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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悲城之樂

  「這一切都是我們的夢想!八月秋深狂風大聲吼叫,狂風捲走了我屋頂上好幾層茅草。茅草亂飛渡過浣花溪散落在對岸江邊,飛得高的茅草纏繞在高高的樹梢上,飛得低的飄飄洒洒沉落到池塘和窪地里。

  南村的一群兒童欺負我年老沒力氣,竟忍心這樣當面做「賊」搶東西,明目張胆地抱著茅草跑進竹林里去了。我費盡口舌也喝止不住,回到家后拄著拐杖獨自嘆息。

  不久后風停了天空上的雲像墨一樣黑,秋季的天空沉迷濛漸漸黑了下來。布質的被子蓋了多年又冷又硬像鐵板似的,孩子睡覺姿勢不好把被子蹬破了。如遇下雨整個屋子沒有一點兒乾燥的地方,雨點像下垂的麻線一樣不停地往下漏。自從安史之亂后我的睡眠時間就很少了,長夜漫漫屋子潮濕不幹如何才能挨到天亮?

  如何能得到千萬間寬敞的大屋,普遍地庇覆天底下貧寒的讀書人讓他們喜笑顏開,房屋遇到風雨也不為所動安穩得像山一樣。唉!什麼時候眼前出現這樣高聳的房屋,到那時即使我的茅屋被秋風吹破自己受凍而死也心甘願!這些都是那老先生最悲哀的一刻,可他沒有忘記生命和存續的一切一切都一切,他在絕望中依舊不忘初心,他是最為偉大的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再怎麼偉大也不可以這樣奇異吧,咱們好好說話啊!」

  「不必了!

  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飲無管弦。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茫茫江浸月。忽聞水上琵琶聲,主人忘歸客不發。尋聲暗問彈者誰?琵琶聲停語遲。移船相近邀相見,添酒回燈重開宴。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

  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輕攏慢捻抹復挑,初為《霓裳》后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

  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

  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沉吟放撥插弦中,整頓衣裳起斂容。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蝦蟆陵下住。十三學得琵琶成,名屬教坊第一部。曲罷曾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污。

  今年歡笑復明年,秋月風等閑度。弟走從軍阿姨死,暮去朝來顏色故。門前冷落鞍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去來江口守空船,繞船月明江水寒。夜深忽夢少年事,夢啼妝淚紅闌干。

  我聞琵琶已嘆息,又聞此語重唧唧。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我從去年辭帝京,謫居卧病潯陽城。

  潯陽地僻無音樂,終歲不聞絲竹聲。住近湓江地低濕,黃蘆苦竹繞宅生。

  其間旦暮聞何物?杜鵑啼血猿哀鳴。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還獨傾。

  豈無山歌與村笛?嘔啞嘲哳難為聽。今夜聞君琵琶語,如聽仙樂耳暫明。莫辭更坐彈一曲,為君翻作《琵琶行》。

  感我此言良久立,卻坐促弦弦轉急。

  凄凄不似向前聲,滿座重聞皆掩泣。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

  「何等的嘆息啊!」巴特大笑起來,「夜晚我到潯陽江頭送別客人,楓樹、蘆荻被秋風吹得發出颯颯聲響。

  我和客人下馬在船上餞別設宴,舉起酒杯想要飲酒卻無助興的音樂。

  酒喝得不痛快更傷心將要分別,臨別時茫茫江水中浸著一輪冷月。

  忽然聽見江面傳來陣陣琵琶聲;我忘卻了回歸客人也不想動。

  尋著聲源輕聲詢問彈琵琶的是誰?琵琶停了許久卻遲遲不語。

  我們移船靠近邀請她出來相見,叫下人添酒回燈重新擺起酒宴。

  千呼萬喚她才緩緩地走出來,用懷裡抱著的琵琶半遮著臉面。

  她轉緊琴軸撥動琴弦試彈了幾聲,還沒彈成曲調卻先有了感。

  弦弦凄楚悲切聲音隱含著沉思,似乎在訴說著她一生的不如意。

  她低眉隨手慢慢地連續彈奏,盡地傾訴心底無限的傷心事。

  輕輕地攏,慢慢地捻,又抹又挑,初彈《霓裳羽衣曲》接著再彈《六幺》。

  大弦聲音沉重抑揚如暴風驟雨,小弦細促輕幽、急切細碎,如人竊竊私語。

  嘈嘈聲切切聲互為交錯地彈奏,就像大大小小的珍珠一顆顆掉落玉盤。

  一會兒像黃鸝在花下啼鳴婉轉流利,一會兒又像泉水在冰下流動滯澀不暢。

  好像水泉冷澀琵琶聲開始凝結,凝結而不通暢聲音漸漸地中斷。

  像另有一種愁思幽恨暗暗滋生,此時聲音暫歇卻比有聲更動人。

  突然,琵琶之音陡然高昂,似銀瓶炸裂,水漿奔迸;又像殺出一隊鐵騎,刀槍齊鳴。

  一曲終了撥子從弦索中間劃過,四弦一聲轟鳴好像撕裂了布帛。

  東面和西面的畫舫和遊船都靜悄悄的,只看見江心之中映著的秋月泛著白光。

  她沉吟著收起撥片插在琴弦中;整頓衣裳依然顯出莊重的顏容。

  她說她本是京城負有盛名的歌女,老家住在長安城東南的蝦蟆陵。

  十三歲就已學會彈奏琵琶技藝,名字登記在教坊樂團的第一部里。

  每曲彈罷都令藝術大師們嘆服,每次妝成都被同行歌們嫉妒。

  京城的富貴子弟爭著給我賞賜,每當一曲彈罷,不知要給多少綵綢。

  鈿頭銀篦打節拍常常斷裂粉碎,紅色羅裙被酒漬染污也不後悔。

  年復一年都在歡笑打鬧中度過,秋去來美好的時光白白消磨。

  教坊的兄弟參軍去了,當家的阿姨也死了,暮去朝來我也年老色衰。

  門前車馬減少光顧者落落稀稀,自己的年歲大了我只得嫁給商人為妻。」

  一切的嘆息都存續在這首漢詩之中,毀滅宏后便是一切的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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