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素月白
雲優然還想再跟季舒遙鬥鬥嘴,卻是突然臉色一變!因為她清晰的感知到結界之內的變化。
結界中突然多了一個存在,一個絕對強大的存在,雲優然甚至確定不了來者的身份,人?妖?鬼還是什麼其他?
那恐怖得充滿壓迫感的氣息,這讓她的心登時懸了起來!可卻突然注意到,同處一室的其他三人沒有什麼反應。
這反倒讓雲優然稍稍寬下心來,垂眸深思:這麼明顯他們不應該感覺不到,應該不是沖著奚君離那邊,也不是沖著城中其他人,極大的可能是只讓我感知到,是沖著我來的!
「怎麼不說話了?哼,意識到自己沒本事順走東西了?」季舒遙眼眸瞥向她,挑釁的笑道。
「啊,沒什……么。」雲優然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院子里一個身著白色華服,黑色長發間點綴著光澤內斂的金飾的女子,從廳堂門口的左邊的方向,向右緩步走過!
她打著把白色的紙傘,傘的骨架端點都墜著水晶般的裝飾,那光澤內斂的金飾和華服相配,華貴非凡!
完全沒感覺到這人何時出現!季舒含他們也看見了這突然出現走過的女子!神色凝重,時念更是緊張的立刻把季舒含拉到了身後!都警惕的看向她。
雲優然不動聲色的盯著她看,但一直只能看到那女子的側臉,走到雲優然所對的位置時,女子轉頭了.……
眼熟!說不明白的眼熟!雲優然死盯著她,驚得呆住,可是就是想不出跟她相關的任何信息!
入目的是成熟又溫柔淡雅的精緻面容!她看向雲優然的瞬間頷首輕笑,隨後就又回過頭去繼續走,還沒等眾人開口問她來歷,她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那是什麼人?!」時念臉色不好得很,此人來無影去無蹤,若不是看見了,竟沒有任何一人發現她的存在!
季舒含搖搖頭,神色複雜的看了看雲優然和季舒遙,他們兩個坐的方向差不多,不清楚那女子是沖誰在笑!
「什麼鬼東西!」季舒遙緩過神來,拍桌起身怒道。
雲優然則是勉強松下口氣,抿了口茶說道:「你說得對,那不是人!」
她剛才雖然震驚,但震驚之餘也還是注意到,那女子在月色下沒有影子,腳步雖然離地面很近,但卻是浮空而行。
「不是人?!」三人臉色更不好看了,靈鬼之類,普通的是真脆弱,有勢的是最是可怕棘手的!因為他們莫測的力量和本事,實在難以琢磨對付!
「唉,她剛剛,是不是對我笑了?」雲優然指著自己,欲哭無淚的說道:「我什麼時候招惹過她?」
「就是沖你笑的!」季舒遙沒好氣兒的回道:「你招沒招惹過,你問誰呢?」
剛才雖然季舒含他們那邊不太分辨得出那女子究竟是沖著誰笑,但季舒遙這邊可以很容易分辨出,那視線不是沖著自己的!
季舒含擔憂的說道:「她是要去何處?該不會是去君離那邊.……」
季舒遙和時念茫然的搖搖頭,雲優然長舒一口氣,睜開眼回道:「她消失了,應該是離開城內了。」
季舒遙冷嘲熱諷的笑道:「呵呵!你這什麼破結界?!人家說進就進,說出就出?」
雲優然心不在焉的懟道:「還是那句話,你行你來,不行就閉嘴,湊合用。」
她心中苦悶,到現在還是心有餘悸,若是剛才的女子有意出手,她別說保護其他人,自身都難保!
自己一直天生就是有本事震懾靈鬼的,能清晰的感覺到剛才的女子出現后,那些惡鬼怨靈們都跑的一乾二淨!自己能震懾的本事和她這震懾的本事是不是有些淵源呢?
「哈哈,兄弟,打擾了啊!」一個飽含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桌案前批寫的身影一頓,咔嚓一聲捏斷了手裡的毛筆!
那個聲音一頓,討好的笑著說道:「.……別,別激動,哈哈,改天我整幾支上好的狼毫筆給您送去哈!」
那人翠綠色的眼眸閃過一絲怒意說道:「誰是你兄弟?跟我稱兄道弟的也就那幾位還合適些,你們又想作什麼妖?還想找我幫忙?當初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也不會幫!」
依舊賠著笑的聲音再次響起說道:「哎呀!一殿您這話說的不就見外了!咱們這事不就相當於那位的事,那位的事不就是您這兒的事嘛!」
微帶卷意的乳白色長發被他繞在指尖,冷笑問道:「哼,那神君不妨說說,又是什麼事?」
他鬆了一口氣,立刻回道:「首先的嘛!當然就是,那位回來了!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也得通知您一聲呀!」
那人不屑的換了個隨心的坐姿,說道:「呵!我已經知道了,何須你告訴?橘素已經去確認了。」
聲音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啊,哈哈哈,說得也是,您指定比我神通廣大!那,之後啊,就怕又是要重蹈……」
他話還沒說完,那人就一下拍在桌子上,眸光冷冽怒道:「都說天道好輪迴,此番若是再這般折騰人,本殿必不姑息!我冥界地府的人豈能被欺負了去?!自然是要罩的!」
「啊哈哈哈,其次就是,那真是麻煩您了哈,還請順手也帶帶我家那兄弟啊!」那聲音說完就飛速斷了聯繫,生怕聽見他拒絕一樣,乾脆來個掩耳盜鈴。
「呵呵了,倒真是難為這傢伙這麼夠意思,幫你忙前忙后了上百年。」那人火大的不行,卻是很快收了怒火,取下另一支筆,坐下來寫起了什麼。
城外,一架泛著白光的馬車緩緩前行,馬車沒有四壁,只有一如傘般的帳頂,緩緩有白色的花瓣從帳頂浮現出飄落,優雅素美!連拉車的馬兒都昂首挺胸,步子優雅又輕穩!
