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魂梭抽魂
船身似乎是鑲嵌著金屬花紋,船槳也是有著一樣類型的花紋,擺動得幅度驚人的一致,帶有著輕微的咯吱咯吱的摩擦聲,細細聽來,還有極小的聲音來自船上,像是低沉的鐘聲。
雲優然按著奚君離的力道未減分毫,反而是在她自己沒注意著的情況下,力道越來越重!
胸口的壓力,和捂在嘴上的手越來越用力,奚君離看向空中那艘船的目光被牽引了回來,注視著雲優然。
他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麼了,這般嚴肅又緊張的神情,難道是知道那艘船上是什麼人?難道那艘船上的人,連自己都絲毫力不能敵?
想著這些,奚君離臉上露出了失落的神色,覺得自己果然是還不夠強,還是有太多自己的能力無法企及的存在。
可若是那艘船上的人,當真實力如此恐怖.……越想他的眉頭蹙得越緊,已經開始盤算著如果真的出了什麼變故,要怎麼樣護雲優然全身而退。
船內傳來的低沉鐘聲似乎越變越大,逐漸大得不說震耳欲聾,也差不多了!可是周邊的住家卻一點反應的動靜都沒有。
兩人不禁捂住耳朵,即便雲優然是只拿一隻手捂耳朵,也很快跟奚君離一樣注意到了,那鐘聲不是入的耳,無論捂不捂,聽得都是一清二楚!
鐘聲雖然震懾,但尚可忍耐,除了鐘聲,那艘船也暫時沒有其他異動,依舊緩緩前行。
雲優然終於稍微緩過了緊張的神經,稍微放鬆下來,用靈識給奚君離傳音道:「他們聽不到嗎?」
奚君離微微頷首,回道:「應該是,這船是何來歷,你知道?剛才怎麼那般緊張?」
「呵,別的不清楚,但來歷,你看看地面吶。」雲優然輕笑一聲,鬆開捂著他嘴的手,讓他低頭看。
奚君離沉默片刻,發現了不對之處,這船巨大,飛在空中,地面上卻只有,那明月清暉映出的屋舍牆院的影子!
月光之下,這艘大船竟然沒有映出半點影子?!奚君離心裡也是有了答案,這船是冥界的東西!
雲優然眉頭緊鎖,視線冷冷的盯著空中的大船,再次傳音道:「雖然這不是我的身體,感應力差一點,但我向來對靈鬼敏感,而且,那上面的人……自從發現這艘憑空出現的船,心底就莫名敲著警鐘,告訴著我很危險。」
奚君離思索片刻,擔憂的回道:「那應該不是什麼簡單角色,只是那鐘聲我們能聽到,會不會是,他發現我們了?」
雲優然注意力全集中到了那船上,心不在焉的回道:「不知道,但也有可能。」
奚君離打量著雲優然,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它剛才出現的時候,你有什麼異樣的感覺嗎?」
雲優然頓時一愣,雙手立刻抓住他的手臂,到處看著,眼眸中略顯焦急之色:「嗯?異樣的感覺?你感覺怎麼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不對勁兒?」
奚君離隨她翻看打量,只覺得雲優然沒有什麼異樣感就好,同時疑惑著,自己那片刻的恍惚,是不是因為魂魄受了這冥界之船的影響?
兩人正各有憂心的時候,就聽少遠處的幾處樓角,樓台的暗處傳來陣陣雜亂騷動。
有瓦片跌落的脆響聲,也有什麼摔下去的悶響聲,甚至還有時不時的笑聲還是傻笑聲,亂作一團!
