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大夢破碎2
龍原城逐漸平寂。
隱魔化整為零向著四面八方而去,他們在三晉之地肆虐,只為殺死所有面前的活人。
「咱們還是來遲了一步。」耶祿榮道低下頭,他看著滿地死去的士兵,可以想象發生了怎樣的大戰。
「走,咱們進城!」林霄寒還是不願意放棄,他駕馬入城那座破敗不堪的巨大城池,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威嚴,只剩下遍地死屍和磚石控訴著極端可怕的毀滅。
龍原城的倖存者還是不少,雖然密密麻麻的屍體橫鋪在地面上,但起碼活著的老百姓還相互幫助,在屋檐下歇息,行走。
林霄寒看著這滿目瘡痍,越發擔憂。
他想不了太多,向著自己的府邸行進。
走過了雲鶴街,繞進中圖大道,原本達官貴人聚居的街道不復過去繁榮,破碎的石塊和滿地木樁里躺著不少斷裂的屍體,林霄寒心中咯噔一下,他看著自己的府邸,那大門已經癱倒,可裡面的屋子還算完好。
「可惜啊,這麼大一座城就這樣沒了,」耶祿榮道跟著林霄寒走入了大門。
他們走下馬,在那廢墟中找了許久。
沒有發生奇迹。
在那碎石塊中,他們看見了慘死的蘇雨斕和凝芸。
她們的肉體和衣物粘粘在一起被撕扯成許多塊,唯一可以證明她們身份的,只有那死前猙獰的臉。
林霄寒跪倒在地。
那濃烈的血腥味已經被碎石堆的氣味衝散,他似乎沒有憤怒,沒有暴躁地怒罵,而是緩緩流出了淚水。
「永遠,我永遠都保護不了身邊的最重要的人……」林霄寒死死抓著自己的臉,他哽咽著,那淚滴不斷滴落在地面上,「父親,瑾兒,蘇雨斕,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是……」
「你……」耶祿榮道也沒了辦法,他只能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林霄寒,「節哀順變,這也不是你的錯,若是說儘力了,沒人比你做的更好。」
「我這輩子什麼也沒做成,」林霄寒站起身,他搬起石頭,一塊塊堆在蘇雨斕的屍體上,用那些碎石塊將她的屍體埋了下去。
「對不起,我負了你……」他頹喪著腦袋緩緩走向中庭。
像個行屍走肉一般隨意行走。
耶祿榮道看著他那樣子,過去那個堅定不退縮的林霄寒已經變成了這般凄涼的樣子,再難有任何改觀。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便走入了中堂,他想四處看看,蘇雨斕是個聰明的姑娘她不會這麼毫無價值地死去。
那封信靜靜躺在桌面上,耶祿榮道很輕易地看見了它。
他疑惑地打開信封,那裡面的東西吸引住了他。
從他的眼睛里看見了極度驚愕和激動。
「這,這……」他立馬跑出去,「林霄寒,你看這個,蘇雨斕留下的,快看看。」
他連忙跑過去,將那封信塞在林霄寒手裡。
林霄寒失落地鋪開信紙。
「林霄寒親啟:咱們可能再難相見了,我也不知道你如今是死是活,不過我相信你是個福大命大的人,雖然北境已經斷了消息,但我認為你一定有辦法活下來,不過可能……到時候我沒法堅持到你回來了,所以有些話我必須告訴你。之前在石頭城牆上的壁畫實則不是冰雪部落的傳統儀式,我在翻閱過去典籍時,發現在里出現極為相似的壁畫,那是講述著如何對付一種來自阿爾卡斯山脈的猛鬼,西洋人將符文畫在意志堅定的那些自願赴死者的身上,然後以自焚的方式燃燒猛鬼,這已經是數百年前的記錄。之前耶祿榮德向我索要石頭城壁畫,我當時就覺得他是想以焚燒肉體的方式擊敗隱魔,可我也清楚那本就不完整的壁畫,在加上我只是看了幾眼實在難以完全臨摹,實際效果必然不會好,所以拯救漢地唯有前往西洋普洛斯公國,在那座阿爾卡斯山下的洛林村有著古老的傳統符文,但這些信息已經是百年前的,現在那裡變成什麼樣子也不得而知,我知道我沒機會和你一同前行了,但若是你活著,一定要去那,一定要不能放棄,如若不然,我就帶你下去!哼!說到底,林霄寒,今世難續緣分,願下輩子吧,真想和你再見一面。」
「呵,」林霄寒笑了出來,他看似笑著,卻不斷流著淚水。
到最後他也沒真正給過蘇雨斕一個肯定的說法,自己膽怯的躲閃最終剩下天人永隔的痛楚。
「老林,蘇姑娘可不希望你在這裡渾渾噩噩的……」
「你說的對,不該渾渾噩噩的,她既然為這天下做出了這麼大的努力,我為何不可……」林霄寒小心地將那封信疊起來收到自己的衣服里,「你願意和我一同去嗎?」
「不然呢我去哪?回極北之地?」
「好,咱們就去西洋,無論多難,我也要親手終結了隱魔!」
表面繁榮的三晉大地在鮮血惡魔的呼嘯攻勢下一觸即潰。
那些隱魔散亂在各地,肆意屠殺著老百姓。
如今已然無力對抗。
那夜色里的流星劃過天際。
張闕抬頭望去,他明白鎮北軍已經是這荒涼大海中的一片孤舟,無力繼續前行。
在那南境平原上的惠群率領著最後的領南軍還在向北前行。
天下還有多少為了擊敗隱魔而奔走的有識之士。
哪怕已經知道必敗無疑,可那些戰士們沒有放下手中的武器。
沒有停下腳步。
太陽重新升起,龍原城內的老百姓急忙起來四處搜索食物。
那陽光灑在破碎的城牆上,沾滿鮮血的大殿上,坍塌的屋舍里。
以及那兩匹嘶鳴的戰馬。
林霄寒和耶祿榮道整裝待發,面向著西方。
「咱們真的這麼早就要西進了?」
「每什麼多說的,我此生必要終結隱魔,」林霄寒拿出一塊烙餅扔給了耶祿榮道,「快吃吧,咱們該上路了。」
「也不給點好的,就這?」
「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林霄寒搖了搖頭,揚起馬鞭便向著那西方疾馳而去。
陽光西沉的地方將是他們重新開始的遠方。
日升日落生生不息。
那濕漉漉的衣袖沾在他臉上。
那感覺越發不適。
漸漸地眼前的一切都清晰起來。
他聽著怪異的嘈雜聲。
李逝猛地睜開眼睛。
他躺在一條小舟上那些構造奇特的大船上滿是叫喊著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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