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天下武器出弑星（3）
珞薇憤而甩開他的手，“你跟蹤我？”
男子驀地安靜下來。
“沒有。”
“撒謊！塗塗是你的人，你派她監視我的！”
男子低下頭。
“弑星城裏安插了我的探子，你弄出那麽大動靜不可能沒人知道。”
“呃……”
珞薇麵露尷尬，支支吾吾了半晌，“哦，這樣啊，那個……謝謝哈……”
男子啞然失笑。
冷無霜拿著寒刀的手捏得咯咯響，這兩個什麽人啊！居然當著他的麵旁若無人地……還直接當著他的麵說在他的城裏安插了探子……
他堂堂弑星城城主幾時被人這麽蔑視過！！！
是可忍孰不可忍！
“喂！你們當我冷無霜透明的嗎？”
冷無霜一個跨步已經來到兩人麵前，淩厲的劍氣逼得珞薇直後退，因為憤怒羞辱，他招式極快，珞薇幾乎無暇顧及其他隻能躲閃。
羽千夜麵不改色，退守間讓敵人錯覺毫無招架之力，卻於細微處觀察敏銳，佯裝敗於下風讓其鬆懈，突然間唇角一勾，手疾眼快，一招“群魔亂世”直擊要害，猝不及防下，冷無霜已經被擒。
“呸！”
冷無霜往地上啐了一口，“是男人就給我個痛快！”
“別別別！”
珞薇從羽千夜身後跳出來。
羽千夜真的好厲害啊！剛剛幾招製服了冷無霜的同時還一直把她護在身後，也就是說他用一隻手就打敗了弑星城城主！
“嘿嘿！他不能死的。”
珞薇朝冷無霜“友好”地笑笑，冷無霜白她一眼，“垃圾！”
珞薇一拳頭錘在他傷口上，冷無霜疼得麵目扭曲。
“其實這些我一個人就可以了。”羽千夜看著珞薇。
“不！你不行！”
珞薇斜仰著頭，“呐，你現在是把他打敗了不假，可你看他這樣子，會聽你的嗎？你們兩個都是狼，要麽兩敗俱傷，要麽各自為王，如果是你勸說，最終結果隻能是再把他放回弑星城——放虎歸山，養虎為患啊！”
分析完，珞薇扼腕長歎。
冷無霜算是聽明白了，他們是打算把弑星城收入麾下，讓弑星城給他們做事。
鼻子一哼，冷無霜斜睨道：“就憑你們？白日做夢！”
羽千夜盯著珞薇，半晌，又看看冷無霜。
把他扔到地上，轉身，“給你了。”
“等等！”
羽千夜停住腳步。
珞薇狡黠地笑笑：“用你們那個特變態特邪乎的點穴法封了他的穴道，我可不放心他！”
冷無霜氣得臉色鐵青，惡狠狠瞪著珞薇牙齒都快咬碎了。
羽千夜忍俊不禁，“知道了。”
“多長時間？”羽千夜低聲問。
珞薇一邊玩弄白頭發一邊笑著說：“不知道，看他皮有多厚咯！”
羽千夜靜默片刻，又拿出繩子把冷無霜手腳都捆得結結實實。
珞薇哼著歌兒忽略掉冷無霜想要吃了她的眼神。
終於，孤雲山頂，隻剩下他們二人。
冷無霜以一種俘虜的姿態半跪在雪地裏，閉上眼，打算裝聾作啞。
珞薇好像有點累了，幻化出一條毛毯來鋪在雪地裏。
良久。良久。
冷無霜感覺自己的鼻子耳朵被寒風吹得沒有知覺了，緩緩睜開眼——
嘴角忍不住抽搐……
眉毛也跳起來……
嘴唇也在動，牙齒在裏麵快被咬碎了……
“喂！”冷無霜怒吼，“你給我起來！”
天啊！他要被這個女人氣炸了！
他可是堂堂弑星城城主！一城之主！！！
這個女人居然在審問他的時候睡覺！是有多不尊敬他？多不把他放在眼裏？