奚君離眸光微沉,傳音的聲音也顯嚴肅低沉:「是那些在暗處盯梢的人。」
怎麼回.……雲優然正疑惑,突然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抬頭看去,轉眼間什麼呈直線,如同煙霧般飄渺的東西,開始從那些地方向著那艘船凝聚過去。
「那是什麼東西??」雲優然看著那些煙霧般的東西,猛的拽了拽奚君離。
奚君離臉色難看的回道:「好像是他們在被抽離著魂魄。」
雲優然臉色陰沉,內心同樣不輕鬆的,愁苦道:「接下來我們不會也遭殃吧?」
兩人正面面相覷,沒想到怎麼辦是好,就聽見叮鈴鈴!叮鈴鈴!的清脆鈴聲傳來。
隨著那鈴聲的響聲,兩人發現,那些魂魄抽出呈的線,都被散斷開,不再繼續被那艘船吸收。
那艘船停頓了下來,但沒有什麼動靜,片刻之後才再次啟程,只不過這一次的速度比剛才快了許多,向前行去很快又憑空消失了!
「走了?」奚君離視線瞥著那船消失的方位,輕聲說道,語氣又有肯定又有疑惑。
「走了。」雲優然覺得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但還不至於太過放鬆,那鈴聲的來源尚且不明,不知是善是惡,是敵是友?
本來覺得,那些個不成氣候的傢伙不算事兒,一直迷迷糊糊的,這麼一鬧,酒勁兒散了個乾淨,徹底警惕起來!
「好在師尊你們沒什麼事啊。」文百書飛身落在院牆之上,無奈的微蹙眉頭,憂心道。
放下心,他這才看了一眼帶著面具的雲優然,怔了片刻,面上又露瞭然之色:「我還尋思百里輕音說師妹體內另有兩個魂魄是逗我的呢,還真是啊,嘿嘿!讓我猜猜這是誰啊!」
說著他縱身跳下,輕輕落地彎眸笑道:「我猜猜啊,是然月宮主吧?」
他這一句一出,可是直接把雲優然驚得夠嗆!要是此刻嘴裡含著一口水,那都能忘了噴出去,把自己給嗆死!
「你,你說什麼呢……」雲優然矢口否認道,打量著眼前這個神色淡然,溫文儒雅的人,突然想起他叫奚君離師尊?
奚君離應該之後只多收了一個風語晨,那他是!雲優然猛的轉頭看向奚君離。
他輕輕點了點頭,雲優然才驚訝叫道:「小藝?!哎呀我的天吶!一點兒也認不出來了!」
文百書笑眯眯的回道:「變化很大嗎?還好吧。」
雲優然高興得止不住笑,看著他說道:「大,怎麼不大?這玉樹臨風溫文儒雅的,能迷倒一大片小姑娘了!」
文百書被她這麼一說,耳根直接紅了,臉頰也漫上紅暈,一下就不好意思了:「啊,這.……這太誇張了。」
他平日里打著各種交道,早就練得一副應對各式各樣的人,各式各樣的事,都能讓人看不透的,一成不變的假面孔,這麼隨意就表露出了情緒的情況,真的是太罕見了。
奚君離唇角一抹不明顯的弧度,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柔和溫潤。
是啊,在這些熟悉的長輩面前,他總還是有一顆小孩子般的心,總還是又軟弱的一面。
久別重逢之後,可沒忘了剛才的險境,奚君離看向文百書問道:「可知剛才那是什麼人?或者說,是什麼鬼?」
「知道的。」文百書點點頭,嚴肅起來:「五大鬼王之一,人稱噬離鬼王,名叫閻羨,他的魂梭,就是方才那艘大船,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到人界駛航一番。」
雲優然眉頭蹙起,困惑道:「鬼王,可以隨便入世?」
文百書搖搖頭:「本來是不可以的,像是前幾日的那素月白,是受命前來的,至於這噬離,他這算是一個特權,因為他誕生於冥界荒域,就是地府未管轄的,界外鬼厲橫行,都是些孤魂野鬼,很是兇險。」
