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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白衣踏黃鶴,飲罷忘川河。

  此時的天風王朝境內,

  突有烏黑雲層壓蓋都城,原本稍微顯露的月光被漆黑雲層遮住,下邊是一片耀眼的火光衝天而起。

  隨之而來是混亂不堪的局面,城中那些百姓被急促的馬蹄聲與刀劍相撞聲驚醒,紛紛偷偷打開房門或是窗戶往外瞧去,緊接著又即刻關上,他們瞧見外面發生的情形后,急忙將房中火燭吹滅。

  因為此時的天風王朝都城內,有無數大漢王朝的鐵騎與兵馬正肆意奔襲其中。

  街道上,在這股黑色長流中,迅速走出數十道披著黑甲衛衣的執旗兵,每過一條街道,便在那條巷子處插上一桿由紫金縷線綉制的止令旗。

  這些身後背著龍頭長弓的執旗兵在插完旗后,紛紛彎腰拱手對著那些熄火的房屋大聲道,「令止行進!天亮之前,請半步不出!!!!」

  做完這一切,他們隨後躍上四處街道的房梁,站在這月色之下,這些人取下長弓握在左手手中,右手雙指再從背後箭筒夾住羽箭,長弓拉至滿月,指間箭放在弦上,黑鐵面具覆蓋下的一雙冷眸橫掃周邊。

  也有人抵不住好奇心偷偷開門,剛踏出家門一步,卻被一枚破風而來的箭矢射在腳下,嚇得那人又縮腳回去,瑟瑟發抖不敢再踏出半步。

  與此同時,都城所在皇宮的南門,

  月色之下,只見這條宏偉寬大的宮門過道上,地上有無數折斷的箭矢,以及數百道血肉模糊的屍體,只不過無一例外皆是天風王朝的兵馬。

  明顯方才這裡經過了一場慘烈的廝殺。

  而那位得了皇帝陛下授意的心腹武將,渾身帶血傷痕纍纍,男人此時披頭散髮,一身黑鐵重甲早已破爛不堪,上面掛著數道可怖的刀痕與裂口。

  男人剛毅的臉上有數不清的血跡,在他一刀斬完一位皇宮的禁軍后,這位執掌羽衛軍直屬那位皇帝的統領搖搖欲墜,用手中長刀駐地,這才不至於倒下,可雙眸中的視線卻越發模糊起來。

  可他仍是帶著數十道僅剩不多的精銳,死死地擋在這道宮門,在他們面前是三千同樣手握刀劍的皇宮禁軍。

  「南宮駟!你瘋了!竟然叛敵!私自大開城門,迎那大漢王朝的兵馬進來!難道你就不怕株連九族!!」

  就在這時,對面身穿金甲的三千禁軍,領頭一位武將冷聲怒斥道,任他怎麼想也想不明白,那位男人竟然會在今夜發動叛變,打開城門與那大漢王朝裡應外合!

  「滴答——」

  聽聞此言,男人未曾言語,而是將雙手放在刀柄上,在他胸口處有一道最重的刀傷,傷口處血肉翻滾間依稀可見白骨,駭人至極。

  任由鮮血滴在地上,這位忠心耿耿的武將,抬頭望了一眼欽天監高樓那邊的方向。

  那個一身龍袍的皇帝陛下半個身子趴在高牆外,整個人雙手無力垂下,已然魂歸天外。

  他收回視線,再瞧了下周邊那些死去的兄弟,最後冷冷地瞥了一眼方才問話那人,突然痴痴地笑了起來,「叛敵?誅九族?哈哈哈!!!」

  的確,他的所作所為,說是通敵叛國半點不言過!可這又如何?縱使死後落個遺臭萬年,他還是會做,只因那位皇帝陛下的一句話。

  大笑中,這位披頭散髮的男人臉上落下兩行熱淚,右手猛然握住刀柄,低下頭后冷聲喝道,「羽衛軍何在!!」

  「在!!」

  在他背後有數十道同樣傷痕纍纍的身影大聲應道,眼中神色皆是凌厲無比。

  人數雖然不多,可聲音卻是震耳欲聾,響徹雲霄。

  男人高舉長刀,隨即大笑道,「此去泉台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兄弟們!隨我殺!!!」

