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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37章 分別總在不經意間

  開始五日,何向東晝夜勤練循環運氣法和循環發聲法,這是基本功,一定要熟練,等回去之後,還要繼續苦練才有可能成功。 

  到第六日,張玉樹開始教授何向東一些模仿的技巧性問題了。 

  口技發聲主要是以口齒唇喉小舌,口腔肌肉,軟齶等人體器官,利用特殊的練習發聲來模仿各種聲音。像模仿馬蹄奔跑的聲音,就需要用到唇齒相互摩擦,由遠及近,依次遞進;模仿烏鴉青蛙或者飛機坦克的聲音,就需要用到小舌的顫音;伐木則是需要用到口腔肌肉的運動;用鼻腔共鳴模仿貓叫,用啞音模仿母鴨叫,用喉音配合上齶模仿公雞聲和鴨叫聲。 

  這些技巧都是需要師父手把手教的,這些天何向東一直在跟著張玉樹學,越學便越覺得口技這門藝術博大精深,越發覺得他張叔真是了不起,逐漸多了許多孺慕之情。 

  這些天,方文岐也來了好幾回,看何向東和自己的老夥計練功練得廢寢忘食,也 

  不打擾他們,連他師弟的挑戰都沒跟何向東說,看何向東沒惹出事來,就背著手又回去了。 

  再過兩天,張玉樹提了一隻鳥籠子進來,裡面有一隻百靈鳥,他對何向東說這就是他以後的老師了。 

  學鳥叫是口技裡面一個難度非常大的挑戰,因為鳥的叫聲非常俏皮和多變,正常的人聲想要模仿出來是極為困難的,這對口技藝人也是一個極大的考驗,能不能學好鳥叫也是一個口技藝人能不能出師的關鍵。 

  舉個例子,在模仿百靈鳥鳴叫的時候,就需要用到唇齒口腔等部位來控制速度的快慢和聲色的變化,以此來完成百靈鳥靈活多變的叫聲,難度非常大。 

  在口技藝術裡面還有百靈十三套之說,指的就是用百靈鳥的本聲融合模仿音組成十三種不同的聲音,包括燕子、貓叫、大姐姐、母雞下蛋、小雞、鷹抓小雞、喜鵲登枝、推小車、小車軋狗、蟬鳴、葦炸子、水鳥、家鵲鬧林等。 

  因為百靈鳥的叫聲非常靈活多變,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所以有的叫聲便不夠十三套,這就是不合格的鳴叫,但是也有超過十三套的,這便是極品,有的還有烏鴉的叫聲,這叫臟口。而張玉樹送給何向東的就是一隻極品的百靈鳥,非常珍貴。 

  藝人在表演的時候,有的人表演百靈十三套,也有的人表演百鳥爭鳴。像張玉樹的祖先百鳥張擅長表演的就是百鳥爭鳴,還創造性地把黃鶯的鳴叫聲融合其中,非常有影響力。 

  百靈十三套和百鳥爭鳴都是傳統口技裡面的絕技。 

  「我們的口技發聲要求非常清晰,不能有雜音的。尤其是在模仿鳥鳴的時候,要求將上下牙齒適度咬合,讓氣息從牙縫裡面排出,聲音隨著氣息自然流出去,用上下嘴唇來控制音色的變化。」 

  「尤其是我們在用話筒表演的時候,氣流衝擊上去是很有可能產生雜音的,所以我們必須利用氣息的控制來調解音量變化、大小強弱,這樣才能阻擋氣流衝擊話筒,讓音色變得悅耳起來。」 

  「要達到這個境界,就一定要練蠟頭功,這是我們模仿鳥鳴的一種練習方法,把蠟燭點燃放到離你嘴巴一寸遠的地方,模仿鳥叫而蠟燭不滅,這非一日之功,你一定要勤加練習,等你練成之後,你的口技也就有了幾分火候了。」 

  張玉樹摸著何向東的小腦袋,溫和地笑了。 

  何向東低垂著腦袋,悶悶道:「張叔,您是要走了嗎?」 

  張玉樹淡淡笑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小傢伙,我們有緣還會見到的。」 

  知道張玉樹要走,柏強和方文岐也來送他,柏強說道:「張兒,你這次回上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北京來,咱哥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一面。」 

  張玉樹笑道:「也不用多久,今年過年我們團在北京有演出,就幾個月的事兒,到時候咱哥倆也可以好好聚聚。」 

  柏強也露出了笑臉:「那感情好啊。」 

  「恩。」張玉樹又看著方文岐,有些感傷說道:「只是方老哥,咱們下一次見面就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方文岐故作洒脫,打趣道:「免了吧,我才不想見你們兩個呢,酒不喝煙不抽的有什麼意思啊,吃喝嫖賭一樣不沾身的,我都看不起你們。」 

  這番話說的張玉樹和柏強都笑了。 

  張玉樹嘆了一聲,看著自己老大哥蒼老的臉龐,說道:「方老哥,您年紀也大了,是該找個地方安定下來了,別再四處漂泊了,太苦了,真的。」 

  方文岐臉上擠出一絲笑意,洒脫道:「我就是一介民間閑散藝人,四處賣藝是我的工作,客死他鄉也是我的宿命,沒什麼苦不苦的,輾轉江湖也大半輩子了,早就習慣了。」 

  氣氛頓時有些凝重起來,柏強和張玉樹看著方文岐久久不語,彷彿像是要把這張倔強的老臉印刻在自己腦海裡面。 

  半晌后,張玉樹才走上前去,摸著何向東的腦袋,輕聲囑咐道:「小傢伙,張叔教你的東西可千萬不能懈怠了,每天都要練習的。還有我送你的百靈鳥可千萬不能養死了,好好觀察百靈的神態,咱們口技模仿都是要傳有韻學有神。等咱爺倆下次見面我可要考考你的,你要是沒學好,我可真的會抽你的哦。」 

  「恩。」何向東認真點頭,眼睛亮晶晶的。 

  張玉樹繼續囑咐道:「還有啊,你師父年紀大了,你要好好照顧他,更重要是要學會你師父的全部本事,你可是你師父唯一的指望了,千萬別讓他失望。」 

  何向東抬頭看著張玉樹,他又想起了那日向張玉樹問起師父的事情,他就是這樣含糊其辭的,現在又是如此。頓了一會兒,何向東還是認真地說道:「張叔,您放心,我會的。」 

  張玉樹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他走到牆邊提好一個行李包,對在場幾人抱拳說道:「人生難得是相聚,唯有離別多,此去應是經年,相逢終會有期。玉樹恭祝諸君萬事順心,咱們來日再相聚,告辭。」 

  這番話說完,張玉樹極為洒脫地一轉身,便離去。 

  在場幾人,方文岐、柏強、何向東、田佳妮皆抱拳行禮,目送遠行,受不得離別苦,在招待所分手也是極好。 

  待得張玉樹走出招待所大門之後,何向東突然衝到窗戶邊上,對著張玉樹的背影,大聲喊:「張大媽,我會想你的。」 

  張玉樹身形微微一頓,依舊是背著身,舉起右手揮舞了幾下,便大步離去了。 

  再看何向東,已是滿臉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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