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各方反應
晴雯低著頭,輕輕恩了聲后,便不再言語了。
賈蓉笑了笑,心道,只從這幾日看來,他這半年不在府里,晴雯的性子,倒是被磨的圓潤了些。
晴雯的小姐性子,說開了也就是在賴老婆婆身邊嬌慣著養,後面進了府,又有賈寶玉一天姐姐妹妹上下。如此,這才養出來的。
現她這進寧府已經大半年了,恰好賈蓉不在府里,她同其他丫鬟不擱,想來,是受了些委屈的,這人受了傷,自然會成長。
想到這裡,賈蓉笑了起來。
磨磨性子也好,畢竟他這個當爺的,雖說也挺喜歡牙尖嘴利、身型苗條的丫鬟,可就若是書中那個晴雯當面,他怕也是喜歡不起來。
……
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貴公子生活向來是無趣的。
就比如這會,賈蓉剛走到床邊,柳玉就幫賈蓉解起衣裳來,待褪下他剛換的裡衣,柳玉便給他換上絲織的清涼睡衣。
等到賈蓉躺上床,柳玉就利索的把床幔床簾一下,而後縮著身子,睡在裡面給賈蓉揉捏起來。
賈蓉今個也累了,不多時候,便沉沉睡了過去。
這邊賈蓉進入夢鄉,隔壁的榮府,卻還有院子亮著燭火。
榮國府,東路院,賈璉院中。
正房裡面,賈璉裹的跟個大粽子般,板正的躺在陪塌上面,在他身旁,平兒正拿了把扇子,晃悠著給他扇風。
正塌上,王熙鳳斜靠在那裡,看著陪塌上的賈璉,心裡有止不住的火氣。
自家爺們出去鬼混,然後被打個半癱,這是任哪家的女人遇到,怕是心裡都不好受,要搞些事情出來的。
王熙鳳很直接,昨天眾人都在,她表面功夫還做的好,讓賈璉睡在正塌上,她陪在旁邊,又是問候,又是擦洗的。
今個沒人來了,那賈璉的待遇可就沒這麼好了,最顯眼的,便是人直接從正塌上給抬了下來,放在了陪塌上躺著。
那正塌是王熙鳳的嫁妝,鏤花的海南黃花梨木,她可寶貝著呢,不能讓賈璉一身的血污葯湯給弄髒了。
王熙鳳瞅著賈璉,越瞅火氣越發,瞅到最後開口說道:「我不知你為何對蓉哥兒那麼多的偏見,我記得你們小時候玩的挺好,怎大了還變了。」
「昨個蓉哥兒來看你,領了個老頭來,我可聽說了,那老頭醫術比宮裡的太醫都厲害。你若是沒那幾句酸言酸語,說不得這會已經不受疼,能爬起來了。」
「要我說你也是該,我都同蓉哥兒商量好了。他說了,要給你弄個有油水的好去處,你若是這兩天安穩著過去,哪裡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房裡原本平靜,王熙鳳日常嘮叨,左右賈璉理虧,也就生受著了。
可王熙鳳這三句話里,是句句提到賈蓉。
賈璉聽罷,眼睛先是一瞪,隨即就發作起來。
他道:「我受我的疼,我活該。」
「你為我謀求的好大前程,那可當真是麻煩你了,我不是爺們,你才是。」
賈璉酸不溜溜的兩句話激的王熙鳳是一陣跳眼皮子。
不等王熙鳳開口,賈璉強把腦袋轉過去,盯著王熙鳳笑道:「你們是怎麼商量的,床上?把我安排到哪兒去,寧古塔?」
賈璉說完,又哼了聲,接著道:「我同他玩的好,怕是他看你顏色好。他個不要臉的東西,連嬸嬸都偷,跟他爹一個德行,難怪都中傳言,寧府就門口兩座石獅子乾淨。」
王熙鳳被賈璉這般說,心裡是又惱火、又傷心。
不過王熙鳳見他這凄慘模樣,倒是沒有罵將起來,只耐著性子,開口道:「蓉哥兒說了,給你三條好門路。一是去遼東,那邊有賈家的餘蔭在,又有蓉哥兒的面子,你去了,一兩年,說不得就混個千總的位置,到時候,又威風又肥實。」
「二是去江南,去那邊管個商鎮。蓉哥兒說了,能把你安排到揚州,那裡有林姑爺照看,你混的定是風生水起。」
王熙鳳這話剛說了一半,那邊賈璉便嘿嘿笑了起來。
王熙鳳再也壓制不住怒氣了,一拍床梆,怒道:「我好生同你說,你待怎樣?」
賈璉砸吧砸吧了嘴巴,陰陽怪氣道:「好手段啊,把我往遼東、江南一放,他再多加一兩句話,我便三四年都回不來,這不是給你們騰出好大的位置來。」
「嘿嘿,怕是我三五年回府一看。嚯!我兒子都會跑了。」
賈璉這受傷的重,肉體精神兩重痛苦讓他格外的偏激,此時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模樣來。
他盯著王熙鳳,說道:「你以為你們商量的什麼事我不清楚,告訴你,你們玩的都是我玩剩下的。」
說完,他又擠了擠眼睛,怪裡怪氣的道:「嘿嘿!夫人,你家爺們可是在我手底下做活的。」
賈璉的話聽的王熙鳳是火冒三丈,待他講完,王熙鳳抄起床上的美人錘就砸向賈璉,砸罷,又怒罵道:「沒造化的東西,不知廉恥。」
平兒還在給賈璉扇風,見此情況,忙停下手裡動作,又拾起砸到賈璉身上的美人錘。
她將美人錘拾起,不敢給王熙鳳,怕她再砸,只得握在手裡,口中勸解道:「天色深了,不若奶奶和爺睡吧。」
王熙鳳聽罷,眼睛一弔,道:「和我睡,我嫌他臟,叫兩個婆子來,把他抬書房裡去。」
……
已經是子時過半,可長安城裡,除了榮府外,卻還有地方亮著。
義禮親王府,后宅書房中,於㳜正一個人坐著,借著燭火看著東西。
未幾,便有敲門聲響起。
於㳜抬起頭,應了聲,只見那師爺打扮的人推開門,手裡拿著張大紅色的綢緞,走了進來。
「王爺,這是宮裡傳出來的最新的消息。」
「哦。」於㳜揚了揚眉,伸手接過綢緞。
他攤開一看,見上面只寫了簡短的幾句話,描述的,便是今下午,在鳳藻宮外發生的事。
於㳜看罷,先將那綢緞燒了,而後敲著桌子,開口道:「賈蓉同我那三個侄兒跪了一下午?」
「嗯。」那師爺點頭。
於㳜琢磨了會,而後笑道:「若如此,怕是不出我所料,那賈蓉查到我三侄兒頭上了。」
說完,他接著道:「好濃厚的聖眷啊!若是我沒記錯,今個可是我那大侄兒的生辰。他這般折騰,居然只是跪了會。」
那師爺接過話茬,道:「出來時候,那賈蓉還和燔親王有說有笑的,炘親王臉色也不差。」
於㳜聽了,讚歎了一句,道:「當真是長袖善舞、左右逢源。好好準備吧!三日後,定要取他性命,此人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