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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養劍葫

  最後,姚真意兩人站在渡口邊,望著俊俏書生登上了那艘依江而下的渡船。

  臨走時,秦驤笑著與兩人說道,若是到時候途徑梧桐書院,可以去那裡尋他,一定不醉不歸。

  這段日子相處下來,如今到了分別時,少年多少有些不舍,而賈奕邴則是擺了擺手,笑著說道有機會一定去。

  在渡船遠去后,兩人便繼續趕路,夜幕逐漸降臨后,他們走到一座破舊的老廟,便打算在這裡歇息一晚。

  夜幕時分,

  「噼啪」

  姚真意坐在火堆旁,往裡面丟了塊柴火進去,而後再起身走出外面拾撿柴火,賈奕邴坐在地上看著少年忙碌的身影,百無聊賴地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這位背劍青年吧嗒吧嗒嘴,倒是有點想喝酒了,可是眼前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哪來美酒佳釀?

  他眼角突然瞥見少年行走時,腰間搖晃的那枚赤紅葫蘆,眸子一亮便揮手叫道,「姚老弟!」

  姚真意剛把那些乾草鋪好,正準備再去外面撿些柴火,聽見賈奕邴叫了自己便轉過頭來疑惑道,「賈大哥,怎麼了?」

  地上坐著的賈奕邴笑眯眯地搓了搓手,像極了瞧那些嬌媚女子的眼神,讓少年不由得地打了個冷顫,臉色古怪地望著這位背劍青年。

  「你那酒葫蘆借我瞅瞅唄?」賈奕邴饒有興緻地盯著那枚赤紅葫蘆說道。

  聽聞此言,姚真意這才明白,原來賈大哥是對自己腰間這枚葫蘆感興趣。

  於是他解開那枚葫蘆,而後走上前去笑著遞給賈奕邴,「當然可以,賈大哥,給。」

  背劍青年接過這葫蘆,揭開蓋子嗅了嗅,待明了其中所裝何物時,頓時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罵罵咧咧道,「暴殄天物!簡直是浪費啊!這葫蘆你竟然拿來裝清水?!!」

  姚真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笑道,「賈大哥,我,我不會喝酒……」

  賈奕邴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隨後他對著少年招了招手,示意過來這邊。

  姚真意心中有些疑惑,但還是往賈奕邴那邊走過去然後坐下。

  背劍青年正了正神色,這才笑問道,「姚真意,這赤紅葫蘆是誰給你的?」

  聽聞此言,少年便有些哀傷地輕聲道,「是一個對我很好的人給的……」

  賈奕邴瞧見姚真意這般神色,不由得輕嘆一聲,「你這枚葫蘆可不是個凡品,是歸屬上佳品階的「養劍葫」。」

  話落,少年更加疑惑不解,好奇地問道,「養劍葫?」

  「滋——」

  背劍青年點了點頭,隨即將手中那枚赤紅葫蘆倒立過來,裡面的清水頃刻間倒流而下,兩人面前的地上頓時濕了一大片。

  姚真意先是有些不解賈大哥為何如此,緊接著便是心中一驚,睜大眼睛地盯著前面。

  只見在賈奕邴伸出手握住反轉的那枚葫蘆,如今已過了許久,卻依舊在不停地往下落水,似是無窮無盡一般。

  「這是?!」

  見此一幕,少年心中有些駭然,因為他突然想起,自從在那紅葉鎮上往這枚赤紅葫蘆裝了清水后,就一直沒加過水,而這些日子都有飲用葫蘆里的水。

  但這枚赤紅葫蘆里的水就從未見底過,起初少年只是以為葫蘆裡面比較寬大,如今見到這般奇異的景象,這才有些動容。

  就在這時,賈奕邴將手中那枚葫蘆轉了過來,重新蓋好丟回給姚真意,笑罵道,「所以說你小子真是不識貨!這枚尋常人甚至是山上之人求而不得的養劍葫,竟然被你拿來裝清水,若是被贈送的那人知曉此事,怕也會痛罵你一頓!」

