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折翼之情
天山迎來了一場百年不遇的大雨，雨水不斷的洗刷著這片土地，天邊隱隱有陽光透出，顯得一片和諧。
“瞳兒別跑，當心淋了雨。”一向清淨的絕音峰上，一道聲音傳來，打破這片沉靜。
這道聲音後，一名白衣仙人手中拎著一個同是白衣的少女，滿臉的無奈之色：“早就跟你說過，你身體沒有完全恢複，就是不聽話。”
夜瞳抬頭望著洛塵風，此刻她那原本異常空洞的眸子已然帶了幾絲靈氣，她沉吟片刻，將目光轉向某個角落：“師娘來了。”平淡的語氣，聽不出任何的情緒，顯得很是清冷。
洛塵風先是一愣，隨即順著夜瞳的目光望去，輕歎一聲，這段時間來，她一直都是這般，雖然選擇留下來，但她卻是再沒有了之前的活潑勁，這不由得讓他有些擔心，小徒弟會不會就一直這般下去？她當初的那副活潑勁，真的回不來了嗎？
搖了搖頭，他牽著夜瞳向雲幻所在的方向行去，而夜瞳，隻是跟著，沒有做出任何表示，顯得很是聽話。
“回去歇著吧。”洛塵風路過雲幻，隻是丟下一句話，便向絕音殿走去。
“塵風。”雲幻拉住洛塵風的袖子，低聲喚道。
洛塵風停下，扭頭望著雲幻，沉吟片刻，撫了撫夜瞳的腦袋：“瞳兒先回去吧。”
夜瞳點頭，沒做任何表示，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行去，洛塵風見狀，歎了口氣，帶著雲幻進入絕音殿。
“鄅師兄。”夜瞳剛下絕音峰，便是見到鄅楓，略帶疑惑的開口。
“你當真要嫁去天華？”鄅楓上前幾步，扣住夜瞳的手腕，聲音中隱隱帶著怒氣。
夜瞳垂眸，試圖掙開鄅楓的手，卻是沒有成功，隻是點頭：“我聽師父的。”
“聽他的？哼，”鄅楓冷哼一聲：“你還不明白嗎，他是為了把你推出去，好讓你不耽擱他和雲幻。”鄅楓按住夜瞳的肩膀，麵色漲紅。
“那便不耽擱。”夜瞳推開鄅楓，神情淡漠。
“蠢丫頭，”鄅楓攔住夜瞳，在她耳邊低聲道：“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
“鄅師兄胡說什麽，你怎麽會……”夜瞳聽得鄅楓的話，瞬時有些慌亂。
“不跟你鬧了，我帶你去看樣東西。”鄅楓鬆開夜瞳，麵上再無最初對夜瞳的那副臭屁樣，笑的很是溫和，眼中帶著幾絲寵溺。
夜瞳垂首，任由鄅楓牽著向某個方向行去。
他們所行的方向是天山後山，這處已然沒有弟子居住，顯得很是荒涼，周圍很是寂靜，唯有雨水打落，方才發出的聲響。
“鄅師兄，你帶我去哪？”夜瞳望著周圍的環境，不解的問道。
“蠢丫頭，哪來那麽多話，到了你不就知道了。”鄅楓皺眉，語氣中有著幾絲不耐。
夜瞳聽得這話，也是不再做聲，隻是默默的跟在鄅楓身後，向山林深處行去。
二人再次行了一段路程，陣陣流水聲傳來，伴隨著瀑布的咆哮，鄅楓拉著夜瞳，再次穿過一片樹林，眼前的一切豁然開朗。
“塵風，哥哥讓我問你，打算何時將那丫頭嫁過去？”書房內，洛塵風座於案前，低頭思索著什麽，而雲幻，則是坐在他身邊，之前夜瞳所在的位置上，試探性的開口。
“瞳兒還小，此事不急。”洛塵風思索片刻，這才答道。
“她可不小了，按照人間的年齡來算，她可早就到了出嫁的年齡，”雲幻的聲音中隱隱帶著幾絲嗔意：“況且，女孩子家心思重，也有自己的秘密，你照顧起來，多有不便，倒不如……”
“以後再議。”洛塵風皺眉，打斷雲幻的話：“況且這也是她的終身大事，還是聽從她的意見。”
“這事沒得商量，就從了天華的意思，一月後嫁過去吧。”一道聲音自門外傳來，打斷二人的思緒：“那孽障本就犯下大錯，如今天華肯給機會，更是由不得她。”
“她已經受過處罰，其他的還是看她的意思。”洛塵風淡淡的瞥了溟崖一眼，冷聲道。
“莫非要因為她，影響我兩派關係不成？”溟崖冷哼，看了眼雲幻：“有雲仙子整日在絕音峰陪你，這還不夠嗎？”
雲幻聽得這話，臉微微一紅，拉住洛塵風的胳膊：“溟督教說的對，還是以兩派關係為重，況且，那丫頭似乎也對影絕有情。”
被二人這般說，洛塵風有些煩躁，揮開雲幻的手，起身向殿外走去：“此事本尊自有定奪。”
洛塵風第一次在溟崖麵前自稱本尊，多年來，他也並不習慣用這個詞，一直以‘我’來自稱。
隻是今日，他們竟要用他的徒弟去維持兩派關係，這顯然讓的洛塵風很是不爽，他何時弱到，需要一個擋在前麵了？
