘心的地方,人生第一個傷心處。她六歲的時候,生父無錢治病,死在這屋子裏。來自鄉下的漂亮媽媽帶著她遠嫁他方。屋子被爺爺收回,從此不曾回過此地。
母親再嫁後生了妹妹,十歲那年,苦命的母親又因貧窮無錢醫治而亡。
十歲,倍受世人冷漠的眼光,悲慘,肆虐稚嫩而脆弱的心!她恨!恨什麽?她講不清楚。她唯一清楚的是需要錢。錢!錢!錢!錢才能使生命延續,錢才有換來幸福,錢才能改變她的厄運!
在學校她吃得比誰都差,穿得比誰都寒傖,讀書比誰都用功。大學中文係學漢語言專業,她才華橫溢,文筆雋秀,外形鶴立雞群,不乏眾多同學和青年老師的追求。她偏偏選擇嫁給一個富商平庸的兒子,現在的老公盛向明。
後來富商公公破產了,官司纏身,明明身無分文,債權人卻咬定他轉移資產,在司法強力和民間力量雙重追擊之下,公公承受不了壓力,萬念俱毀,跳樓自殺。
一生坎坷,幾度打擊,窮怕了的她,一經金錢燦爛光芒的熾射,她便不顧一切猛然撲上去,緊緊攥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