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生開掛
即便小心肝碎成渣渣，張山山也無能為力。
大旱繼續。村民一個個倒下，村裡瀰漫著死亡的氣息。
小蘭發話了，勒令張山山為旮旯村尋一條生路。
按照契約，小蘭是張山山的「主人」，她的話，張山山無條件服從。這是遊戲規則。
無奈，張山山只好絞盡腦汁想妙計思良策。終於，他決定打獵，哪怕就是打一隻麻雀，也能有些油水不是？
張山山不是獵人。但為了村民，他拎著菜刀，背著自製的弓箭，走入深山老林。
深山老林非常兇險，數次，他幾乎喪命於獅虎豹狼之口。
獵不了猛獸，張山山就捕捉體型較小的動物，然而，這也很難！
野雞嗎？不待他走近，人家就撲棱撲棱飛舞而去，順帶著嘲笑一番，「張山山啊張山山，就你那瘦麻桿，還想把老娘攆？滾你娘的蛋！
松鼠嗎？就算他走到身旁，人家也會連蹦帶跳地逃竄而去，順帶著嘲笑一番，「張山山啊張山山，就你那瘦麻桿，還想把老子攆？滾你娘的蛋！
張山山有耐心，必須有耐心，他肩負著全村人的希望。
他有耐心，但獅虎豹狼們沒有耐心，好你個張山山，搶佔我們的地盤，還不交保護費，豈有此理！之前沒擺平你，是不知你底細，現在看來，你就是一條黔之驢嘛！
獅虎豹狼們聯合起來，圍攻張山山。
張山山肩負著全村人的希望，就在把箭耗盡后，愣是用菜刀劈出一條生路。
他落荒而逃。
獅虎豹狼們爪拉爪、肩並肩站在高高的山崗上，對山歌兒：
張山山啊張山山，山——山——山……
就你那瘦麻桿，桿——桿——桿……
還想把老子（老娘）攆？攆——攆——攆……
滾你娘的蛋！蛋——蛋——蛋……
耳邊環繞著威武里融合騷包情調的歌聲，張山山昂首望天，悲愴地吼問：「肉餅，一頓飯，就這麼難嗎？」
肉餅笑笑，叨叨咕咕背了一通文章：「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如此正能量的文章，卻讓張山山欲哭無淚。但他肩負著全村人的希望。於是，他緩緩起身，堅定地走入沒有野獸的樹林。
上帝給你關了門，還會給你留一扇窗，如果門窗都關閉了，還會有地縫兒。張山山終於尋到了野果，大的小的，新鮮的干蔫兒的，香甜的酸苦的……
有了美好的開始，張山山就如捅破了那層窗紙，從此，凡是鳥能吃的，獸能啃的，都成為他的目標。
甚至，他還效仿神農嘗百草，開發新產品。把那些鳥看不上的，獸不屑理的，也創造性地作為食物。
知行合一！張山山很快就從屁毛兒不懂的獵人晉陞為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獵人了。
……
張山山養活了村民。
村民膜拜張山山。
於是，張山山獲得了很多榮譽，有「全村先進個人」、「打獵小能手」、「感動村莊唯一人物」等，甚至「巾幗英雄」稱號都被賦予了。
榮譽加身，張山山感謝村民的支持；特別感謝，巫師祈禱神明的保佑；最感謝，村長的英明領導！
面對品能俱佳的張山山，巫師差點兒以身相許，如果她老人家不是奶奶輩的。她常常在孤獨的夜晚，感慨唏噓：奶孫之戀風險大，相親相愛需謹慎！
面對品能俱佳的張山山，村長都被折服了。
「孺子可教也！」村長深謀遠慮的口氣，「老朽百年之後，山山必能扛起旮旯村的大梁！」
村長的話里內涵就是，張山山是下一任村長，而現在，則是村長繼承人。
張山山人生開掛，不但事業豐收，愛情也大豐收，村裡的姑娘們爭相獻媚，都哭天喊地搶著要嫁給他，包括村花小蘭。
小蘭有優先權，她手握契約。
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託大，必須獻殷勤，表忠心。
白天，張山山出門打獵，小蘭打扮得花枝招展，站在村口的歪脖大柳樹下唱歌，唱思念山山哥的歌，婉轉悠揚。
