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八十九章 賈化苦澀薛蟠撒潑
一夜過去,清晨,賈蓉在柳玉的服侍下穿好行頭出了門。
鹽政衙門裡,賈雨村早早的就已經侯在堂中了。
賈蓉到了后,先往上首位一座,再讓左右端上茶水,這才看向賈雨村。
這賈雨村本就長了張威嚴的官相,此時一身錦衣衛的假飛魚,方正面孔、濃眉大眼,看上去又貴氣了三分,一句話說來,便是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賈蓉吃了口茶,開口道:「族兄來的時候挺早。」
賈雨村站在堂中行禮道:「侄兒不敢讓叔叔久等。」
賈蓉無聲笑了下,然後道:「昨日我既給你許了願,那今日我也不誆你,我現今給你指三條明路。」
「一,以後就留在揚州了,主持揚州城後來的大小商展,大小集會,還有再後來的工廠生產,貨運調度……這條路,你資歷不夠,當不了頭,既無太大風險,也無太大出路,勝在一個安穩。」
賈蓉說完,停了會,他本以為賈雨要發表些感言,卻不曾想,這人一語不發,只在下位恭敬聽著。
賈蓉眼睛眯了下,又道:「第二條路,便是去商衛中做事,大到監察天下商事,小到查訪一家鋪子。這條路暫時還沒有眉目,不過我已經上奏給陛下了,想來得到確切的消息也就是在這十日內。這條路,前途很大,風險也很大。一切初創,你身為進士,進去后便可當個小頭目,想來能管理一府之地,只是奔波勞苦,那些商人也不是好相與的。」
「這第三條路則沒有太大新意,就是留在錦衣衛中當差,監察百官,打探消息。不過,我離揚州時,可以將你調回長安。」
「你自己選罷!」
賈雨村站在堂中,腦海中開始瘋狂思索起來,可想了良久,依舊打不定主意,於是便斟酌著,開口詢問道:「侄兒想問問蓉叔叔,叔叔最看好其中哪條路數。」
賈蓉手指輕輕敲打著面前的案,道:「我已經說了,若論最安穩,第一條路,前途最盛大,第二條路,若你是個守舊的我也有第三條路予你。我不欺你也,你自選吧。」
賈雨村聽了,在堂中踱步片刻,再一抬頭,便咬牙道:「既如此,那侄兒便選第二條路。」
賈蓉嗯了一聲,點了點頭,道:「既如此,你數術如何?若是數術差,左右這幾日你尚無事,可以去錦衣衛衙門尋一個叫做李老二的,讓他教你些數術。」
「你可以再學些各地貨物的來往價格,也可以先拉一幫子人手起來,那些人將會是你後面的手下班底。」
賈雨村恭敬聽了,又從賈蓉處領了個條子,便又行了大禮,離了鹽政衙門。
今日衙門內的事不多,賈蓉只大半個時辰的功夫就都處理完了,無事後他便也起身離了衙門。
后宅里,林黛玉正和柳玉在踢毽子。
已是六月的天氣,兩個人今都穿著身薄宮裙。林黛玉是一身藍白兩色交領子綉淡紫色薔薇花的,懷裡還抱著之前賈蓉送來份那隻梅花。柳玉則是一身翠綠色圓領綉紅荷花綠荷葉的,兩人站在一起,一高一低,皆是小臉妙目、身形風流,看起來,倒真像一對姐妹。
賈蓉剛走到了后宅院門,林黛玉看到他,一對妙目便滴溜溜的將他瞅著,直瞅的賈蓉麵皮子有些臊。
昨天夜裡,他火氣有些大,雖然也有心收斂,可柳玉在床上是個忍耐的性子,有時候賈蓉動作大了,她也不吭聲,是故,今天柳玉的動作就有些不自在。
「咳咳!」賈蓉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聲,又摸了摸下巴,解釋道:「昨天夜裡,她膝蓋磕到床上了。」
林黛玉聽了,眼睛眨了眨,目光裡面全然是不信,又皺了皺鼻子,將毽子一腳踢到賈蓉身邊,道:「蓉侄兒好久沒有帶我出去玩了,今天回來這麼早,應該是無事了吧。」
賈蓉聽了,便道:「今日無事,妹妹想去哪裡玩,不若,我再去帶你放迴風箏。」
林黛玉聽了,有些惱的看了他一眼,道:「放風箏、放風箏,你就只會帶我去放風箏么。」
說完,她又覺得自己這樣實在不該,語氣便弱了下來,道:「我昨天聽玉姐姐說,釣魚可有意思了,今日我想去釣魚。」
林黛玉仰起小臉望著賈蓉,同她懷中那隻梅花一樣,大張這樣眼睛,水汪汪的一副討食的模樣。
賈蓉自然是不會拒絕的,思索片刻,便道:「我一會去安排人手,弄條船來,等用過了午飯,我便領你們去保障河上釣魚,那裡風景優美,可以玩一下午。」
林黛玉臉上露出歡喜的神色,舉起小拳頭捏了下,道:「蓉哥哥對我真好。」
賈蓉同兩人踢了會毽子,林黛玉身子弱,不多時身上便出了薄汗來。賈蓉擔心一會她若是再受點風,感冒了就不好了,便吩咐讓柳玉和雪雁,將林黛玉帶回了房中擦洗休息。
林黛玉玩的正開心,自然是不依的,她本想再叫幾聲蓉哥哥,可奈何賈蓉只拿出了下午不帶她出去釣魚這個殺手鐧,一下便制住了她,讓她乖乖的回了房擦洗。
等林黛玉走後,賈蓉便轉身出了后宅,后又召來一個錦衣衛,吩咐下去,讓他去準備好下午出去遊玩要用的各項事物。
等這事吩咐完,賈蓉正準備再往傳舍走一趟,去見見牛繼宗和魯瑕,了解下他們抄家封財的進度,再同魯瑕那個老摳門的傢伙手裡撥出些銀錢來。
他後面可是還要修建工廠的,開銷大著呢,魯瑕這老小子若是將銀錢全捲走了放進國庫,後面要是再想調撥,那可就不容易了。
可讓賈蓉沒想到的是,他剛出衙門騎上馬,一個吃酒吃的醉醺醺的漢子就哭著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了他大腿,嚎叫道:「蓉大爺啊,你內兄我被打了,嗚嗚嗚……我進衙門,門子還不讓……」
賈蓉被驚了下,好在這人心中沒什麼惡意,不然他便要掏出火銃來了。
賈蓉腿一甩,先將這人甩開,又仔細瞧了瞧這人的面目,眼眶青紫、嘴角歪斜、鼻孔里鼻涕血水混著,依稀間,能看出薛蟠的樣子來。
賈蓉一下子愣住了,道:「你不在金陵,來揚州做甚,你亂嚼什麼蛆,我何時娶了你妹妹?」
賈蓉一番連珠的問話說完,又見著薛蟠被打的可憐,便從袖子里取出了張白錦布來,遞給他,道:「你先擦擦,有什麼事,先同我進衙門后再說,大街上,哭哭啼啼的,也不怕丟你薛家的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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