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所謂正義
“師父，師父，不要丟下我。”夜瞳腦中一片混亂，?她想不通一切的前因後果，卻也無法冷靜，隻是發瘋般的掙紮著，試圖去抓洛塵風的衣服：“我去寒山，我以後聽話，師父不要拋下我。”
“他已經不要你了，你這樣隻會讓他厭棄。”血幽的聲音中透著幾絲不耐。
“不會的，不會的，你放開我。”夜瞳捶打著血幽攔著她的胳膊，卻是怎麽也掙不開。
血幽將她帶到虛空，夜瞳愣愣的望著洛塵風遠去的背影，心底一陣抽痛。
不會的，
師父不會拋下自己的，
他說過要保護她的，
他明明答應過，不會丟下自己的。
望著洛塵風越行越遠的背影，夜瞳如同被抽走了魂一般癱軟在血幽懷裏，唯有那對晶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某處。
為什麽不發一言？
為什麽，不來救我？
你明明答應過，不會拋下我的。
可是，
為什麽騙我？
你說過，
喜歡我的……
“丫頭，看到了吧，洛塵風本就無情，你又何必執著於此？”血幽抬手撫了一把夜瞳的臉，輕聲道。
“放開我，我不會跟你走的。”夜瞳長出一口氣，望著遠處背影消失的地方，聲音清冷：“我不會為你們魔宮做事，你帶我回去，也沒什麽用處。”
“嗬嗬，”血幽輕笑幾聲：“不急，早晚的事。”說罷，也不停留，帶著夜瞳向天殺外飛去。
夜瞳微微閉目，感受著風打在臉上，腦中不斷重複這往日的點點滴滴。
“我收你為徒，你可樂意？”那日，他向她伸出手。
“有為師在，沒有人可以傷到你。”
“不會的，為師不會拋下你，無論是誰，都不能帶你走。”那日，他抱著她，說著許諾般的話語。
為什麽要騙我，明明說好的不分開，明明說過不會拋下我，可是你為什麽要騙我？
“有什麽好傷心的，洛塵風一向如此，看看魅姬不就知道了。”血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丫頭，若是恨，就瘋狂的報複，我們本就屬於殺伐。”他的聲音宛若魔咒，將夜瞳的思緒拉回。
恨嗎？她搖頭，不，她隻是怪他，怪他拋下她。
她憤怒，卻又不知為何憤怒。
應該難過，此刻卻是生不出絲毫的感覺。
“師父不會就這樣拋下我的，一定是有原因的，他會來找我的。”夜瞳的聲音有些沙啞，語氣中卻滿是堅定之色。
“嗬嗬，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血幽輕聲的笑了起來……
時光飛馳，九月，距離夜瞳被血幽帶走，已然過了半年時光，這半年來，夜瞳是徹徹底底的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天山在沒有得到一絲關於她的消息，而洛塵風，在沒有下過絕音峰，隻是對外宣稱閉關，對此溟崖二人也是沒說什麽。
“丫頭，最近進展如何？”魅姬自大殿外走來，對著夜瞳笑道。
自從被帶回魔宮，夜瞳便很少見到血幽，唯有魅姬一直在照看她，這自然也是血幽的意思，除此之外，血幽還扔給她一個護法的名頭，對此夜瞳也是默認。
而這段時間相處，夜瞳對魅姬的印象也是不錯，二人交談甚歡，也是夜瞳，在這魔宮內，唯一一個說話的對象。
“還好吧。”夜瞳見得魅姬，散開手中的印結，對著她淡淡的笑了笑。
“那就好，”魅姬點頭，坐到夜瞳身前，細細的打量著她：“丫頭，還在想他嗎？”
夜瞳身子微微一頓，她自然是知道，魅姬口中的他是誰，她抬眸望著魅姬，眸中有著幾絲隱忍的憂傷，卻還是搖頭。
想不想，她自己都不知道，半個月了，她每時每刻都在盼著他來接她，然後告訴她，他沒有拋下她，可是，論她怎麽等，都是一場空。
他怕是，早就忘了她吧。
他都一千歲了，他在他那漫長的歲月裏，也隻是個過客而已，根本不值一題。
像雲幻那樣的人，跟他相識數百年，他都不曾回眸的，她又有何資格讓他在意，
況且，她是玄氣大陸的，或許有一天，她會回去的吧，即便放不下他，但那邊，還有她的親人，她的老師，還有暗影……
“二位護法。”就在夜瞳發愣時，一道聲音自門外傳來：“外邊有人要見夜護法。”
“誰？”夜瞳聽得這話，頓時一陣吃驚，同時也是有些喜悅之色，是他來了嗎？來帶她回去？
“是雲幻仙子。”
九月，正是霜寒露冷、黃葉凝露成霜時候，某座山峰上，一道粉色的身影立於上方，落葉紛飛，打在她身上，將她襯托出幾分畫意。