金白相飾的馬車上,那華服女子正側卧在軟榻上,眸光如水的輕搖著蒲扇。
一道光在面前閃現過後,一張紙輕飄飄的浮在她面前,女子輕瞥一眼,緩緩起身拿過那張紙。
她周身的氣息頓時變得氣焰高漲,似乎是十分生氣,但卻面色平淡的看著它,輕輕撫上手,接著動手將它撕成了碎片,往空中一丟。
碎紙片隨著風飛飛揚揚,落地即消,女子才徹底端正的坐起身來,坐姿優雅氣度非凡,丹唇微啟柔聲吩咐道:「折回去吧。」
馬車掉轉了方向,橘素的縴手輕捻著指尖的花瓣,聲音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說道:「哼!不知道早說!本王都出城了,還得再小心翼翼的進那脆弱的結界一次,都怕給弄壞了!」
因為剛才白裙女子的緣故,結界的壓力小了不少,雲優然也覺得輕鬆了許多,可是……為什麼她又回來了?!
橘素進出結界雲優然感應得到了,如同剛才知道她進來和離開,但隨後就完全不能找到她的蹤跡!
不知道她究竟是要做什麼,雲優然眉頭緊蹙,狠狠的嚼著點心,心情十分不好,看得其他三人一頭霧水,不知道她是在生氣什麼?
葉非葉不像戰樾他們那麼焦急,等得生了困意,俯在桌子上睡著了。
奚君離這邊陣法已成,但卻沒有什麼動靜,他只能繼續撐著,盡量保持著清醒,腦袋裡飛速思考著原因和其他補救方案。
外面此時多了一抹亮眼的白色身影,橘素就光明正大的站在那裡,駐守的士兵們卻毫無反應,已經失了神!
「沒有用?」橘素不太清楚讓陽壽未盡之人復生之法,便抬起白皙的縴手,手中多出來一個捲軸,她低頭看去,隨即平淡的神情多了一絲困惑,纖眉微蹙。
片刻之後她抬眸略顯不悅之色,捲軸唰的一下合起瞬間消失。
「這麼說,還得再等等,現在沒用。」橘素緩步走上階梯,走到半開的窗前,微微推開了一點向裡面看去。
她一雙烏黑的眼眸看著陣法,黑色瞳仁里的黑色如同漩渦流轉,逐漸褪去,變成了一雙白瞳!
微微抬手,素白的靈力如同流光,卷帶著花瓣順著窗口飛入,直接融入了法陣中去。
奚君離和戰樾俱是一驚,看著一旁的葉非葉,依舊睡著毫無反應,看向花瓣飄來的方向,嚇了一跳!
白色瞳仁的華服女子,就那麼悄無聲息的站在窗外,此時她的樣子,被那和烏黑長發鮮明對比的一雙白瞳顯得,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橘素開口淡淡說道:「無需驚慌,等等便是,此時此世無他的魂魄,自然召不回來。」
「什麼意思!你是何方妖孽?!」戰樾拔劍欲朝她攻去,卻發現自己動不了分毫!便又喊道:「葉長老快醒醒!」
他的喊聲把葉非葉也吵醒了,有些錯愕的看著舉著劍的戰樾,又轉頭看向他對著的窗子。
愣了一下,騰地站起身,轉過去拱手行禮,橘素十分淡然的受了這禮,微微頷首示意他坐下。
「葉長老!她是何許人?」戰樾依舊動不了,但葉非葉這麼恭恭敬敬的對待,讓他稍微放了點兒心。
葉非葉端端正正的坐好,神態認真的介紹道:「這位是,小了說我家先祖,大了說,是地府五大鬼王之一,素月白。」
鬼王?奚君離不好分神,在察覺到這女子沒有惡意之後就繼續專心運轉法陣,而且他發現,這個鬼王的靈力蓄入之後,法陣對他的消耗似乎小了不少!
可為何此時此世沒有安阮溪的魂魄了?按說轉世投胎都不可能這麼快,更別說是陽壽未盡之魂了!
橘素看著鎮定自若的奚君離,心道有趣,但看著葉非葉期待的眼神,無奈開口道:「再等半柱香,便有了。」
葉非葉開心的喊道:「哈!那太好了!先祖大人你要不要進來坐啊?」
橘素看著他,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搖搖頭回道:「不必了,我是奉命前來相助的,很快就能結束,之後便會離開。」
「奉命?奉誰的命?」戰樾困惑的問道,但被橘素瞥了一眼,並沒有得到解答。
「.……」奚君離剛想問些什麼,陣法突然有了動靜,他稍稍後退,淡青色的光芒四射,旋轉著擴大到將安阮溪全身籠罩的大小。
淡金色的流光聚過來一道道流入法陣,凝聚到安阮溪體內!他還無生息的身軀微微顫了顫,慘白的皮膚有了些許血色!
很快!他的胸膛有了起伏,恢復了呼吸,法陣消散,奚君離早已撐不住了,頓時身子一軟向後倒去。
戰樾還動不了,葉非葉急忙起身去接,還沒跑過去,奚君離就被一片白色花瓣的花海接住,沒有倒在地上。
橘素轉身離開,身影消散,只留下一句:「成了,好生安頓此人休息,那小國君嘛,先靜養等此人醒了再處理便是。」
不多時,那外面天空中的混沌也開始消散,光線透過逐漸散開的烏黑雲層投下來,這才見得,天已經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