  話語落下,這位重傷的武將揮柄長刀,率先殺入三千禁軍中,緊隨其後的是那數十位羽衛軍。

  結果可想而知,以數十對三千,無非是以卵擊石。

  觀瀾站在遠處的某座高樓上,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偶有涼風吹過帶起一絲徹骨的寒意。

  見此一幕,這位大漢王朝未來的山君輕嘆一聲,昔年他自己身處的王朝,不正也是如今這般情形?

  山上之人修道無比兇險,可誰又知曉,這山下之人,人心更是複雜,又有誰能夠真正理清其中的錯綜複雜?

  人心脈絡,最是世間經不起推敲的存在。

  而在他旁邊同樣站著一位丰神俊朗的銀甲將軍,郝然是大漢王朝那位被稱為「周美郎」的周宇。

  這位年輕儒將聽見觀瀾嘆息后,微微一笑,「世事無常,山君又何必多此憂愁,接下來還得勞煩山君,幫著收攏天風王朝那些破碎的金身神邸碎片,周宇在此替大漢謝過山君!」

  觀瀾點了點頭,收起方才那副神情,不咸不淡地說道,「周將軍多禮了,此舉自是應該。」

  聽聞此言,周宇笑了笑沒有再言語,他從話中聽出,此時這位山君顯然交談的興緻不大。

  而他心中倒是有些好奇,眼前這位大漢王朝冊封的山君,竟然在麒麟閣有一大堆的絕密記錄,除了那位高軒帝之外,也就只有國師李卿澤與余閣老才有權利查閱。

  隨後周宇又笑著搖了搖頭,這些不該知道,不該問的,皆與他無關,眼下之事,最為緊要的還是接手這天風王朝。

  ——

  次日,

  魏縉在斬開那道棋盤天幕後,身影便化作一道虹光徑直往北邊飛去。

  「轟——」

  清晨霧氣勃升,在他到了那條滔天黃河時,只見一條波瀾壯闊,氣勢磅礴,一望無際且帶著波濤洶湧翻滾的長河顯現眼前,河水猶如巨浪拍打在高岸,激起一陣巨響,緊接著又奔湧入流,衝擊反覆如此,甚是壯觀。

  據說這條滔天黃河的源頭,真是那天上落下而來,至於其中的孰真孰假,無人可知。

  就在魏縉在這條黃河天上御風遠遊時,眼角忽然瞥見一道腳踏黃鶴的白衣身影飛馳而過。

  這位意氣風發的白衣青年,猶如突遭晴天霹靂,急速御風而行的身影停下,就這樣怔怔地痴望著那道白色身影。

  只見遠處有一襲白衣身影雙足屹立在黃鶴背上,是位身著白衣長裳,頭戴玉簪的年輕道姑,女子俊俏的臉上,那雙眼眸流轉間清冷無物地直視前方。

  悠長的鶴鳴聲回蕩在這條黃河,年輕道姑就這樣腳踏黃鶴飛過黃河,遠處眺望過去仿若如詩如畫。

  就在這時,她娥眉微蹙,眼角似是瞥見了一道人影,待靠得近了些許,發現是位面露苦澀笑容的白衣青年,年輕道姑略微一怔,隨後又恢復方才那副清冷模樣,淡然一笑道,「見過魏道兄。」

  聽聞此言,魏縉這才反應過來,輕聲道,「瞻姑娘多禮了。」

  眼前這位清冷女子,郝然便是神鸞宗那位被稱為福源深厚的年輕道姑,瞻台靜,同時也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位女子。

