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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一夜無話兩處彷徨

  賈蓉一聲令下,身後黑壓壓的兵卒便湧進苗府,剛隨苗奇一同出來的人,也都被一一綁了,丟在府門外跪著。

  苗府只是個三進的宅子,自然不像穆家那樣還敢抵抗,兵卒剛進去,裡面的下人婆子都全跪了。

  這幾百兵跟著賈蓉也有了時日,懂的他的規矩,也不搶掠,只將苗府里的人喝罵出來,然後圍住。

  賈蓉揭開面甲,走進內院。只見苗奇的妻子外加一個妾氏、三個孩童,最後還有一個披著嫁衣、蓋著蓋頭的女人站在院子里。

  苗奇的這些個妻妾兒女都一臉的苦澀茫然,賈蓉見了,便道:「苗奇收受賄賂,尸位素餐,坐視朝廷官兵被賊匪圍殺,罪大惡極,以被我當場正法了。」

  他話說完,這些人便都嚶嚶哭了起來,賈蓉又道:「你等跟著苗奇,也享受了這些年的富貴,說無罪想來是不通的。但本伯行事,向來若無必要,不禍及家人。待會兒我會發放些銀兩,你等領了,便各回各家吧。」

  賈蓉這話說完,那兩個女人身子抖了抖,強止住了淚水,只三個孩童還在哭泣。他見狀,擺了擺手道:「都回屋子裡去,該走時我叫你們出來。」

  那兩個女人領著孩子進了屋,只剩下那個一身婚服的女子還留在院中,賈蓉見了,便笑道:「你還留在此地作甚?難不成讓我賠你個爺們?」

  那女子撲通一聲跪下,哭道:「求老爺收留。」

  這一下動作,倒是讓賈蓉有些摸不著頭腦,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有些樂,便問道:「我為何要收留於你?」

  那女人扯下蓋頭來,露出張梨花帶雨的精緻小臉來,仰著頭望向賈蓉,道:「妾身本是官家小姐,本名柳玉,現被叫作玉梅,十八歲。四年前,家父在金陵做縣丞,因不願受鹽商髒錢,被鹽商告到了京里,說我父貪污腐敗、治理無能。」

  「我父被下了獄,我全家被打入教坊司,有販子擅識女人,打定我以後能生養的風流,花錢將我換了。」

  「嗚嗚嗚……也幸虧那販子,想賣個大價錢,一直將我養著,昨個才被這家買了來。」

  柳玉說到傷心處流下淚來,哭道:「今若是老爺不收留妾身,妾也無家可歸,妾身沒有戶籍,再被那販子見到,說不得以後就只能流落到煙花場所、不忍言處……」

  「老爺仁德,救我出苦海,我無以為報,只有蒲柳之姿,萬望老爺不要嫌棄……」

  賈蓉見柳玉生養的極好,微豐身材,觀之可親。現又淚水漣漣,臉上帶著羞紅,心中起了些心思,但一想卻又覺得不符合他的人設,便擺了擺手道:「你莫多言,我不是挾恩圖報之人,也非色中惡鬼。既你現無處可去,可先跟著我,等安穩了,再作打算吧。」