雲優然急於知道,趕緊趁著他停頓的間隙問道:「那他這特權是?」
文百書淡笑,依舊不急不緩的道:「莫急啊,這些早晚也得說說,因為靠吞噬無數麻煩強大的厲怨之鬼成的鬼王階級的存在,他有著時常需要吞噬魂魄的毛病,也是習慣,因為吞噬這麼多怨煞之氣,仍有理智尚存,實在天賦異稟,地府覺得可用,後來勉勉強強接受地府招安。」
雲優然突然想起另一個疑惑問道:「是五大鬼王,都隸屬於地府的嗎?」
他想著了什麼蹙了蹙眉,搖搖頭繼續道:「不是的,有一個不願接受地府的管制,行跡詭秘,但好在不胡作非為,地府也就暫時由著他在掌控之外,說回閻羨,因為他如今這實力,總是全靠吞噬那些厲鬼,恐會越來越影響心性,變得難以預測,作為他肯受管制差遣的嘉獎,許他每三個月可以到人界收納魂魄。」
奚君離神色冰冷又嚴肅的問道:「許他收納去的是活人的魂魄?」
「應是許他捉那些還在世間遊盪的孤魂野鬼,同時順路處理危害人世的已成厲怨的那些魂魄,他這般行事,完全是個人愛好,覺得活人的魂魄更好吃.……接著機會就偷雞摸狗的抽些活人的魂魄,向來找上的都是那些無處安身,或者是夜半還在外的人,不會輕易入室為禍,而且每人只抽些許,不會全都都走,被抽了魂魄的人,就像那群傢伙一樣了,要麼昏迷不醒,要麼變得痴痴傻傻。」文百書說著,指向了剛才一陣騷動的那邊。
雲優然挑了挑眉:「夾帶私貨啊,他這不就是打著幌子走私?」
文百書點點頭笑道:「哈,也可以這麼說。」
「他實力如何?」奚君離神色凝重的問道。
文百書苦笑了一下回道:「啊,鬼王嘛,自然最次也是瑩聚境界的,只是這閻羨還有那一個,他們兩個的實力,應該已經在接近瑩聚境界的巔峰了。」
「嗯。」奚君離沉應一聲。
文百書沉默片刻,猶豫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他那噬魂鍾兩位可是聽到了?」
雲優然嘆了口氣,抱怨道:「聽見了,簡直要震死人了!」
「師尊聽到了嗎?」文百書驚訝的又看向奚君離,問道。
奚君離微微頷首回道:「聽到了,有何不妥?」
文百書有些疑惑的說道:「你們看著是都沒事兒啊,難道是因為修為高?可是然月宮主現在似乎也就升玉境界吧?那也真的是突飛猛進呢,短短几日就突破了升玉境界啊!」
雖然不確定是風語晨的身體一樣晉陞到升玉境界,還是雲優然單純魂魄擁有到這種境界,他這後面的話,也不知道是在誇誰呢。
文百書拿著摺扇抵著下巴,思索著說道:「按說能聽到那噬魂鐘聲,魂魄就會受到影響,這聽到該說是,魂魄的耳朵聽到的,鐘聲「聽見」得越大,魂魄受到的影響就越大,大到身體與魂魄的聯繫越來越弱,魂魄就會被抽離出去。」
隨後他再次打量了兩人一番,兩人也沒說什麼,他才又接著說:「所以說正常的情況,兩位也應該像他們一樣,被抽離魂魄了……」
雲優然雖然有些后怕,但也尷尬又困惑的抽了抽嘴角:「但是我們為什麼沒有被抽離呢?」
文百書也很是困惑,看著他們為難的說道:「這,暫且還真不得而知。」
「你知道的還真夠多的!」正感嘆著,想到文百書是在那艘船消失之際趕過來的,夜行是妥妥的了,而且似乎也沒受影響。
雲優然看著他問道:「那剛才你既然趕過來,是不是也在附近也聽到了?」
「這個嘛,確是聽到了的。」文百書頷首肯定她的話,帶著一絲神秘的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