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鹽商驚惶運河火光
林如海同賈蓉說完了話，已是月上中天，到了休息的時候。賈蓉向林如海行了禮，便離了內房。
賈敏一早就在院中等著賈蓉了，見他出來，便領著他去了客房。
在路上，走了沒幾步，賈蓉便見賈敏有些氣喘，額頭上也浮出了些虛汗，手似有捂心的動作。賈蓉心中一動，他前世作為一個常年混跡在網路上的鍵盤俠，見賈敏這幅模樣，便在心裡猜測，該不會是心臟病吧。
於是他開口聞道：「敏姑婆，你這毛病可是心裡有些難受？」
賈敏笑這點了點頭，有些無奈道：「是心不大好受，老毛病了，怎麼吃藥都不得好。」
賈敏將賈蓉領到客房，客房裡都已經被收拾好了。賈蓉拒絕了賈敏給他安排個丫鬟的提議，待賈敏離開，他便用清水隨便洗了洗，然後便上了床。
躺在床上，賈蓉在心裡想道：「心臟病啊，棘手！就是不知，那張友士有沒有辦法給賈敏治上一治。」
「要是賈敏能活著，林黛玉後面也不會那樣慘吧！」
說實話，賈蓉今雖見了林黛玉，但並不覺得她像前世書中寫的那般驚艷，許是才八歲，還沒有長開的緣故，又或者是，現在她生活美滿，身上還沒有粘上後面的那種憂愁氣質……
賈蓉想了許久，又再回味了一番林如海同他說的話，等到睡意上涌，便拉過旁邊的薄被，睡了起來。
……
這邊賈蓉睡得安心，另一邊，益德號高家的祖宅里，人頭攢動，打眼望去，除了正興號穆家外，剩下的七大鹽商，益德號高家、振德號黃家、益照號張家、長源號楊家、天成號韓家、楊柳號石家、土城號劉家都在房中。
除了鹽商，甚至還有糧商、布商、漕幫……烏壓壓一大群人。
「朝廷這是要對我們下死手了，可恨那賈蓉小兒，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我本在運河上安排好了人手，定要讓他下不得揚州的！」
益德號高家的家主高天明，是個剛出四十歲的中年男人，今穿著身藍白兩色的薄錦衣，右手握著兩顆盤的透亮的玉珠子，左手大拇指上，扣著個大金扳指。他面白無須，微胖身材，看起來很是面善，可這會，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卻是那麼的讓人不寒而慄。
「哼，這賊子狡猾多端、心狠手辣，來了揚州就先滅了穆家，現也不住在傳舍，進了那鹽政衙門，我派人下毒都沒辦法。」
「唉，天明兄，事已至此，為之奈何啊！」振德號黃家的家主黃貴，是個鬚髮皆白的老頭子，看上去起碼有七十歲了。這會聽了高天明的話，嘆了口氣，道：「他人已經到了揚州，還帶著兵卒，剛以雷霆手段滅了穆家，這會兒，老夫是真的怕呀！」
「哼！」高天明冷哼一聲，面色陰沉，開口道：「帶著兵，我們七家聯合起來，光是鹽丁都能拉出來十萬，怕他一千兵馬？」
黃貴捋了捋鬍子，道：「話雖如此，可到了那時，咋們也只有死路一條，畢竟，大乾可還沒亂呢。九邊重鎮，隨便划拉一點下來，我們就只有化為齏粉。」
黃貴畢竟年紀大，經見的多，也比高天明冷靜多，而且，人老了，也怕死。
他這話一說完，高天明皺起來眉頭來，沉默不語，場面一下子冷了下來。
今日來高家祖宅的，人雖多，到能說上話的，卻沒有幾個。
哪些個糧商、布商，向來以八大鹽商馬首是鞍，這會不能亂開口。而除了高家、黃家，其他的鹽商家主這會都不在揚州城內，來的都是些老管家、二家主、後輩兒孫之類的，自然也說不上話。
過了半餉，高天明咬了咬牙，開口道：「不能坐以待斃，就算那賈蓉用鈍刀子割肉，我們又能挨上幾刀？」
「哼，他不是讓那官船搖搖擺擺下揚州嗎，一不做二不休，我人手既然已經安排了，那便用上。我燒了他那官船，給他個警告。」
高天明說完，又對著房中的所有人道：「你們回去，將揚州的消息速速傳給你們各家的主事人。再動用朝中各種關係，錢、沒人、豪宅……通通撒出去，讓他們彈劾那賈蓉。」
「哼，還有，停止行商，我們停上一月的商事，看看皇帝老兒他受不受得住，敢動我們，我讓他坐不穩皇位！」
黃貴見高天明仍然是一副魚死網破的模樣，嘆了口氣，便不再言語，只在心中暗自思索，後面黃家該如何行事。
……
翌日凌晨，遠在揚州之外千里的運河上，一艘掛著錦衣衛旗幟的官船正破浪而下。
官船之中，賀永站立在前甲板上，看著漆黑的天。在他的身後，是近百名全副武裝的漢子。這百人，都是賈蓉一早就安排好的。有一半是錦衣衛，剩下的一半，則是賈蓉從遼東帶回來的親兵，
過了半餉，賀永開口道：「都準備好了嗎？」
他身後百人沉默不語，點了點頭。
賀永見狀，也點了點頭，開口道：「棄船，點火。一半人傳消息回京城，一半人隨我一同下揚州。」
「按照伯爺吩咐的，說益德號高家，陰養賊兵，於夜裡襲殺欽差……」
賀永話說完，他身後所有人再次點頭。隨後，一個接一個，緩緩從官船上，跳進水中。待到所有人離開官船后，賀永也一個猛子扎進水裡，又過了一炷香功夫，偌大的官船上，突然生起大火，沒有幾個呼吸，整個船都燒了起來，在運河之上，燒亮了一大片水面。
在離官船百米遠的江面上，三四條小船遠遠的墜著，等到火光衝天，小船外面的人都愣住了，船艙裡面的人，也都紛紛跑出來看。
不久后，一個臉上刻了字的黑臉漢子，抽著嘴角，面帶疑惑，叫醒了在船艙中睡覺的高家子弟。他對著高家子弟說道：「大爺，醒醒，那官船它自己燒起來了。」
那睡著的高家子弟一個激靈，爬起身來，走出船艙，看著那滿天火光，哈哈大笑，道：「燒的好，燒的好，燒死那個賈蓉賊子。」
說完，那高家子弟眼中露出殘忍的神色，又道：「把你的人都撒出去，落水的，一個都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