  說完,賈蓉便離了內院。

  ……

  時間流淌不停,轉眼間已是三更天,賈蓉安頓完了南運衛所里剩下的事,便回到苗府里尋了個沒人的院子入房睡了。

  待到四更天,那柳玉仍然是穿著一身嫁衣、蓋著蓋頭,她見內院無人把守,便從里偷偷走了出來。

  可她剛走不過三五步,便有巡視的兵卒看見,並上前攔住了她,喝問道:「汝不安穩待在院內,出來做甚?」

  柳玉側著身子,行了一禮,羞澀道:「你們將軍說的,待到四更天,讓我去尋他……」

  這話一出,巡視的那兵卒也不知該如何辦了,兩人僵持了片刻,柳玉咬了咬牙,又狠聲道:「耽誤了你們將軍的好事,你仔細著。」

  許是柳玉裝的好,那巡視的兵卒雖覺得賈蓉不是那種人,卻也在心裡嘀咕個不停,糾結了會,索性不管了,便給柳玉指了路,讓開身來。

  柳玉身子有些微微發抖,她好似上刑場般,步子踏的很沉重,一步一步,走進賈蓉睡的院子。等到她推開卧房的門,見到賈蓉睡著,便友上前,直撲倒在了賈蓉身上。

  賈蓉睡得輕,柳玉剛一碰到他,他便驚醒了,回身胳膊一攔。

  賈蓉這一胳膊勁力重,柳玉雖輕痛哼了聲,卻也將他死死抱住,哀求道:「將軍,我不要名分。」

  ……

  翌日,太陽已在天上掛了良久,直到透過窗戶,陽光照在賈蓉臉上,他這才睡醒。醒來他側頭一看,便見身旁人滿面桃紅,眼角帶淚,雙手死死抱住他的胳膊不松。

  賈蓉微微側著身子,輕輕用手撫平了柳玉皺著的額頭和眼角的淚,他的動作很輕柔,卻還是擾醒了柳玉。

  「我叫賈蓉……」賈蓉開口說道。

  柳玉搖了搖頭,鬆開抱著的賈蓉的胳膊,又雙臂環住他的脖頸,小臉湊到他耳邊,道:「爺,妾不用知道,妾以後只叫你爺。」

  溫暖的帶著濕氣的風吹的賈蓉耳朵痒痒的,他頓時又起了反應。柳玉感覺到,耳根子紅了紅,眼神裡帶著些后怕,卻又暗自咬了咬牙,就要擺出個姿勢來。

  賈蓉見了,將她摟起,斥道:「不要命了!」說完,便一隻胳膊抱著她起身下了床,又將被子掀開,再抽出枕頭下壓著的劍,將床單子上污了的那處切了下來。

  做完了這趟子事,賈蓉把柳玉安穩放在床上,將那塊污布疊好,賽進她手中,道:「安穩睡著,爺一會送飯給你。」

  柳玉拉過被子遮住身子,乖巧的點了點頭。賈蓉笑了笑,將衣裳套在身上,拿起劍,轉身出了門。

  ……

  一晃便是十日功夫過去,苗府里的下人婆子、苗奇的妻妾兒女已竟皆被遣散了。

  這天,苗府中,賈蓉端坐中堂。他身旁,柳玉滿眼的春水,一副小媳婦模樣,給他沏上茶水。

  未幾,只見牛往道帶著一臉的壞笑出現在院門口。柳玉見了,便離了堂屋,進了側房躲避。

  賈蓉見牛往道一臉壞笑的走進來,沒好氣道:「哼,這都幾日了,你也好意思笑我。在遼東,在揚州,你玩的可比我花多了。」

  牛往道嘿嘿笑道:「豈敢,豈敢,在下怎敢與同知大人相提並論。」

  牛往道說完,賈蓉吃了口茶,正色道:「你父親那裡傳來消息了嗎?揚州、金陵,又有什麼事發生?」

  賈蓉這樣問,牛往道便從袖子中取出一本冊子,遞給賈蓉,道:「都在這裡面。」說完,又道:「再有兩日,我父便能率領大軍抵達金陵。揚州城內,倒也無什麼事發生,要說你這位林姑爺當真是厲害,穿針引線般,又把那伙子鹽商串了起來。」

  「哦,對了,還有一件秒事,那高家家主高天明的兒子,高月泉,在揚州待不住了,偷偷去了金陵,就是昨天晚上的事。」

  賈蓉一邊聽著牛往道的話,一邊翻看著手裡的冊子,未幾,便道:「都是好事。」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群鹽商都是些要錢不要命,不要良心的東西。許是林姑爺許了什麼好處,他們這便一個個都竄出來搶食了。」

  「等牛世叔到了,那才是大動干戈的時候。兩萬披堅執銳的右掖軍,火器超過四千,看哪家鹽商還敢有動作。」

  賈蓉話說完,輕輕敲打著桌子,口中又道:「高月泉,還敢往外跑,整軍,先去金陵拿了這傢伙。」

  牛往道不解道:「之前不是說要安穩,莫要驚了那群鹽商嗎,這怎?」

  賈蓉笑道:「他們雖貪生怕死,可誰不惜命。當真要他們死時,他們隨便板板命,我們手裡頭的人手不足,壓不住,就要惹出禍端來。」

  「可如今,牛世叔大軍將來,他們若是要動作,也就是這幾日的功夫。現他們不動,我們先動,說不得還能嚇住幾家。」

  「至於高家,他家無所謂,死路一條罷了。」

  「就這,你且去整軍,今夜子時,夜深人靜,出發。」

  牛往道領了他的話出門,賈蓉也起身走到院子里。太陽當空照著,地上綠草如茵,一副生機勃勃的景象。

  柳玉也從側房走了出來,站在他身邊。賈蓉伸手摟住柳玉,嗅了嗅她發間的清香,不禁笑道:「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柳玉聽著賈蓉口中的詩,臉紅了,將頭靠在他肩膀,道:「李太白的詩,當真是應景呢。」

  賈蓉嘴角微微上揚,心裡卻有些無奈,似乎,他那日為周氏許的願,竟一語成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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