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一拳既出,身前無物!
總有那麼些人,惦念著心裡的一些東西,念念不忘,卻也未必會響。光陰長河埋去的,又何止是那一堆堆白骨,還有那些心裡不為人知的秘密……
……
傍晚,
白駒鎮淮河橋上,姚真意背著竹筐走在這座橋上,不知為何今日這鎮上倒是多了許多陌生面孔,或許是那些外鄉之人來此遊玩。
少年也沒多想,拉了拉竹筐抬腳繼續往前走去,只是剛走沒幾步右手手臂便被一位藍衣赤膊大漢撞了一下,姚真意感覺手臂有些疼痛發麻,可還是率先開口說道:「對不起……」
「!!」
就在姚真意說完之後,忽然察覺耳畔破風聲響起,眉頭一皺,少年急退幾步,臉色凝重地盯著前方。
原來就在方才,誰曾想到那名大漢竟是不理會少年的道歉,直接整個人往前大步一踏以手成爪抓了過來,一手落空后,這名藍衫的赤膊大漢也不惱怒,只是盯著姚真意呲牙咧嘴地笑道:「看不出來,還是個習武的。」
被這人盯著,姚真意眉頭緊皺,發覺有種被毒蛇盯著的感覺,令人很不舒服。本著不想多生事端的少年不理會那名藍衫大漢的話語,就想繼續往前走去。
不過那藍衫大漢卻是不想就這樣放過姚真意,只見他伸手擋住少年的去路,「小子,撞了人就想這樣一走了之?!」
縱使姚真意脾氣再好,可泥菩薩也是有火氣的,聽聞此言的他一瞬間沉聲道:「那你想怎麼樣!」
就在兩人對峙之時,橋上或是橋下頓時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群,見藍衫大漢為難姚真意后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其中有一人偷偷細語問道:「那不是鎮里那條泥垢巷的孤兒么?」
「對啊!可不是么,小小年紀就這麼會惹是生非!」
「你們嘴巴積點德吧!這孩子命苦,早早就沒了爹娘……」也有人不滿那些好事之人反駁道。
「得了吧!誰不知道這就是個天煞孤星,指不定啊爹娘就是給他剋死的……」
「……」
聽著周圍人群的指指點點,姚真意低下頭死死地咬住下巴嘴唇直至流血,雙手緊緊握住成拳渾身顫抖著。而那名藍衫男子卻是不打算就此作罷,剛想出聲之時卻聽見背後傳來一聲,「瞿義。」
待他回頭看見來人之時,便彎腰拱手抱拳恭敬道:「少主!」
隨後只見一位穿著墨衫錦繡長袍,臉上隨和笑容顯現的俏公子緩緩走了上來,這位風度翩翩的墨衫公子一出現便引人注目,許多妙齡女子皆是不約而同地瞧去,見他長的一表人才丰神俊朗更是小鹿亂撞,心動不已。
被瞿義稱為「少主」的墨衫公子走到兩人身前後輕蔑地瞧了一眼穿著破爛衣裳、背著竹筐的姚真意,隨即便不再打量少年,轉頭對著瞿義責聲問道:「瞿義,怎麼回事!」
瞿義,也就是藍衫大漢掐笑道:「少主,這小雜種撞了人就想走,聽說還是個父母早亡之人。」
「哦。那你趕緊解決,別打擾本少主遊玩的興緻。」墨衫公子冷漠地回應一聲后便不再出聲,竟是冷眼看著這一切。
「是!少主!」瞿義得令一聲,隨後轉而對著身前的姚真意冷笑道:「小子,今兒個算你命好!若不是少主心善,少不得你也要吃點苦頭!這樣吧跪下磕幾個響頭叫喚幾聲爺爺,說不定大爺我一高興就放你走了呢!哈哈……」
人群中有許多人聽聞此言皆是眉頭一皺,心想這藍衫大漢說的話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就算人家少年撞了你一下,也不該如此做法!只不過懼於那穿著一看就是某個權貴或是山上神仙模樣的墨衫公子,皆是敢怒不敢言,歷來自有民不與官斗,何況倘若這墨衫公子真是那山上的「神仙」呢?
而更多人則是心中抱著看戲的態度,想看看這少年到底會不會為了保住小命不受那皮肉之苦跪下磕頭,可真要是嘴硬那就怨不得人,誰讓你惹到不該惹的人了呢!
