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人魔
再往上還剩下什麼?
「我也不知道。」常力山看著那高大的橡木台,他過去從來沒有上去過。
聶麒很好奇。
她想要常力山上去看看,可她總害怕別人看出來她是個女子,而這時候便是她證明自己勇氣的時候。
「那我上去看看!」聶韻說著便想要往上爬去。
「等等!」常力山緊緊握住她的手,她猛地回頭,那冷靜堅毅的眼神是最具有殺傷力的,一旦和那種眼神對視,便會立即淪陷。
「你……」
「你待在下頭把,這種事我來辦地好。」常力山鬆開了手,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便一個箭步上去,攀在那橡木檯子上,緩緩順著那些可以抓到的地方往上走。
他距離地面越來越遠了。
聶麒看著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姿,遮住了頭頂的太陽。
他絕非常人,常人絕沒有他這樣的勇氣和力量。
常力山站在高台上,他看著那檯子上放著的東西。
一把巨斧。
一把黝黑沉重的巨斧。
他一把抓住那斧子。
看似有四五十斤重的大傢伙,絕對不是正常人可以拿起來的。
這次國公操持舉辦的比武,最終的勝利者是他們。
而那獎勵便是在高台上的戰斧。
「這是……這是王見過最了不起的兵器。」常力山將那把巨斧砸向地面,那沉重的斧子就這樣插入地面,而他利索地爬了下去。
「這也太棒了,這正合適你呢。」聶麒笑了,她也很高興,這樣的男人就應當配上如此強大的兵器,不然還有誰有這個資格擁有呢。
她笑著招了招手,「老常,走啊,還干愣著做什麼,快去和君上謝恩吶!」
「哦,對對!」常力山忙拿起戰斧跟上她。
陽光照耀著微風吹拂,常力山看著在前面跑跑跳跳的聶麒,他似乎也看了出來,那樣的身姿絕不是男人,那分明是個婀娜多姿的女子,在罩袍下的,那樣美好,那樣活潑的女子。
常力山笑了,可他也很糾結,他不願意戳破這一層紙,他害怕當他明白了一切時,當他說出了一切時,他也會失去一切。
這把斧頭,他一直帶著,這是他最稱手的兵器。
直到後來,直到那座城破之後,寧泉不寧。
百廢待興。
他好不容易打開了這座城,可他無法逾越那條鴻溝哪怕他再擔心聶麒的安危他也無法走入內宮。
再後來,在他面前的也就只剩下一塊厚重地石碑。
一塊寫著她名字的石碑。
常力山一個人坐在那簡易的墓地前,那塊碑是李逝親自立的,他明白李逝和他一樣難受悲傷,可同時,真正難受且悲哀的是他自己,李逝難以明白那種深藏許久卻無法訴說的痛苦。
常力山哭了,他第一次哭,哪怕是出生的時候,他也沒有哭過,他似乎是個天生的戰士一個天生沒有淚水的人。
可今天他變成了凡人。
他站起身,看著手中的那塊斧頭,那和聶麒一起拿起的至寶。
「就放在這吧。」常力山舉起手。
那把斧頭被狠狠插在了地面上。
走了太遠的路,很多事也就忘了。
只有在這樣緩緩明亮的時候,常力山會回想起那樣難以回首的往事。
他抬起頭。
城頭上,奇異的彩色光芒照耀著。
那些法萊錫士兵一個個爬了上來,在常力山眼裡那已經不再是一個個人,而是一個個阻礙他回憶往事的畜牲。
他走了上去。
他手上拿著的斧頭似乎化作過去那最稱手的武器。
他怒吼著,向著那些打擾自己的人衝去。
他化作了猛獸,他也不再是人了。
那肌肉和堅硬骨骼爆發出的最強大的力量在他身上體現地淋漓盡致。
巨斧破風而起,猛地橫向揮過去,那一排衝上來的法萊錫士兵被全部剁成兩半。
這已經不是戰鬥,這樣的戰鬥如同神罰。
他們七零八落的屍體從城樓上掉落到外頭,散落滿地。
那些還沒有衝上去的士兵,驚恐萬分,開始有人退卻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可怕的力量,這樣的懸殊,這樣的可怕,這樣非人。
低沉的怒吼聲將他們下破了膽。
「這是上帝豢養的猛獸啊!」拉宜雙手顫抖著,那看似極度邪惡的背影,哪怕在及其之遠的城樓上也讓這些養尊處優的貴族驚恐萬分。
「陛下,這些不是人吧,那傢伙……是上帝派來阻止我們的吧!」
「不會的,不會的,上帝是站在我們這裡的!」拉宜暴怒地訓斥著身邊的士兵。
「四面攻城!殺!」
「遵命,陛下!」很快命令被傳了出去。
城牆四圍都聚滿了士兵,他們包圍住了霍因斯堡不斷向上衝去。
李逝觀察著四周,雖然常力山身穿鐵葉甲手持雙手戰斧,但一個人也抵擋不住四方來敵。
他看了看身邊的士兵。
只剩下不到一百人。
衛克還在和那些衝上來的敵人糾纏。
「呵呵呵,還真是可笑啊,我李逝也要客死異鄉了,」他看著滴血不沾的寒潭劍,他放下了生的念頭。
李逝沖了上去,和那些從另一面城牆爬上來的士兵交戰。
整個城樓化作血池,廝殺不止,兩方都殺紅了眼,那些源源不斷衝上來的敵軍暴怒地想要為自己的戰友們報仇,而城上的那些瘋子也揮舞著武器,將他們的首級砍落地面,震懾四方。
常力山那原本銀白色的盔甲被染成了鮮紅色,他和地面融為一體,他就好像是一隻沒有意識只剩下復仇的隱魔。
死亡和生存都不能形容他。
他遊離了存在,將一切不可能化作可能,在他所在位置的地面上,摔落的屍體堆成了一座小山,那些屍體還在不斷堆疊。
在廝殺中,太陽緩緩上升。
他們並沒有發覺,面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拉宜看向城樓上。
那一個個草札作的士兵,如此鮮明。
「可惡啊!可惡啊!」他猛地跺腳,沒想到自己被如此簡單的計策所蒙蔽。
那些士兵不斷衝擊著他們的防線,雖然常力山仍然保持著絕對的壓制可其他三面已經堅持不住了,一個個戰友倒下,而爬上城樓的法萊錫士兵也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