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通天
刺耳的聲音如同砂鐵摩擦，撓心癢耳，餘音迴響。
王真、曹玄蛟心中凜然，打起十二分提防，團團掃視兩圈，山澗幽寂，草木稀疏，水潭平靜，沒有任何人影。
「什麼人？」曹玄蛟喝問一聲。
「聒噪！遇見通天老祖，還不跪下！」刺耳的聲音勃然大怒，帶著一波無形的恐怖威壓再次降臨。王真和曹玄蛟驚駭變色，心神震蕩搖曳，感覺自身如同一葉小舟，捲入深海巨浪之中，隨時都會破碎覆滅。
此人自稱通天老祖？王真遍體生寒，彷彿跌入萬丈深淵。
宋青夜講過，仙、武、儒三大修真體系，根據修行等階規律，各自劃分了九大修為境界。其中仙道一脈，第一境為鍊氣境，第二境為築基境，第三境為金丹境，金丹修士方可稱為真人。修士之間傳聞，金丹境之上，第四境為元嬰境，第五境為化神境，第六境為升龍境。逆天修行，如大浪淘沙，能夠踏入第四境者，鳳毛麟角，萬中無一，要麼是傳說中古老宗門的天之驕子，要麼是幾百年不出的修真天才，皆是萬眾仰望、名震一時的傳奇人物，尋常修士根本無緣見到。第七境以上，已為玄仙，只有縹緲傳說……
仙道修士，第四境以上，且輩分崇高者，才會被人尊稱一聲「老祖」。第四境之下，無人敢這般自稱。
此人聲音不知發於何處，縹緲不定，難以尋跡，而且蘊含恐怖威壓，令人神魂欲碎、肝膽欲裂，難道真是元嬰修士？或者更加恐怖的存在？
在這戈壁荒瘠之地，怎會遇見這等老怪物？聽他聲音陰沉酷厲，多半是個生性兇殘的邪修……王真越想越可怕。
高平雖然傳授王真武功，卻從未講過境界劃分。直到遇見宋青夜，王真才知道，武道修行，都是從肉體橫練起步，先是後天階段，再是先天化境，煉出周天內勁。到了先天化境後期巔峰，如果能夠突破，踏入武道第一境真身境，激發血脈潛力，才能稱之為「武道修士」，或者「兵家修士」……
截至目前，他和曹玄蛟的武功修為，只有先天化境。曹玄蛟是先天化境中期，他自己僅為先天化境初期。因為身懷「驚殘步」，他在身法速度上，略勝曹玄蛟一籌。
先天化境，只是凡人武夫，距離破境入道，看似一步之遙，實則天壤之別。
第四境仙道修士，拿捏兩個凡人，就如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這可如何脫身？王真念頭急轉不停。
王真心急如焚，曹玄蛟卻被激起了凶性，啐了一口唾沫，冷聲開口：「跪你大爺！你是什麼人，快給小爺滾出來……」
糟糕！王真不得不承認，自己越來越佩服曹玄蛟了。
「找死！老祖要將你這小兒剝皮挫骨、抽魂煉魄……」刺耳的聲音憤怒無比，但是人影沒有出現。而且這一次，恐怖威壓也未降臨。
完了！曹玄蛟這廝將老怪物徹底激怒了！
王真轉念一想，自己一介凡人，與元嬰修士差距實在太大，索性收起橫在胸前的長刀，向四面拱手道：「前輩恕罪！我二人無意間闖入此地，打擾前輩清修，的確有錯在先。懇請念在我二人無心之過，前輩能夠寬宏大量，我二人這就離開……」
寂靜！王真心中惴惴，等待回應。
十息時間過去，那個刺耳的聲音再次響起：「罷了！你這小兒還算知道禮數！老祖我一生殺戮太重，劫生心魔，這才隱居此地，潛心悟道。你二人各磕三個響頭，老祖放你們一條生路！記住，從此以後，每日誠心祝禱三次：通天老祖壽與天齊……」
刺耳的聲音尚未說完，就聽曹玄蛟咬牙罵道：「磕你妹！閃閃藏藏，鬼鬼祟祟，小爺今天非把你揪出來不可……」在曹玄蛟心裡，管你是誰，拼刀子可以，磕頭斷然不能。
曹玄蛟腳尖一挑，一塊拳頭大小的卵石飛入手中，隨即運勁打出。
「砰！」卵石穿破瀑布，砸入一個洞穴之中。
卵石擊中石壁，一響之後，再無動靜。山澗中，除了瀑布濺落，別無聲音。
