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出城之行
宗廟裡的老傢伙們好不容易閑下來,本來還想著可以吃口熱飯,奈何灶台老媽子病假回鄉,這幾位先生只得在前廳坐著,煮碗熱粥喝喝。
李逝李麟二人信步走了進來,李麟有些不解,這日到晌午,怎麼沒有炊香爐味。
「怕是咱們來的不是時候啊,」李麟俯首沉吟,「本來還想討口飯吃,現在怕是得餓著肚子回城了。」
「你莫急,咱們進去先看看先生。」李逝指了指中堂,便踱了過去。
「先生!」
隔著數米,李逝便略顯迫不及待地打了招呼。
先生看著比五年前老了許多,他有些睜不開眼,好似距離太遠,沒法看清李逝的長相。五年前那幾縷白髮也已經掉的差不多了。
李逝走近,鼻子不由一酸,和先生也兩年不見,四目相對著實叫人難受。
「逝兒嘛」
「嗯,是逝兒,」李逝走到先生身邊,握著他的手。
「嘿嘿,這孩子的聲音變了哦,和幾年前比模樣也變了,認不得了,只是這手一摸我就能認得,小時候你要是犯錯,那是要打手心的,每次你疼的大哭,我就輕輕撫著你的小手,哄啊哄。」
「先生之恩,逝兒永不能忘,您是我再造父母,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李逝抹了抹眼淚坐在一旁。
「唉,不必搞的這麼隆重,折煞老夫,」先生笑笑,招呼著一旁的伙夫去灶房拿餐飯,「你們還沒吃吧,正好午時,一起吃兩口吧。」
「是啊先生,咱們還沒吃吶,可是咱也沒聞到味,您這裡做了飯沒啊。」李麟往灶房那湊了湊,疑惑不已。
一旁的伙夫無奈地搖了搖頭,「二位公子,有所不知,咱們這的老媽子生病回家去了,現在灶台上就煮了點稀粥,所以沒味。」
「呀,不是時候啊,」李麟略顯不悅。
「那可不行啊,先生消瘦成這樣,其他幾位老人家也看起來略顯憔悴,怎麼可以天天喝稀粥呢,」李逝想了想,「這樣吧,後山運湖魚蝦甚多,咱們去釣上兩條,給諸位老人家補補。」
「逝兒,你是客,怎麼好勞煩你去啊,況且你就是釣回來,我們幾個老傢伙也沒個有手藝做的。」
李麟擼起袖子,自豪地拍著胸脯,「我呀,那可是大師,一手魚湯那可是絕活。」
「對,這小子做菜還是有一手,小時候在外面玩的遲,回來怕給叔父叔母發覺,我倆就自己做菜,慢慢的他這手藝都比的上昏山府上的廚子了。」
「那二位公子千萬小心啊。」伙夫走到房裡,拿上兩把釣竿出來,交到兩人手中。
運湖是村子後面的灌溉湖,每年兩季下魚蝦仔,供應附近幾個村莊的水產。
當一陣陣清風拂過,湖面泛起漣漪,石堤上的垂柳婆娑起舞,稍稍點在水面上,就如同綻開的無數花朵。
李麟不耐煩地抬著釣竿,每次提上來,吊鉤上的魚餌都被咬下,可是就是沒有一點收穫。
「難受啊,我這釣技,」李麟嘆了口氣,他放下釣竿走到李逝身邊,「反正你這都釣上來這麼多了,我就坐這看著吧。」
「呵,你這麼急著收鉤怎麼可能釣上,」李逝把釣竿架在那,在他的水盆里已經放了不少魚兒。
「你看看你那,」李逝指了指李麟剛剛坐過的地方,「毫無掩飾,光光的一塊石頭,那魚兒怎麼敢游過來,再看看我這,碎石,雜草之間,這就是天然掩護。」
「哦,那你還是很有見解啊,不過我也沒見你釣過幾次魚,」李麟皺著眉,「你怎麼懂這麼多。」
「你這腦筋,就算我沒怎麼釣過,可書房花草魚鳥的書籍可不少,平時閑下來你不是纏著叔母要糕點,就是去街上買糖人喝小酒,也不知道多看看書。」
「人各有志嘛,休要取笑我,」李麟定睛一看,略感奇怪地拿起李逝的釣竿,「你這餌料放的這麼少」
「當然了,你看著魚兒,體型不過這麼點,你要是餌料切的太大,他們就是吃到了也沒法咬上鉤。」
「我說吶,原來是這樣,」李麟恍然大悟的拍了拍李逝的肩膀,「我再去試試。」
「差不多了,時候不早,咱們得趕緊回去,不然先生們得餓著了。」李逝收起釣具。
「得嘞,謹遵君上之命,」李麟戲謔地抱拳。
「住嘴,」李逝略顯不快,「這種玩笑怎麼可以亂開!」
「這裡不是沒人嘛,我就……」
「無論有沒有人都不能說這大逆不道的話,若是有心人在附近,你說習慣了脫口而出,咱倆死了活該,叔父叔母還得跟著陪葬!」
「好了好了,我知錯了,以後絕不敢胡言亂語。」
「你記住,如今楚國是李權的,不是我的。」
李麟怒不可揭,「你才是嫡長子,若是老夫人沒死,她聶韻不過是個偏室,李權就是個庶子,有什麼資格繼承大統。」
「我再告訴你一遍,我是負罪之子,出生就犯了弒母的大罪,父親能讓我好活到現在已經是大大的慈悲,更何況他還給我留下了證明身份的玉佩,我還要去奢求他立我為繼承人,簡直可笑。」
「可笑,,你現在是真可笑,過去我不懂,現在我還能不懂嗎,老夫人難產而死,又不是你想要的,把罪責怪在一個孩子身上,我看先君才是可笑!」
「先君可是你能隨意辱罵的!」
李麟一下子被罵醒了,他發現自己的確有些言過,「對不起,哥,我……我多嘴了。」
李逝緊緊咬著牙,他撇過臉,嘆了口氣,「沒事,四下無人也沒太大後果,只是你記住這種話以後永遠別說了!」
「我再也不敢了,」李麟拎起釣具,「若要責罰等回去再說,咱們先給先生們做飯吧。」
「我也不怪你,以後多想想再說話。」說著兩人便往回走了。
李麟不虧是廚藝精湛,一盤糖醋鯉魚,一鍋鯽魚湯,讓幾位老先生胃口打開,讚不絕口。
下晚,告別了先生,兩人策馬回城去了。
深夜裡,李逝獨自一人在湯圓里踱步,他仔細回味著李麟白日說的話,其實他心中是有不甘,但數年來先生的教育束縛了他的反抗之心,溫柔平和的性格讓他根本不去想如何爭奪那高高在上的爵位。
「哎呀!」
樹叢里突然傳出一聲尖叫,隨後跟上來數聲犬吠。
李逝急忙跑過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