珞薇揉揉惺忪睡眼，還咂巴咂巴嘴，訝然道：“咦？你肯說話啦？”
冷無霜一怔，內心低咒：該死！中計了！
珞薇起身伸伸懶腰，“既然你肯說話了呢，那我們誰也別裝睡啦，進入正題吧。”
“不可能！”冷無霜把臉偏過一邊，看也不看她。
“對任何一代弑星城城主來說都不可能，但對你冷無霜，絕對可能。”
冷無霜抬眼看她。
漫天飛雪中，女子白衣白發，眼中飛揚的戾氣直射而出。
珞薇把玩著自己的白發悠悠上前，“都說天下武器出弑星，可是幾百年來，弑星城也隻不過幫凡人打造普通兵器罷了，算不得‘天下’吧？這是否有些誇大其詞呢？”
冷無霜下頜緊繃。
“可是現今城主心有鴻鵠，想必已經實現了這句話了。”
冷無霜雙目陰冷，“你知道什麽？”
“城主誤會了。”珞薇低笑，“小女子知道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女子能幫到城主什麽。”
“幫？”冷無霜嗤笑，“你會有這麽好心？”
“我當然沒有這麽好心，隻是想把城主拉來與我們統一戰線，我們各取所需，共謀大事，怎麽樣？”
冷無霜沒有說話。
珞薇繞了一圈又懶洋洋坐回毛毯上，“城主先不必回答，小女子這裏有一個故事，城主一定感興趣。”
珞薇自顧說：“相傳，上古神族木易氏乃是打造神兵利器的世家，數十萬年族規規定，戈不為帝。也就是說，他們打造兵器不為戰爭，隻為手藝，因為這是他們賴以生存並且引以為傲的技術。”
冷無霜的下頜越繃越緊。
“一千年一百前，神族大撤離，木易氏本來也想一同撤離，可是有人說，他們去的是一個沒有硝煙沒有傷痛沒有善惡美醜的大同世界，哪裏需要木易氏呢？當時的木易氏族長遭此嘲諷竟然自毀金身墮入凡塵，而一夜之間整個木易家族就從六界中消失了！你說，那麽一大家族的人，怎麽會一夜之間就消失不見了呢？還是，他們不是真的消失，而是換了身份躲起來？”
冷無霜的身軀緊繃到極致！仿佛下一秒全身都會被擠碎！
“你說，我猜的對嗎？木易無霜？”
“你想幹什麽？”冷無霜眸若寒電。
珞薇微微一笑，“冷城主，你瞞著族人偷偷製造了多少神兵？如此畏手畏腳地行事，做出來的兵器還不能公之於世，我想那些神兵夜夜躺在黑漆漆的地下，都在哭泣吧？不如我們給你一個機會，你想做多少就做多少，絕對沒人攔著你。”
“你們？”
珞薇一頓，笑著說：“我們，是杻陰宮的人。”
“哈哈！”冷無霜仰天大笑，“你要我一個神裔去幫一群陰魔做凶器？”
珞薇淡淡說：“不是凶器，是神器。”
冷無霜一怔，不可置信地盯著她，“你瘋了！魔怎麽可能用神器？”
“嗬！”珞薇蔑笑，“魔為何不能用神器？我倒是想問問城主，究竟何為神何為魔？”
冷無霜一頓，說不出話來。
珞薇冷哼，“不過是因為那群人打著所謂正義的庇佑蒼生的旗子，不過是仗著那些無知的世人愚昧地信仰他們，除此之外，他們和魔有什麽區別？他們甚至撇下了他們所謂庇佑的蒼生，棄世而逃，這一點，他們還不如魔呢！”
“這世道，從來是成王敗寇，如果有一天是你我主宰這世界，那麽，你我，就是神！”珞薇聲潤如珠，冷無霜幽黑的眼眸變得深邃。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到那時，他們全都貴為神族，還會有人說你嗎？”
