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薛王氏為女獻殷勤 王夫人圖財動思量
賈蓉說完,於爅似被一盆冷水澆在頭頂,頓時間冷靜下來。
未幾,他顫抖著嘴唇,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在張了張嘴后又沉默起來。
賈蓉看著於爅,見其如此狀態,便明白他剛才說的話於爅是聽進去了。不過,這聽進去也只是聽進去了,於爅是否還心有不甘,賈蓉卻是有些看不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屋中的禪香也燃燒到了盡頭,賈蓉緩緩起身,開口道:「王爺若是沒有再問的,那臣便先走了。」
於爅沉默著點了點頭,在賈蓉要推門而出的最後關頭,他突開口道:「小王可否拜壽鄉伯為師?」
賈蓉聞言卻是一愣,而後轉過頭笑道:「王爺謬論了。」
……
賈蓉離了於爅后,便回了周氏她們用齋的屋。就他同於爅說話的功夫,周氏等人也將齋飯用了個大概。
今日出府時,已經接近中午,又一陣遊玩、用齋,天色便也不早了。如此,賈蓉就領著一府人,回了寧府。
到了寧府,賈蓉便回了正院。
今天逛了一天,眾人也都有些疲倦,如此,賈蓉走後,眾人也是各人回了各人的院子。
此時,薛家院子中,薛王氏領著薛寶釵進了正屋。
屋裡,薛蟠正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吃茶。
薛蟠見到薛王氏和薛寶釵進屋,笑著從椅子上跳了下來,開口道:「母親和妹妹今個去哪裡玩了?」
說罷,薛蟠一轉頭,又看見了薛寶釵身上穿著的大艷宮裙,如此,薛蟠先是一愣,而後頗驚喜的開口,道:「哈哈,妹妹今個竟會打扮了,噫,想來是女為樂己者容。」
薛蟠正樂不可支,薛王氏心情卻是極為不美,她看著薛蟠的放浪形骸,呵斥道:「你嘴裡瞎嚼什麼?」
薛王氏話說完,便有些悶悶不樂的在一旁坐下。
薛蟠見薛王氏這模樣,有些奇怪的看了薛寶釵一眼,什麼都沒看出來后,他便問道:「母親這是怎麼了?我聽下人們講,今個不是蓉大爺領著你們出去的嗎?」
薛王氏哼了聲,回道:「什麼領著我們,我們不過是個添頭罷了。」
說罷,薛王氏吃了口茶,看向薛寶釵,嘴裡恨其不爭氣的道:「都是一同進的府,你一天裝個什麼平素淡雅的性子。」
「你且看看旁邊的黛玉,一天天把那蓉大爺哥哥上、哥哥下的叫著,有事尋事,沒事尋話,如此,後面府里哪裡還有你的位置?」
「你可聽了今天那話,什麼叫現還不是,哼!」
薛寶釵聞言一愣,而後頗有些不自在的開口,道:「娘這話說的,蓉大爺待我又沒什麼不同,如此,我又怎能緊貼著上去?」
薛王氏聽見薛寶釵頂嘴,眉頭一皺后便道:「他哪裡待你沒什麼不同了,他若是當真沒起什麼心思,今個就不會讓你去換身衣裳。」
這邊薛王氏說教薛寶釵,那邊薛蟠卻是聽的一頭霧水。
待到薛王氏停嘴,薛蟠就忙不怠的問道:「今個到底怎麼了?還有那現還不是又是什麼意思?」
薛王氏哼哼了兩聲,開口道:「今個蓉大爺尋來,說要帶一府人出去拜佛上香,我收拾東西,讓你妹妹接待蓉大爺,兩人坐了會,蓉大爺特意點出了,你妹妹穿的素了,這不是有意是什麼?」
「本來今天好好的,我也高興,只可惜出了一個瞎了眼的老和尚攪和,就在那佛祖下面,說蓉大爺身旁的黛玉是伯爺夫人,蓉大爺聽了,竟說了句現還不是!」
「你說說這!嗨呀!」
薛王氏幾嘴就把今天發生的事說了,薛蟠聽后,稍微一琢磨便拍了下腦袋。