  瞻台靜瞧見青年眸中深藏的一絲情愫,這位清冷的年輕道姑神色不變,她禮數性地點了點頭,就要御行腳下黃鶴飛離此地。

  「你……還好么?」

  就在年輕道姑準備離去之時,耳畔響起魏縉的問候聲,她背對青年,輕聲嘆息道,「很好。瞻台靜在此謝過魏道兄。」

  話語落下,年輕道姑腳下那隻黃鶴仰頭清叫一聲,雙翅扇動間,一人一鶴便跨越黃河飛離此地。

  ……

  等瞻台靜到了一處高山密林時,黃鶴屈腳落地,她也無聲躍下,一人一鶴緩緩走在這條通往上山的路徑,

  行走之時,年輕道姑伸手撫摸了一下那隻黃鶴的脖頸,那張清冷的俏臉上,這才微微一笑。

  女子不笑時仿若清冷無物,待她難得笑顏時,卻又猶如幽蘭生空谷,素手掬青靄,羅衣曳紫煙,大概說得便是如此這般,一舉一動間皆是不沾人間煙火的出塵飄逸。

  只是走到一半時,她忽然轉過身來,那雙眸中郝然瞧見了一直跟在後邊,只顧悶頭喝酒半點不出聲的白衣青年。

  年輕道姑語氣有些無奈地問道,「魏道兄可是還有何事?」

  聽聞此言,魏縉抬頭盯著眼前的女子,手裡拿著那枚銀白酒葫蘆,揚起頭又是一口酒入喉,可這酒入愁腸卻是愁上加愁。

  他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轉而繼續悶頭喝酒。

  見此一幕,瞻台靜心底卻是起了些許漣漪,她收回視線,轉過身繼續往前走去。

  過了一會,青年突然往前快步走去,一把握住年輕道姑的手臂,女子轉過頭來,那雙清冷的眸子淡然地瞧向他握住自己的那隻手,「放手。」

  女子清冷的聲音之中已有了些許薄怒,任她再如何尊重眼前這位風雷台的不世天才,也難以忍受別的男子這般輕薄自己。

  魏縉置若罔聞,身軀緩緩往前靠近這位神色清冷的年輕道姑,終於鼓起勇氣出聲問道,「瞻台靜,難道你心裡真的就半點沒有我?哪怕,一丁點都沒有么……」

  「沒有,還請魏道兄自重。」

  淡漠地丟下一句話,女子那隻手臂一揮袖袍,便輕而易舉地掙脫青年的手,她繼續抬腳往前走去。

  「瞻台靜,若是因大道所需,有了你所不中意的姻緣,甚至要與那人結為道侶,你還會這般執意么……」

  年輕道姑聽見青年這句話,忽然怔了怔,隨即她又笑了起來,聲音透著些許悲苦以及無奈,「會,這個答案你滿意了么。」

  「咕嘟——」

  聽見這個答案,魏縉猛然灌了一口酒,酒水順著他的脖頸流下,打濕胸口的衣裳,青年再低下頭時,臉上卻是黯然神傷的神情。

  他點了點頭,對著年輕道姑苦澀地笑道,「我知曉了。」

  隨即這位風雷台的不世天才便轉過身往山下走去,背影間落寞孤寂無比。

  白衣青年一邊走一邊放聲笑道,「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問君何憂愁,借酒澆愁愁更愁!哈哈哈!」

  瞻台靜望著那道身影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山林之間,她就這樣站在山間小路上,身旁是那隻丹頂赤紅的黃鶴。

  年輕道姑眺望了一會,便不再停留,轉過身徑直往山上走去。

  一人一鶴,行走山間,猶如一幅樹深時見鹿,溪午不聞鍾, 野竹分青靄,飛泉掛碧峰,無人知所去,愁倚兩三松的仙塵畫卷。

  只是那旁人皆可望而不可即。

  ——

  大漢王朝,風清城內,

  「嘎吱——」

  姚真意打開房門,昨夜他整夜都未能入睡,心中仍是有著些許激動,在見過了魏大哥的強悍后,之後又瞧見了北邊的動靜。

  瞧了下此時天色,少年笑了笑,該趕路了,此去便是那是黃河之處,過了黃河就是那大漢王朝的邊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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