不多時，空間一陣波動，粉色的影子身後浮現出一襲雪白的身影，那白色身影正是夜瞳，半年時間她又是長高了不少，立於雲幻身後，倒也不顯得那麽渺小。
“你叫我來有什麽事？”夜瞳率先開口，目光望向遠處，聲音中滿是清冷。
“沒什麽，隻是長時間不見，來看看你罷了。”雲幻扭頭望著夜瞳，眸中有著幾絲複雜的神色。
“沒什麽事我就回去了。”夜瞳微微皺眉，也懶得和她多說，轉身就要離去。
“你不想知道你師父的消息嗎？”雲幻見她要走，忙上前幾步拉住她，開口問道。
聽得師父二字，夜瞳身體一頓，還是搖了搖頭，一把甩開雲幻的手，卻沒有選擇離開：“他的事，與我何幹？”
“他中毒了，他的魔毒發作了，”雲幻沒有回答夜瞳的問題，隻是自顧自的說著，聲音有些顫抖：“你真的要不管不顧嗎？”
“掌教跟我說過，他是因為你才中的毒，如今也隻有你可以解，你救救他吧。”
夜瞳閉目，心底一片混亂，真的要，不管不顧嗎？
他不要她了，他騙她，拋棄她，那她為什麽還要救他？
即便真的要救，她又該怎麽救？
思及此，夜瞳果斷搖頭：“我救不了他。”
“不，魔毒對魔宮的人來說很容易解，如今你身處魔宮，你一定可以救他的。”雲幻見狀，繼續道。
“嗬，”夜瞳嘲諷的一笑：“我憑什麽救他？憑他拋下我嗎？”
“他是你師父，你就這麽狠心，見死不救嗎？”雲幻的聲音中顯然帶了些怒意：“真是虧了他平日待你的好。”
“我狠心？”夜瞳揮袖，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你倒是問問他，是誰狠心？他口口聲聲說著不想讓我入魔，如今卻又親手把我拋給魔宮，我天天盼著他來帶我回去，可是他呢？怕是早就忘了我這個徒弟吧。”
“還有你，”夜瞳猛地扭頭指向雲幻：“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是吧？”
“試煉大會上，你對俞思瀾施展幻像，逼她發瘋，導致我被師父懷疑，後來又幫助俞思瀾恢複記憶，讓她陳述事情經過給溟崖等人聽，這才製造出那些影像吧。”夜瞳眯了眯眸子，神色逐漸冰冷。
“你在胡說什麽？”雲幻聽得這話，臉色大變，聲音中已然有了殺意。
“哈，”夜瞳輕笑一聲，看向雲幻的目光裏滿是輕藐：“怎麽，很好奇我是怎麽知道這些事的嗎？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瞞得過眾人，可瞞不過我夜瞳，俞思瀾多次的異常表現，你以為我就沒有懷疑過嗎？”
“我承認你的手法很是高明，起初連我也是被你給瞞了過去，直到那日血幽帶我走的時候，我才發現異常。”
“你很好奇我是怎麽發現的嗎？”夜瞳微微一笑，眸中滿是嘲諷：“你怎麽也想不到，我夜瞳，可是具有精神力的吧？”
雲幻此刻麵色微訝，表情陰晴不定，猜不出意圖，對此夜瞳也是不屑一顧，隻是迎上他那猜忌的目光，不卑不亢。
不多時，雲幻冷笑一聲：“不錯，的確是我做的，但你又能如何呢？如今你不僅是天山的罪徒，還是魔宮的護法，你以為，誰會信你呢？”
“不過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還真的是留不得你了。”雲幻說著，平日裏那副柔和的樣子也是收起，剩下的是滿臉的狠毒之色。
“你是他的徒弟，你可以纏著他，他也在乎你，你們生活的很是美好。”
“可是，我偏偏就有一個特殊的嗜好，就是拆散世間一切的美好，尤其是你們的，不過如今看來，我很是成功呢。”雲幻微微一笑，麵上皆是滿意之色。
夜瞳望著雲幻，心中怒火中燒，這就是所謂的仙人嗎，這就是所謂的善良正義嗎，隻是這些人道貌岸然的一張麵皮，撕下之後，每個人都麵孔猙獰。
她早該知道，隻是這些年來，洛塵風的正麵教材做的太過到位，以至於讓她放下所有的戒備，才一步步跳到雲幻為她挖的坑裏。
憤怒，無盡的憤怒，夜瞳的手指甲深深地陷入肉裏，絲絲血跡溢出，她卻渾然不覺。
曆經兩世，她的性格本就偏執，如今在被雲幻這一刺激，壓抑多年的殺意也是彌漫而出，她手指撫過戒指，伐仙劍出，劍氣四溢，將周圍的空氣震的一片波動。
伐仙，今日倒是派上用場了。
“雲幻，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