「嗨呀!壞事了!」薛蟠一拍他那大腦袋,便開口道:「想來是蓉大爺在揚州時,同那林家女一起待的時候久,現回了長安,也在一個府里,如此長久間,養出感情來了。」
說罷,薛蟠接著道:「那林家女生的不必妹妹差,父親又是朝廷大員,如此,若是蓉大爺看上那個,妹妹怎比的過人家。」
薛蟠話說完,頓了頓,又怪罪起薛王氏來,他道:「在江南,我便要撮合妹妹和蓉大爺,可母親你一心想送妹妹進宮,還同我吵,如此,卻是把妹妹給耽擱了。」
薛蟠一番話說的薛王氏有些惱火,她道:「你現來怪罪我,我還不是為了你,你妹妹若是能進宮,說不得便做個什麼娘娘,到時候,有你受不盡的福源。」
「呵呵。」薛蟠聽了薛王氏的話,冷笑了兩聲,沒好氣道:「娘你想的好美的事,還做娘娘呢?我來長安這般久了,也是打聽了些事的,萬歲爺可是五年都沒有納妃子了。」
「還有,如西邊那榮府的大姐兒,人家哪裡不比妹妹強。可送進宮這些年了,還不過是個女吏。一天伺候這個,伺候那個的,可曾當了娘娘。」
薛蟠一番說的薛王氏是啞口無言,一時間,房裡竟安靜起來。
時間過了三五個呼吸,薛蟠見薛王氏不說話,心裡得意間頓時來勁了。
他開口道:「要我說,就是妹妹當個娘娘,也沒有蓉大爺的威風。」
「南城失火要重修,這般大事,娘你肯定知道,那般大的地界,土石、木料,用的海了去了,又是國家出銀錢,誰若是能吃下那生意,只一回,賺個幾十萬兩銀子都不止。」
「那美事原本哪裡能輪到我們薛家,只不過我薛家現住在蓉大爺府里。」
「嘿!不等我去尋門路,管事的官就已經尋到了我頭上。」
「人家嘴巴一張,便分了三成木料、水泥的採買給我們薛家,這不全看的蓉大爺面子。」
「還有,外面街口那個裁縫鋪子,鋪子主姓封的那個。人家只不過是蓉大爺房裡的丫鬟的娘,一天天,找她裁剪衣裳的,門檻都踏平了。那些人哪裡是為了裁剪衣裳,分明都是想著,說不得哪天人家女兒就成了蓉大爺的姨娘,現提前巴結著。」
薛蟠說了一大堆,薛王氏這會了緩了過來,她初聽見薛蟠賺了個生意,一時間便被吸引了去,開口道:「三成可能賺多少銀子?」
薛蟠大腦袋晃了晃,道:「起碼十萬兩,不過呀,這銀子我不打算掙,我想的是,把本拋過,餘下能賺的,都換成材料給官差送了去。」
「這活是人家看著蓉大爺的臉面給我的,我哪怕虧了,都不能掙錢,不能給蓉大爺臉上抹黑。」
薛王氏一聽,頓時有些心疼,她心疼了會,回過神來便覺得薛蟠這事做的不錯。
如此,薛王氏道:「這事你考量的好,我兒終於長大了。」
薛蟠樂不可支,晃著腦袋道:「那是自然。」
一番話說罷,薛王氏思索起來,待過了三五呼吸,她看了看薛寶釵,不知想到了什麼,一咬牙,開口道:「寶釵的事,我已經有辦法了,暫且等等,我女兒,是不輸給誰的。」
薛王氏話說的語焉不詳,薛蟠想問卻被薛王氏擺手打斷,而後,薛王氏道:「一會晚膳,你們自用便是,我要去尋我姐姐一趟。」
賈蓉領著眾人回府時,天色已經是有些昏沉了。
如此,薛家一門子說了會話后,天是徹底黑了。
薛王氏見外面天色已晚,也不遲疑,在薛家兄妹二人疑惑的眼神中,趕著黑,就往榮府去了。
榮府榮禧堂正房中,燭火明亮,王夫人正一人獨坐在房中。
未幾,外邊有婆子傳話,道:「薛家夫人來了。」
王夫人聞言,眉頭一皺,而後換了幅喜出望外的神色,走出房門,迎著薛王氏道:「好我的妹妹,你進京這般久了,還是第一次來我這裡,當真是想死姐姐我了。」
薛王氏此時也是強打著歡喜勁,笑著道:「只是剛來長安,諸事都要安排,忙的我昏頭轉向,故而不曾來姐姐這裡,還望姐姐莫要怪罪。」
薛王氏和王夫人兩人一陣寒暄,而後,王夫人便拉著薛王氏的手進了屋。
王夫人道:「今個老爺有事,派人傳話回來,說晚上他不回來了。」