“你瘋了，居然想重新造神？！你以為你是誰？”
“對！我就是瘋子！”珞薇突然失態，狂風驟起，麵紗掙紮了幾次終於被無情地扯下，冷無霜看清了她的臉。
那張原本精致俏麗，白玉無瑕的臉上，兩邊，各有幾道傷疤，看痕跡應該是用劍割破的。
因為交過手，冷無霜知道她靈力不低，如果隻是普通被割破的傷口，別說不會留疤，片刻就能重新痊愈長出新肉。可她這樣，冷無霜猜測，可能是當時傷口極深，傷及骨髓，就是靠仙力也極難挽回，隻能讓皮肉一點點自己長回去，時間一久就留下了這個疤。
還有一種可能，有人在傷她的劍上淬了靈藥，迫使靈力無法幹預其生長，也就是說，故意讓她毀容，窮極一生也無法複原如初。
無論是哪一種，能對女子的臉下如此狠手的，定是無比仇恨他眼前的這個人。
究竟是怎樣的苦大仇深，這個女子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冷無霜微微眯眼，眼前的這個女子，像雲像霧也像煙，讓人捉摸不透，不過……有點兒意思。
“我討厭那些神！”珞薇眼中閃過恨意與殺伐！
“不過……很不巧，我不屑與瘋子為伍。”
冷無霜噙著一抹笑，一副你求我我也不答應你，有本事你殺了我啊，殺了我也奈何不了我的表情。
珞薇盯著他。
“怎麽樣，計劃失敗了吧？”冷無霜好笑地看著她。
珞薇一屁股坐下，又開始玩頭發，“計劃一失敗了還有計劃二，而且我本來也沒打算就這麽勸服你，如果你冷無霜這麽好說得動，就不是弑星城城主了。”
冷無霜抖抖肩，臉上卻是挺受用的樣子，“洗耳恭聽。”
“身為一個鑄劍師最大的悲哀是什麽呢？我想伯牙絕弦是因為他覺得從此以後再也沒人聽得懂他的琴音，那鑄劍師的悲哀應該就是沒人能用得了他鑄造的劍。”
黑色星眸變得沉寂無光。
“不知冷城主私下鑄造的神兵現如今天下究竟幾人能用？如果城主真的把他們雪藏一輩子，死了還帶進棺材裏，黃泉路上，隻怕怎麽也不甘心罷！”
沉寂的黑眸突地騰起一團火焰！
珞薇循循誘導，“不如小女給城主一個大展才華的機會，五百年為期，小女幫城主搜集天下武器，城主借我們所有神兵。五百年後，是成是敗，必當歸還，到時候，如若不想與我們再有牽連，城主盡可毀了它們。”
火焰越燒越旺，迅速躥紅了他整個眼球！
“那些兵器拿在陰魔的手裏，根本不會有人把它看作神兵，隻有使用它的主人知道它究竟有怎樣的威力。陰魔一生隻用一種兵器，對於鑄劍師來說，能夠鑄造出匹配人物性格，一生忠於一主的劍，不是最高境界嗎？”珞薇的聲音充滿誘惑，“不知冷城主，可是達到了這樣的境界？”
星火燎原！火光衝天！
珞薇揚起一個勝利的微笑。
“可你殺了我的大弟子。”冷無霜幽幽開口，“我來孤雲山，可是為弟子報仇的呢。”
“啥？那個啊！你得感謝我替你殺了他！”珞薇站起來走到他麵前，一臉嚴肅。
“我告訴你，你那個愛徒呢跟你的小妾私通，他們還一起謀劃著準備殺了你篡位呢，我那天正好撞見，實在看不下去了才趁他不備把玄鐵扔進他脖子裏。”
冷無霜臉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