“鄅師兄，你……”夜瞳張大嘴巴，滿臉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一幕，這是她從醒來之後，唯一一次表現出的情緒波動。
“送你的。”鄅楓瞥了一眼夜瞳，抬手敲了下她的腦袋，有些好笑：“哈喇子都快掉出來了。”
說著，他將目光投向瀑布下方的那頭靈獸上，緩緩開口：“這是折翼鳥，四階靈獸，屬於獸王級別，性格溫順，上次你說想要一個飛行坐騎，我看它不錯，就幫你抓來了。”鄅楓輕笑。
夜瞳望著瀑布下那頭青色的巨鳥，鼻子微微一酸，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他還記得，他居然還記得，那日在靈獸山脈，她不過隨口一題，還被他嘲笑一番，隻是沒想到他竟當真了去。
夜瞳望著鄅楓，被他牽著的手有些顫抖，眼淚從眼眶中滑落。
“蠢丫頭，”鄅楓抬手撫上夜瞳的臉，語氣中有些埋怨之意：“不喜歡也不要哭啊，別人流的是水，你流的，可是血呢。”
夜瞳不答，隻是靜靜的看著他，片刻似是想到什麽，忙拉住鄅楓的胳膊：“你剛回來對不對，你受傷了？”
“沒有，”鄅楓打開胳膊：“喏，你看。”
夜瞳眯著眸子，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鄅楓，片刻才放下心來：“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那麽蠢，不找個東西看著你，丟了怎麽辦。”鄅楓輕哼一聲，扶住夜瞳的肩膀：“答應我，不要嫁給離影絕好不好。”鄅楓的聲音中滿是認真之意，又透著幾絲堅定：“你若真想嫁人，我可以娶你，你若不想留在天山，我可以帶你走，我保證，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到你。”
“噗嗤，”夜瞳見得鄅楓這副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鄅師兄說的好聽，可是你怎麽保護我呢？”
“你在質疑我的能力？”鄅楓危險的眯了眯眸子，離夜瞳又近了些。
“哼哼，”夜瞳嘟這嘴，輕哼兩聲：“鄅師兄現在在什麽階段？”
“渡劫。”鄅楓有些尷尬的輕咳兩聲，片刻才道：“我雖術法不怎麽好，但是我會……”
“瞳兒。”鄅楓的話還沒說完，洛塵風的聲音便是傳來。
“啊？”夜瞳扭頭望著洛塵風，略微皺眉：“師父有事？”
洛塵風上前，一把拉開夜瞳，訓教道：“都是大孩子了，怎麽可以這般不注重禮節。”
“這是我的事。”夜瞳淡淡的開口，方才那副調皮樣早就不知飛到哪去了。
洛塵風聽得這話，長歎一口氣，牽起夜瞳向絕音峰所在的方向行去，夜瞳扭頭衝著鄅楓揮揮手，便任由洛塵風帶著。
“瞳兒，你可知你今年多大了？”洛塵風開口問道。
“十七。”夜瞳掰著指頭算了一陣，這才答道。
“是呀，十七了，不是小孩子了，那你可知男女有別？”洛塵風說這話的時候，顯得有些尷尬。
這些年他從來沒有跟她講過關於這方麵的事，如今說來，倒是顯得有些怪異。
夜瞳沉默，沒有回答洛塵風的問題。
“你如今年齡也不小了，天華那邊……”洛塵風試探性的問道：“你可有考慮？”
“是雲幻的意思？”夜瞳停下腳步，晶亮的眸子望著洛塵風，其中散發出道道寒意：“大可不必，怕我打擾你們，說了便是，我夜瞳不會死皮賴臉的纏著你。”
夜瞳冷哼，拳頭也是緊緊的握起，雲幻的意思她清楚的很，什麽好意讓她嫁去天華，全都是假的，對於雲幻的話，她可以不聽，可以不在意，但此刻連他也這麽說，一切不是顯然易見嗎，既然她打擾他們的生活，那當初為何還要她留下？
“瞳兒，為師不是這個意思。”洛塵風聽得夜瞳的話，忙開口解釋。
“我沒說你，我說的是雲幻。”夜瞳上前幾步，語氣中滿是淩厲。
“瞳兒別鬧，你若不願，為師不會勉強。”洛塵風皺眉，牽起夜瞳就要往回走。
夜瞳沒有動，隻是望著洛塵風，空洞的眸子裏有著幾絲怪異的神色，片刻，她上前湊到洛塵風耳邊，低聲喃喃：“罷了師父，我自己可以走，不用你們趕。”
夜瞳說著，後退幾步，輕聲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