「若是妹妹不過來,我今晚又是孤零零一個人。」
王夫人說罷,拉住薛王氏道:「不若今個妹妹莫走了,同我住上一宿,我們姐妹,也有十幾年沒見了。」
王夫人說完,薛王氏也笑著道:「我如何不願意,只怕姐姐嫌棄我。」
「哪裡會呢!」
……
兩人說話的功夫,便有婆子下人給端來茶水,如此,王夫人和薛王氏便坐下吃著茶,說起話來。
薛王氏道:「怎不見寶玉?」
王夫人嘆了口氣,道:「老祖宗那裡呢,老祖宗偏寵愛他,自長成了些,就一直養在身邊。」
薛王氏聽了,笑道:「姐姐這嘆什麼氣,老祖宗喜歡,那是寶玉的福。」
「這寧榮兩府,那個比得過老祖宗,就憑老祖宗寵愛,那寶玉就是兩府第一流。」
薛王氏嘴裡誇獎的話,像是不要錢一樣往出來蹦,待三五句過去,她故作疑惑,皺著眉頭道:「寶玉現也不小了,知世懂禮的,又得老祖宗的疼愛,如此可有上門來說親的?」
王夫人搖了搖頭,道:「不曾有,他現才剛出十歲的尖兒,有些早,待過兩年再說。」
說罷,王夫人故作疑惑的問道:「妹妹今來此,話又說到這裡,莫不是……」
「哎,姐姐想岔了。」薛王氏捂嘴笑了聲,而後道:「不是寶釵,是黛玉。」
「我見那女兒生的極好,親上加親又不姓賈,只比寶玉小一歲,如此緣分,便想來問問姐姐,可有這方面的意思。」
王夫人聽了這話沉吟起來,待過了盞茶功夫,她笑著開口道:「那女兒是極好的,我若說不喜歡,那是口是心非。」
「只不過呀,敏小姑子、林姑爺皆在,你我二人在這商量,實在有些不講禮。」
薛王氏聞言捂嘴笑著,待笑了會,她道:「姐姐看我可是個不知禮的,這事啊,敏姐姐那裡,我是左右試探了口風的,若是人家不願意,我哪裡能過來攛掇。」
說罷,薛王氏接著道:「敏姐姐那裡,是有這麼個意思在的,只她不好過來說,讓我做了個中間人。」
薛王氏說完,王夫人的眉頭是皺起又展開。
如此過了三五呼吸,王夫人道:「我平日里見,敏小姑似乎對那寧府蓉大爺不一般。」
薛王氏一聽這話,眼珠子一轉便道:「差著輩分呢,就是再喜歡,又能怎麼樣。」
……
一夜無話,翌日清晨,明德門剛開,便有一溜馬車進了長安城。
打頭的那輛馬車上,車廂一側,有個顯眼的林字,自林字馬車往後,依次是馮、賈……
這一溜馬車進了長安城,便沿著朱雀大街,直奔大明宮而去。
未幾,眾馬車在朱雀門前停下,自打頭的那馬車上,林如海緩步走了下來。
林如海下馬車,身後馬車上,馮紫英、賈雨村、賀永、趙順等眾多賈蓉舊部也都一一下來站在林如海身後。
一眾人在朱雀門外站著,不多時候,便有禁軍上來問話。
林如海上前同禁軍說了來意,待那禁軍傳話給宮裡后,林如海便在門前侯著,等著乾明帝的接見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約摸一炷香功夫后,便有一中年太監從大明宮內走出。
林如海上前問道:「不知那位公公當面?」
那太監低著姿態道:「不敢稱公公,林御史稱我夏守忠便是。」
說罷,夏守忠轉口道:「傳陛下口諭,宣林御史覲見,請。」
林如海聞言,先取出一張銀票遞給夏守忠,而後沖身後眾人點了點頭,開口道:「諸位在這侯著有些不美,不如且先去寧府。」
說罷,林如海便在夏守忠的帶領下,進了大明宮內。
與此同時,榮國府內,同王夫人商議了一晚上事的薛王氏,也打著哈切,面帶喜色的,從榮禧堂正房內走了出來。
沒人知道,一晚上功夫,這一對王家姐妹,究竟商議出來了什麼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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