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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暗鬥法薛蟠使厚臉 明求官賈化自無情

  賈敏說的話,真就像是一姐姐捨不得妹妹般,可到了薛王氏耳朵里,這話便有了其他味道。

  這是賈敏在替林黛玉清掃對手啊。

  現林黛玉不住在寧府里了,那麼薛寶釵,自然也是不能再留在賈蓉身邊的。

  薛王氏心中暗自惱火,面上卻是做出副激動的神色來,道:「姐姐總是這般好,既姐姐邀請,我是不能不同意的,如此,我回去和家裡兩個小的說下,若是沒什麼大問題,就同姐姐一道。」

  賈敏聽了薛王氏的話,面上頓時笑出朵花來,直拉著薛王氏的手,如同一對親密姐妹般,一路有說有笑的走著。

  ……

  林家、寧府眾人這會是皆大歡喜,可除了薛王氏外,此時還有一人,是如坐針氈、心驚肉跳。

  此人便是賈雨村。

  卻說賈雨村跟著戴全、林如海一同到了寧府,待他聽了乾明帝賜婚的聖旨后,他是恨不得用頭去撞牆。

  他原本想著,巴結到林如海身上,以此為晉陞之門路,舍了賈蓉,也舍了這身錦衣衛的皮。

  林如海對他這個進士是有好感的。

  可不曾想,乾明帝一道聖旨,兜兜轉轉,林如海竟和賈蓉成了一家人,如此,他賈雨村忙裡忙外,又忙到了賈蓉的手底下。

  賈雨村是清楚的,他剛才在朱雀門前的一番姿態,如馮紫英等人,絕對是會說與賈蓉聽的。

  他這會再巴結上去,除了冷臉,怕是再沒別的了。

  如此想來,待到戴全離開,賈雨村是一咬牙,心一橫,便尋著戴全離開了的方向,追趕了過去。

  ……

  朱雀大街上,戴全坐著軟轎,正晃晃悠悠往大明宮趕去。

  未幾,突有抬轎子的小黃門開口,道:「戴爺爺,外面有個人攔路,說有要緊事。」

  戴全眉頭一皺,蒼老卻光滑細膩的手輕揭開轎帘子一角。

  待到他看見攔路之人正是賈雨村,微微琢磨了會後,戴全開口道:「壽鄉伯大喜事,我在那邊耽擱了會。」

  戴全這話一出,眾小黃門便都心裡明白了。

  於是乎,抬轎子的小黃門便從朱雀大街拐了拐,直拐進一小衚衕里。

  賈雨村也上道,見這模樣,便也跟了上去。

  如此,約摸過了盞茶時間,戴全的轎子便停在了一偏僻宅院門前。

  未幾,戴全下轎,見到轎身後侯著的賈雨村,笑了笑,而後道:「倒是好緣分,剛才在朱雀門前見了你,這會又遇到了。」

  說罷,戴全接著道:「哦,對了,你叫什麼名啊?咋家人老了,記性不好。」

  賈雨村自戴全下轎,便等著戴全開口說話。

  現戴全開口問他的名字,賈雨村自然是忙不怠的上前,姿態放的很低,如一條哈趴狗般,開口道:「回稟戴公公,學生姓賈名化字雨村,乃是金陵賈家偏房,得過乾寧朝的進士。」

  「學生一直仰慕戴公公,現見到真人,當真是激動萬分,說不出話來。」

  戴全靜靜聽著,待聽罷,了解到賈雨村得過進士,眉頭挑了挑,似有些驚奇,開口道:「吆,還是個進士老爺。」

  戴全說罷,又問道:「既是進士,怎麼做了錦衣衛?」

  賈雨村做出副苦澀的表情來,開口道:「學生得了進士,一直兢兢業業,觀政三載,如此才做了個縣官,乾明六年初,學生本想著帶著禮來拜見公公,可不曾想,遭遇奸人誣陷,被奪了家財,又丟了烏紗帽。」

