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第200章 我娃會吹口哨
「你這孩子,你說的叫啥話嘛。」陳母這回是真的急了,站起來就想揪兒子回來。
何向東趕緊伸手攔了攔陳母,說道:「你先別急,這是我在相徒弟,你先別說話可以嗎?」
陳母尷尬一笑,也不敢在多話了,坐在凳子上擔憂地看著自己兒子,陳父也顯得有些憂心忡忡的,要是沒辦法留在北京學藝,那就只能回家種地了,要不就是跟著鄉里的匠工學手藝,可是那太苦了,還沒什麼前途。
看見陳母安靜下來了,何向東這才把目光重新看向陳軍,溫和地問道:「告訴我,你為什麼想要掙那麼多錢。」
或許是看到了何向東溫和的目光,陳軍沒有之前那麼膽怯了,想了想,說道:「我想多賺一點錢給我爸媽,他們種地很苦,而且沒有錢,人家造房子我爸去給別人做粗工,很累,每天晚上回來腰都疼,我想多賺錢讓他們歇歇。」
陳父這個憨厚粗壯的漢子聽了兒子這番話,眼眶當時就紅了,眼淚都快下來了。陳母更是緊緊繃著臉,不停用手揉揉發酸的鼻子。
農村孩子都羞澀,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情感,農村的父母也是一樣,不懂得如何用告訴自己對孩子的愛,所以他們之間的情感都是深沉而又內斂的。
陳軍突然說出這番話來,從陳父陳母的反應來看,就知道這孩子應該也是第一次說這樣的話,瞧把他爹媽都感動地不行了。
何向東用手揉了揉陳軍的小腦袋,眼神中都是讚賞的目光,柔聲道:「孩子,說相聲能不能掙大錢完全要看你的本事,你說的好,觀眾愛看,願意花錢捧你,你自然就掙得多。」
稍稍一頓,何向東的語氣陡然嚴肅起來:「你要是沒本事,你進這行你就得餓死。」
陳軍抬頭怔怔地看了何向東一眼,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個內向又膽怯的孩子這一刻彷彿是福至心靈了一般,直接說道:「我會認真學的。」
何向東笑了:「學藝很苦,比你在農村學磚瓦匠還要苦,而且你要是不好好學,我會揍你。」
通過這一番對話,陳軍對何向東也熟悉起來了,沒有之前那副不敢說話的樣子了,直接回答道:「我不怕苦,不怕揍,我爸就常揍我,我一點都不怕。」
陳父眼珠子都瞪起來,可是想起前面何向東說的話,自己又不敢亂插嘴了,陳母也急了,這孩子是真不會說話啊,不怕揍哪裡行,那以後不得翻天啊。
何向東反倒是覺得這孩子挺有意思的,笑著說道:「是條漢子啊。」
陳軍嘿嘿一笑。
何向東微微眯著眼打量陳軍,從頭一點點看到腳,邊看邊問:「以前有沒有學過什麼曲藝啊,快板啊,戲曲啊,墜子啊,或者樂器啊,笛子啊,口琴啊,都可以,有沒有啊?」
陳軍搖頭道:「沒有。」
陳母忍不住說話了:「我娃會吹口哨。」
陳父卻道:「哎呀,吹口哨算個啥嘛,鄉里的孩子都會吹啊。」
陳母怒瞪陳父一眼,反駁道:「我娃不一樣,我娃會用口哨學鳥叫嘞。」
「學鳥叫?」何向東來了興趣了,看著陳軍,道:「來,你學一個給我看看。」
陳母也趕緊催促:「軍軍,你快點給何師傅學一個。」
陳軍用手捏住嘴巴,嘴裡用力吸氣,唧唧啾,竟然真的發出了鳥鳴聲,雖然只有一聲,但是很響很亮,還很像。
何向東雙眸微亮,拉下陳軍的手:「來,張嘴,啊……舌頭伸出來,往左邊,右邊,頭低一點。」
何向東細細看陳軍每一顆牙齒,口腔,舌頭,又用手從他的腮幫子上面一點點摸到了喉嚨,順勢一點點往下,胸腔,腹部,一直到丹田才停了下來。
何向東手有點重,陳軍吃痛,整張小臉都皺起來了,但卻一直忍著沒出聲,身子動都沒動,硬是強忍著讓何向東摸完。
何向東收了手,露出一絲笑意,對陳父陳母說道:「這孩子我收了,讓他在這兒學吧。」
陳父陳母頓時大為欣喜,陳父都激動地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黝黑的一張臉憋得通紅,陳母也是滿臉興奮的笑容。
陳軍很高興,看看一臉微笑的何向東,又回頭看了看激動不已的父母,撓撓頭笑了。
陳父趕緊站起來對何向東激動說道:「何師傅,謝謝,謝謝,謝謝你給我們孩子機會啊,謝謝謝謝。」
何向東倒是也沒有客氣,傳道授藝,教這個孩子本事,讓他以後有安身立命的能耐,他當得起孩子父母的感謝。
陳母也站了起來,倒是沒有說感謝的話,反而是很緊張地問道:「何師傅,這孩子在這裡學徒,這個……這個一年學雜費要多少啊。」
聞言,陳父也緊張起來了,用手攥著空空的口袋,緊張道:「何師傅,我們都是農民,沒有好多錢的,但是只要孩子能有出息,我們肯定會把錢湊齊的。」
何向東看看陳父陳母,微微嘆了一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一個農村父母哪裡有錢供孩子到北京學藝啊,真是難為他們了,何向東又是感慨又是羨慕,他從小無父無母,從來沒有真正感受到親生父母的關愛。
他挺羨慕陳軍的,真的,他搖頭一笑,說道:「不用錢的,我們說相聲的有規矩的,徒弟學藝不用花錢的,吃師父的住師父的,都是我負責。」
「啊,有這好事啊。」陳父都傻了。
陳母最初眼中閃過驚喜,旋即被疑惑代替,她有些警惕地看著何向東,問道:「那您不是虧了嗎?」
何向東走南闖北多年,見識的人和事也算是多了,他一眼就瞧出來陳母心裡的顧慮了,也不點破,他知道這是人之常情。
他道:「不會虧的,等這孩子出師了之後,最開始掙得兩年的錢都要給師父的,這也是規矩。」
陳母臉色當時就好看許多了。
何向東繼續說道:「學藝的時候呢,他是吃住跟我一起的,我會教他本事,園子裡面的一些雜活我也會讓他乾的。另外呢,逢年過節,孩子要想回家也可以,你們想孩子了,來北京看看他也沒問題。我家裡有電話的,等會我給你一個號碼,你想孩子了,就打電話給他聊聊。」
「反正呢,園子就在北京,我們也都是藝人,現在有警察有法律,都是十幾歲的孩子了,也沒人拐賣他。園子呢,我們是開著的,目前生意還行,如果有哪一天我們辦不下去了,孩子願意跟我走也行,願意回家我也不攔著,你看這樣放心了嗎。「
陳母連聲:「放心,放心,這有什麼不放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