  姚真意起初得到這枚「養劍葫」,那時候他剛從白駒鎮開啟的洞天出來前便已被梁仲年打暈,自然不知梁仲年給他留下了這枚養劍葫。

  醒來后才從蘇先生口中得知,梁大哥把這枚葫蘆留給自己了。

  背劍青年說完后,見少年痴痴地望著手中那枚赤紅葫蘆未曾言語。

  待他再瞧清些許,發現在那火光照映中,這位平日里皆是一副笑臉的儒衫少年,此時那張臉上竟是落下兩行淚水,似是想起了什麼傷心事。

  到這時賈奕邴若再不明白其中緣由,就該一頭撞死了。

  只見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姚真意的肩頭,少年回過頭來,臉上依稀有著兩道淚痕,這位背劍青年破天荒沒有再嬉皮笑臉,難得地溫和笑問道,「這枚養劍葫原先的主人,對你來說應該是一位很重要的人吧?」

  姚真意重重地點了點頭,心裡卻是浮現那位一襲黑衫身後背劍,手裡拿著酒壺,臉上永遠都是笑容滿面的俊俏男子。

  昔日鎮上,喝醉了總愛搬張板凳在那坐著睡覺的小鎮看門人。

  也是教自己學拳,教自己修鍊,教自己做人要快意的梁大哥啊……

  少年很想再跟那位黑衫背劍男子說一句,梁大哥,在我心中,其實你早就是一位大劍仙了!很大很大的那種,劍術很高!人也很好呢!

  只是少年心裡這些未曾說出的話,而此生怕是也再無機會了……

  姚真意收回思緒,雙手仍舊握著那枚赤紅葫蘆,一想到這是梁大哥曾經用來喝酒的,少年心中便越覺得暖和無比,連這夜間下降的冷意都驅散了些許。

  於是他轉過頭對著一旁的背劍青年輕聲道,「賈大哥,你繼續說吧,我想知道更多關於這養劍葫的事情。」

  賈奕邴點了點頭,這才緩緩開口道,「傳聞天地開之初時生有一條上古藤蔓,那條藤上結有無數細小的靈籽,也就是後來的養劍葫。而在一處洞天福地現世時,被那位道祖偶然發現,道祖見其生長有序,且渾然天成,便賜名「葫」之一字,或許是沾了那位道祖的道法自然緣故,這些「葫」開花結果后,就變成了你手裡這種養劍葫,只是這養劍葫自然不能與人間那些普通的葫蘆相比。」

  頓了頓,這位背劍青年緊接著說了一句讓少年動容不已的話語,只見他隨後笑著說道,「尋常葫蘆裝水或是盛酒,撐死也就八分飽,而這養劍葫卻可以裝下千百斤,且據我所知,有人所持養劍葫甚至可以裝下一條長河,乃至更多!不僅如此,這養劍葫為何稱為養劍葫,其寓意就是它可以溫養劍修之劍氣,甚至是劍修的本命飛劍!」

  姚真意聽到這裡,早已呆若木雞,他沒想到的是,這小小的一枚葫蘆,竟可以裝下長河灌溉,最令他心生火熱的是賈大哥最後一句,溫養劍氣與本命飛劍!

  這也就意味著,自己手裡這枚看似普通的赤紅葫蘆,同樣可以溫養劍氣與本命飛劍!