王真這才看到，那丈寬瀑布之後，隱藏著一個三尺見方的幽暗洞穴，根據卵石擊落的聲音判斷，應該不是很深。
他心中靈光一閃，大笑說道：「胖子，還是你眼尖！」
王真和曹玄蛟走近瀑布，撿起地上的卵石，不停砸入瀑布之後的洞穴。
二人一口氣打出上百塊卵石，洞穴之中，那個刺耳的聲音終於出現：「大膽小兒！還不快快離去！難道真要老祖現身，將你二人剝皮抽筋？」
這聲音憤怒到極點，但始終不曾現身。
「胖子，我守住這裡，你去撿柴火，熏他！」王真心中一動，停下動作。
「好好好！你可千萬別讓他跑了！熏老鼠、熏野豬我干過，熏人這種事，還是第一次！」曹玄蛟興奮大叫，樂顛顛跑去尋找柴火。
「混賬小兒！今日……今日老祖心情不錯，磕頭免了，你們趕緊滾蛋……」刺耳的聲音有些著急。
這會兒，王真根本不作理會，一雙眼睛緊盯瀑布後面的洞穴。
「喂！老祖我真的生氣了……」
「老祖我要現出真身了……」
「老祖我……」
「別吵了！真難聽！……柴火來了！」曹軒蛟就是曹玄蛟，一根金色繩索捆了上百斤枯枝枯草，背在身後，大步而來。
曹玄蛟跳上瀑布旁邊的青石，鬆開繩索，將枯枝枯草全都倒入洞穴之中。
王真剛要掏出火摺子，卻被曹玄蛟一把攔住，「王真，你歇著！讓我來！這事我得親自上手！」
「你這死胖子！我通天老祖橫行天下，仙魔避讓，你竟敢……」
刺耳的聲音氣急敗壞，歇斯底里，曹玄蛟哪裡管他，從懷中取出三個火摺子，先後吹燃火苗，扔進洞穴之中。
火焰冒出，青煙裊裊，洞穴之中罵聲停止，變成一陣嗆咳之聲。
火勢漸旺，煙霧開始變淡，曹玄蛟惡笑一聲，伸出手掌，擊打瀑布的水流，潑向洞穴之中。
火焰被水一澆，頓時濃煙滾滾。
「咳咳……你這死胖子……真是太……太壞了……」刺耳的聲音凄慘無比。
忽然，一個面盆大小的東西，從洞穴中跳了出來，「嗵」地一聲，落在瀑布下方的青石上。
竟然是一隻頭上長著三寸獨角的烏龜，大小盈尺，通身墨綠。
西北荒原，烏龜本就稀有，而這隻獨角烏龜個頭如此之大，真是罕見的千年老貨。
「咳咳……兩個可惡的小兒，通天老祖記住你們了……我要……」獨角老龜口吐人言，聲音如同砂鐵摩擦，正是之前那個刺耳的聲音。
「原來你在搗鬼……」曹玄蛟正在愣神，突然聽見這隻獨角老龜開口說話，嚇了一跳，飛身躍起，回到王真身旁。
難道……難道是融明境妖獸！王真倒吸一口涼氣。
這些天聽宋青夜講解，王真已然知道，世間妖獸，也與修士對應，分為九大實力境界。他親身面對過的兩頭血睛白虎，雖說已經誕生了靈智，具備了天賦神通，但只是心芒境的初階妖獸。心芒境是妖獸的最初階段，只相當於凡人武夫的先天化境，尚未列入九大境界。妖獸第一境為玄月境，參星拜斗，開啟修鍊，若與仙道修士比較，實力相當於第一境鍊氣境；妖獸第二境為靈若境，煉出一點真火，蘊結境域靈威，堪比築基修士；第三境融明境，煉化咽喉橫骨，修開十二重樓，口吐人言，成就妖丹，堪比金丹修士；妖獸第四境為幻形境，可以幻化人形，混跡人間，普通人根本無法分辨，實力直比元嬰修士……到了幻形境，已是真正的妖，不能視為妖獸了……
這隻獨角老龜口吐人言，分明就是一頭成就妖丹的融明境妖獸！王真墨雷刀出鞘，手心中冒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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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看官，通天老祖閃亮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