夜晚，張山山進入夢鄉，小蘭借著天上的月光，伏在斑駁的老磨盤上寫詩，寫思念山山哥的詩，情意綿綿。
張山山感動得一塌糊塗，「我舉掌為誓，一定要獵取葷食作為迎娶小蘭的聘禮，否則，自扇耳光，打腫臉充豬頭！」
張山山肩上的擔子更沉了。他不能只滿足獵取素食了。他必須更上一層樓，獵取有油水的。可有油水的，猛獸猛禽，他擺不平；弱勢群體的，就是麻雀，都很狡猾，死活不鑽套。
他非常苦惱！
他為聘禮消得人憔悴！
時光飛逝，兩年轉眼過去了。
這日，張山山坐在小溪邊，盯著潺潺溪水。
他不是漁人，江河湖海的魚捕不到，但小溪里的魚總能玩兒轉吧？就是像針的小魚也行！
小魚，也是葷食啊！
小魚來了，擺著尾巴，哼著小葷調兒。
張山山慢慢探出手——
噗！
一人掉落在小溪里。
來人驚跑了小魚。
來人是一個姑娘，非常漂亮的紅衣姑娘。
紅衣姑娘把張山山當作能救美的英雄！
她可憐兮兮地哀求英雄救命。
「你是誰？」張山山問。
「莽漢過來了，就說沒見過我！」紅衣姑娘答非所問。
紅衣姑娘身形一晃，從張山山口中鑽入其體內。
隨之，一個莽漢從天上落在張山山面前。
莽漢荷爾蒙四溢地尋找紅衣姑娘，並粗聲粗氣地詢問張山山是否見過。
張山山搖搖腦袋，表示不知。
莽漢踏雲而去。
紅衣姑娘現身。
「謝英雄救命之恩！」紅衣姑娘感激涕零，「作為報答，我滿足你一個願望。」
「你是誰？」張山山好奇地問。
「我是嫦娥！」紅衣姑娘回答。
話畢，紅衣姑娘，也就是嫦娥，便轉身要走。
張山山阻攔，問：「你不是要滿足我一個願望嗎？」
嫦娥回答：「我已經踐行諾言了！」
張山山一臉狐疑：「我還沒許願呢！」
「你許的願望是，『你是誰？』」嫦娥斬釘截鐵的口氣，「我滿足了你，我說，『我是嫦娥！』有問題嗎？」
嫦娥的話還挺挑戰無賴底線。
張山山自扇耳光，提醒自己，冷靜思考，沉著應對。
很快，他捋出了頭緒。於是，便解釋：「我說『你是誰？』不是許願，是詢問你身份。」
「狡辯！無賴！」嫦娥神情睥睨，「我要去找小白了，不屑理你！」
嫦娥冉冉而起，口中輕輕呼喚著小白。
小白是她的玉兔。
玉兔「小白」聽到呼聲，從繁茂的草叢裡跳躍而出，歡快地撲入嫦娥懷裡。
嫦娥親昵地拍拍小白，瞟一眼哈喇子飛流的張山山——張山山好久好久沒嘗過肉味了，見到白白胖胖的兔子，難免心有所動——傲嬌地哼一聲，擺個妖嬈的姿勢，就要升天而去。
可升了沒幾丈，嫦娥又驚慌失措地落到張山山身旁。
「英雄，救命！」嫦娥哀求。
張山山漠然走開。
嫦娥擋住去路，再次哀求。
張山山看著悲戚驚慌的嫦娥，終於心有不忍，便打開嘴巴——
嫦娥再次躲入張山山體內，還有小白。
隨後，張山山合上嘴巴，便又見到了莽漢。
莽漢依然一副荷爾蒙四溢的神情，依然粗聲粗氣地詢問張山山嫦娥的蹤影。
張山山再次表示不知。
莽漢似乎不信。他明明望見嫦娥的。
莽漢以利誘之：「你告訴我嫦娥藏身之處，我滿足你一個願望。」
如此，張山山才手指叢林，並好奇地問：「你是誰？」
「我是天蓬元帥！」莽漢回答。
話畢，他撲向叢林。
「天蓬元帥，請留步！」張山山喝止，「你還沒滿足我願望呢！」
「我踐行諾言了！你問我，『你是誰？』這不是你願望嗎？」莽漢，也就是天蓬元帥，理直氣壯地解釋，「我回答，『我是天蓬元帥！』看，滿足你願望了吧！有問題嗎？」
歷史驚人的相似！但這次，張山山沒有解釋，反而頷首而笑。
他清楚，人家是神仙，自己是凡人，飲食不同。飲食決定腦瓤兒。自己吃？草根樹皮！神仙吃？瓊漿玉露！對了，打坐時，人家還喝西北風。神仙的腦瓤兒，不是一般的清奇。
天蓬元帥消失在茂密叢林。
嫦娥現身在張山山面前。
「英雄，你又救我一命，我再滿足你一個願望。」嫦娥有恩必報。
張山山沒開口，不是不想，是不敢，擔心對方清奇的腦瓤兒誤解自己的意思。他在醞釀簡單明了的語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