  少年回過神后,對旁邊坐著的賈奕邴鄭重地說道,「賈大哥,謝謝你!」

  若不是聽聞賈奕邴所說后,姚真意怕是不知道這枚赤紅葫蘆的來歷,真就把它當成一個用來裝水的普通葫蘆罷了。

  聽聞此言,背劍青年擺了擺手,而後淡然笑道,「這有什麼的,姚真意,等你出了大漢王朝,去見過外面的世界后,就不會像現在如此這般感到奇怪了,外面的世界精彩地很吶,什麼天上游的仙家渡船,還有那些動輒搬山填海的大能者,亦或是蛟龍走瀆只為化作真龍……」

  說到最後,這位背劍青年一掃往日的弔兒郎當,此時他的臉上有著少年這些日子從未見過的豪情萬丈,「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誰言吾輩多寂寞,未登山巔高處,不知眾山只道是平平無奇!」

  而後,賈奕邴直視少年笑道,「姚真意,要走過人間,闖過江湖,喝過最烈的美酒,見過最美的風景,人這輩子才沒算白活!」

  聽聞此言,姚真意點了點頭,心中對大漢王朝外面的世界更是嚮往不已,同時也明白,唯有自身修為上去了,才有自保之力,否則這一切都只是空談。

  在與賈大哥聊完后,少年便起身繼續走樁練拳,如今他心中銘記著,遞拳已到三十萬,但是遠遠不夠,不夠,起碼到一百萬才算剛開始而已。

  月光下,姚真意在廟外練拳,走樁之間猶如龍行虎步,出拳遞拳之間越發得心應手。

  背劍青年則是雙手抱頭躺在破廟裡的乾草上,望著天上那輪明月有些痴了,過了一會他便覺困意襲來,漸漸呼吸平穩下來,顯然已悄悄入睡……

  ——

  次日,

  昨夜少年在走樁練完拳后,又坐下盤腿修鍊起那套劍訣。

  如今築基境界的吸取天地靈氣自是比那原先的鍊氣境快了不止一點,以至於他沉浸其中,不知不覺,待他再次睜開眼時,竟是已然天亮了。

  少年坐在廟中往外一眼望去,此時天剛微亮,廟外皆是一片白蒙稀薄霧氣籠罩,有些清晨時分格外滲人的寒意,不過他早已習慣了這般氣候,再加上如今修鍊的緣故,對此倒是無何不適。

  「?!」

  姚真意剛想起身,眼角卻瞥見在那廟外似是有兩道人影。

  待他凝神望去瞧清后,頓時神經緊繃起來,是位面容煞白的小男孩與一位面容蒼皺彎腰的老嫗,兩人站在廟外露出滲人的笑容盯著坐著的少年,只不過不知為何卻一直站在那裡,似是半點沒有進廟裡的意思。

  「不用擔心,只是兩縷孤魂野鬼罷了。」

  就在少年準備起身應對時,一隻手拍了下他的肩頭,他轉過頭,郝然發現背劍青年不知何時已經醒來了,正笑望著自己。

  賈奕邴對姚真意說了一句后,便瞧向那兩隻「光天化日之下」現身的孤魂野鬼,對他們冷笑道,「還不離去?」

  聽聞此言,廟門口那位面容煞白的小男孩對著背劍青年與少年吐了吐個舌頭,如若不是面容過於煞白,倒是有幾分調皮的模樣。

  那位彎腰的老嫗則眉頭一皺,隨即過了會似是也妥協了,冷哼一聲便拉著小男孩轉身離去,兩道身影走入霧中消失不見。

  「賈大哥……他們…」

  就在那小男孩與老嫗離去后,少年對背劍青年疑惑地問道。

  賈奕邴輕嘆一聲,隨後才緩緩開口道,「人死後,若是心有不甘,且心中執念,或是怨氣過於強烈,就會「假死」,也就是你所見這般,化作孤魂野鬼遊盪天地間,這也是佛家為何要求渡世人的緣由,同是不外乎也讓這些無家可歸的「鬼」消了念頭,從而踏入輪迴道轉生投胎…只是,說是如此這般,真正要做到卻非易事……」

  說完后,賈奕邴聳了聳肩,無奈地說道,「這也是我道聽途說,至於輪迴什麼的,是真是假,怕是無人見過,或許只有那些「鬼」見過了。」

  「恩」

  姚真意點了點頭,隨即便不再追問下去。

  背劍青年也起身伸了個懶腰,這才對少年笑著說道,「行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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