  「后遊歷大乾,乾明六年夏,至揚州,遇見了壽鄉伯爺,如此,才做了錦衣衛。」

  戴全聽了賈雨村的話,淡淡點了點頭,而後也未曾有過多表示,只道:「先進來吧。」

  賈雨村跟著戴全進了這家宅院。

  這家宅院外看不顯,進去后才知是何等洞天福地。

  小橋流水、亭台水榭、奇花異草、怪石古木,宅小卻五臟俱全、地偏卻規格通天。

  賈雨村見到這幕,頭深深低下,不言不語,只跟著戴全走著。

  如此,走了約摸幾十步,便到了這家宅院后宅。

  戴全一到地方,便有十幾個妙齡女子齊聲喊著老爺跑了出來。

  戴全擺手讓人散了,而後領著賈雨村,進了一間書房。

  待到了地方,戴全先自上首坐下,而後一直身旁椅子,道:「賈進士坐吧。」

  賈於村虛著屁股坐下,如此,戴全才淡淡開口。

  戴全道:「你既跟著賈蓉做事,為何又尋到咋家的頭上?」

  賈雨村一聽這話,頓時假惺惺的眼淚便流了下來。

  他裝模作樣的抹了抹淚,開口道:「戴公公不知,我雖是進士,可那賈蓉卻不把我放在眼裡,我雖是賈家人,可同賈蓉關係也太過遙遠。如此,現我雖紅火,卻不過人家手下一條狗,為的便是我去咬人。待到沒有惡客,只怕那時便是我被拋棄之日。」

  戴全聽了賈雨村的話,不喜不怒的淡淡呵了聲,而後幽幽開口道:「既如此,你來尋咋家,是為了後路?」

  賈雨村道:「非也,我尋來,是想後面為公公做事。學生在江南奔波,手下有些人手,而且,也知道些那壽鄉伯的事,若是公公收下學生,學生定然盡心儘力,唯公公馬首是鞍。」

  「哦。」戴全又點了點頭,而後便沉吟著,將賈雨村晾了起來。

  未幾,一年輕媳婦端來茶水,戴全吃了幾口后,看向賈雨村,道:「非是我不要你,壽鄉伯的人,我是有顧忌的。」

  「你若是……嗯?」

  戴全不明所以的揚了揚頭,眼中似笑非笑道:「你若是後面認我當個爺爺,咋家別的話不敢說,只要你做了該做的事,保你一家老小是不成問題的。」

  戴全說完,便換到了賈雨村這邊沉默起來。

  未幾,賈雨村遲疑著開口道:「大乾有法令,殘缺之人不得登大雅之堂,我若是那般,只怕不好為公公辦事。」

  戴全呵呵笑了聲,道:「你若是做了商部郎中,誰敢扒你的褲子。再說了,三年,給我三年時間,你若是不出錯,我可以把你抬到侍郎的位置,到那時……」

  戴全話沒說完,這邊賈雨村卻已經心動了。

  那嬌杏已經給他生了個兒子,身強體壯的,想來是能養成,再說了,他一生,圖的便是高官厚祿,生養事,卻是在他考量之外。

  如此,賈雨村心思打定,強忍著激動,行大禮參拜戴全,待磕了兩個響頭后,開口道:「學生見過戴爺爺。」

  戴全看著伏地的賈雨村,眼裡閃過一絲好笑來,而後,戴全幽幽開口道:「你既叫咋家一聲爺爺,咋家給你半個月時間,你去把你該做的做了。」

  說罷,戴全又道:「後面你先跟著賈蓉和林如海做事,不過,他們做了什麼,你知道了,都得仔細回話給我。」

  「好了,你且去吧。」

  ……

  就在賈雨村巴結戴全的功夫,寧府這邊,薛王氏也跟著林如海一家回到了寧府。

  由於要搬家,寧府現是有些亂糟糟的,再加上薛王氏心情不大利索,如此,她回了寧府後,便徑直去了她的小院。

  小院正房裡,氣氛壓抑,薛寶釵坐在床上,臉上有說不出的落寞來。

  薛蟠大咧咧跨坐在一條長凳上,現嘴裡,正說著薛王氏的不是。

  「嗨呀,都怪娘,若不是娘,你在揚州,就已經跟蓉大爺定下親了。」

  「要我說,娘就是心思多,到底是婦人眼光……」

  薛蟠正巴拉巴拉說著,一直沉默的薛寶釵這會卻幽幽開口了。

  她道:「哥哥你想我嫁給蓉大爺,也是圖人家的威風,人家的權勢嗎?」

  薛寶釵這話一出,薛蟠頓時不樂意了,他一拍桌子,嚷嚷道:「妹妹沒來由的誣陷我,想當初,蓉大爺剛至金陵,我便看出其人不凡了,那時,我就撮合你們,只可惜,娘不同意。」

  「娘為的是薛家,我可為的是你。」

  薛蟠話剛嚷嚷完,薛王氏便推開門進來了。

  如此,薛蟠便像個被握住脖頸的鴨子,呃的一聲,停下嘴來。

  薛王氏看著薛蟠,見其還是這般不著調,又想起剛才賈敏的軟釘子,頓時心裡一陣氣苦,開口道:「還在這裡不著調,快些,收拾東西,我家也搬出去。」

  薛蟠聞言,心裡疑惑,道:「為何我家也要搬出去?」

  薛王氏哼了聲,無名怒火起,不自在的道:「現人家蓉大爺有了婚約,我家又有什麼資格賴在這裡,平白的惹別人的閑話。」

  薛蟠一聽薛王氏這話,心裡邊便嘀咕起來,都說知子莫若母,其實這句話倒過來也說的通。

  薛蟠這麼琢磨了會,心裡便想著,怕是有人給薛王氏使了軟釘子了。

  如此,薛蟠便試探著開口,道:「娘你可是聽了什麼話?」

  薛王氏沒好氣的道:「隔壁院子黛玉她娘,嘴裡說什麼捨不得我,話里話外,都是想攆我家出寧府,生怕蓉大爺跟我家寶釵生出什麼來。」

  說罷,薛王氏又嘆息了聲,道:「唉,想我家寶釵比她家黛玉也不差什麼,這皇帝怎就亂點了鴛鴦譜。」

  薛王氏說完后,看了眼薛寶釵,見其這會正落寞著,也就沒再說其他話,只道:「行了,人家話都說到臉上來了,都收拾了,一會,同她們一起搬出去。」

  薛王氏說話的功夫,薛蟠就暗自琢磨了起來,待到薛王氏話說完,薛蟠便拍了拍腦袋,道:「娘你怎就這般聽人家的話,人家讓你搬出去,你就搬出去嗎?」

  說罷,薛蟠做出副無奈的樣子來,一條腿往長凳上一踏,帶著一臉驕傲,嚷嚷道:「嘿,我家在京中連個產業都無,搬去何處,現蓉大爺這裡如此舒服,我才不出去呢。」

  薛王氏見到薛蟠這幅姿態,哼了兩聲道:「我知你是個不要臉的,可我還要,你妹妹還要呢。」

  「之前都沒名分,又沾點親故,如此才待在人家府里。現人家已經有了親,再住著,成何道理。那不成了,我薛家眼巴巴的送女兒了。」

  趁著薛王氏和薛蟠爭吵停歇的功夫,薛寶釵幽幽開口,道:「娘說的在理,我們是該搬出去的。」

  薛蟠一聽這話,頓時不樂意了。

  他一下從凳子上竄起來,走到薛寶釵面前道:「哥哥我正給你想著辦法,你怎也打了退堂鼓。」

  薛蟠說完,薛寶釵沉默不語。

  如此,薛蟠只覺得心裡一陣惱火,開口道:「好,好。如此,我們便說開了,你喜不喜歡蓉大爺,若是不喜歡,我們就搬出去,離的遠遠的,乾淨、洒脫。你若是喜歡,我這個當哥哥的,也有辦法讓你留在這,就是不住寧府,也能住寧府邊上。」

  薛蟠說完,一對牛眼睛直瞪著薛寶釵。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薛寶釵從面無表情,慢慢變成了有些神傷,到了最後,薛寶釵嘆了口氣,沉默著點了點頭。

  薛蟠見狀,嗨呀一聲就跳了起來。

  他道:「妹妹莫慌,今個誰也攆不走你。」

  說罷,薛蟠眼睛往屋裡一瞅,看了一圈后,便盯住桌上一大青瓷花瓶來。

  他兩步走到桌邊,一把拿過那瓷瓶,而後便是一瓶子砸在自己腦門上。

  薛蟠使的勁大,那花瓶也沉,如此一下,薛蟠便是被開了花臉,血嘩啦啦的就淌了出來。

  這一狀況來的急,待到薛蟠把自己打了,薛王氏和薛寶釵這才反應過來。

  只聽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兒啊!」薛王氏就忙跑到薛蟠身邊。

  薛寶釵也是一驚,忙起身扶著薛蟠,用手帕給他擦起血來。

  薛王氏道:「好我的兒,你沒來由打自己做甚。」

  薛蟠被自己打的有些迷糊,他嚷嚷著道:「母親,你快去找蓉大爺來,就說我被人打了,估計活不成了,我有些話要同他說。」

  說罷,薛蟠又笑著看向薛寶釵,笑道:「你且看你當哥哥得手段,撒潑耍賴,我拿手的。」

  ……

  另一邊,賈蓉正安排著人手搬抬東西呢。

  其實賈敏和林黛玉院子里的東西不多,這次林如海回京,也沒有帶多少東西。多的,是林黛玉的那些嫁妝,足足有一個府庫。

  這邊賈蓉正同下人們說著說,那邊薛王氏就失魂落魄的過來了。

  賈蓉見狀,眉頭一皺,問道:「薛姨婆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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