「啪啪啪!」
「真是了不起!看來你們萬劍宗也就這點出息了?自家山頭威風不起來,跑到這山下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少年來了?!哈哈……」就在所有人都望著橋上這邊的情況時,人群身後響起一陣掌聲,隨即人群紛紛讓開一條道路,一位身著玉色儒衫的青年慢步而來譏笑道。
墨衫公子並未出聲,只是原本淡漠的神色沉了下來,雙眼眯起盯著那位儒衫青年,眸中閃過一絲寒芒。
而瞿義則是怒斥道:「大膽!!我萬劍宗豈容你說三道四!!」
話落,瞿義竟是身形一動,直接右手成拳往儒衫青年一拳打去,周圍的人群皆是一驚紛紛退後,但卻未曾看清瞿義的出拳,實在是太快了!而姚真意也是心中一驚,隨即轉身瞧向那儒衫青年的方向。
眼看著瞿義的拳頭越來越近,儒衫青年卻仍是一副笑意不斷身形屹立的樣子,周圍的人群不約而同地想道,這人怕不是被嚇傻了吧?!
「嘭!!」誰都未曾想到的是,就在瞿義獰笑著將拳頭砸到儒衫青年的臉上時,儒衫青年身上突然顯現一層護體罡氣!!
拳頭與罡氣相撞的聲音傳來,嘭的一聲直接將靠近兩人些許的人群掀退,瞿義被罡氣擊飛落地急忙連退幾步才穩住身形,反觀那位儒衫青年卻彷彿未曾受到影響一般,只是長發被風吹起后又落下,卻仍舊一臉笑意地站在原地看著這邊。
瞿義死死地盯著那名儒衫青年,而青年不變的笑意彷彿是在嘲笑自己的拳頭不夠硬,這更使他氣急敗壞,剛想動手再出一拳,卻是被自家少主給攔下來了。
一直冷眼旁觀的墨衫青年伸手攔下瞿義后,對著那儒衫青年眯眼說道:「你知不知道本少主現在真的很不爽!?!」
儒衫青年聽聞此言,卻是不屑一顧地嗤笑道:「奴才狗仗人勢,主人又是個軟腳蝦,萬劍宗的少主盧俊,你說,我應該怕么……」
「哈哈哈……」縱使知道此時不該笑的人群中還是有些人忍不住笑了出來,隨即又趕緊收住笑聲,心想,要是被那墨衫青年惦記可不好了!
盧俊深呼吸一口氣,盡量壓住怒火地出聲問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萬劍宗的少主,為何還敢出言不遜?!你到底是誰?!」他倒是想一巴掌打死這不知死活的混賬東西,可這裡畢竟是大漢王朝的境內,若是換了別的王朝,倒是不用如此計較,可這大漢王朝卻是不同,別的王朝對仙家山頭那是一個畢恭畢敬,但這大漢王朝那是敢傾全國之力舉兵相向的存在,何況聽聞還有個最強九境武夫之一的藩王高遠。
儒衫青年倒是不懼盧俊話語中的威脅之意,笑著說道:「莫要以為這山下是你萬劍宗來去自如的地方,何況這是大漢王朝的境內,別人或許怕你萬劍宗,我蕭長風可不怕。」
周圍的人群皆是一片駭然,轉而議論紛紛,蕭長風!那個與大漢王朝結盟平起平坐的三大仙家山頭之一,仙玄門的少主!
而一旁的瞿義與盧俊皆是心中一個咯噔,蕭長風!竟然是他!這下兩人就有些為難了。雖說萬劍宗不懼這仙玄門,可畢竟同是山上之人,撕破臉皮也不是什麼好事。
盧俊此時臉色有點難看,不過畢竟是仙家山頭之人,略微調整過來后便是笑著說道:「蕭兄,既是小事又何必為了區區一個山下之人傷了和氣?還請蕭兄看在我萬劍宗的份上切莫插手此事!」
蕭長風剛要說話,卻是被姚真意接下來說的一句話氣笑了。
只見背著竹筐的少年緩緩走到蕭長風面前,彎腰拱手抱拳道:「姚真意謝過蕭公子好意,不過此事皆因我而起,莫要因此連累了蕭公子!」
蕭長風眉頭一皺,不過他也想看下姚真意如何處理此事,大不了等會再出手就是了。
於是蕭長風便擺手笑道:「無妨,舉手之勞而已。」
姚真意點了點頭,隨即轉過身來將竹筐放到一旁后,雙眼望向那主僕二人,對著瞿義沉聲道:「我已一讓再讓,你卻欺人太甚!既然如此,那便問拳於你!!」
「嘩!!」
周圍的人群聽聞此言皆是一片嘩然,任誰也未曾想到少年竟會如此不要命!這不是蜉蝣撼大樹,猶如那螳臂當車么?!
「問拳?!哈哈哈!!」瞿義是真的怒了,區區一個山下之人也敢與他問拳,真當這四境武夫是那紙糊的?不自量力!
姚真意也不在乎別人怎麼想,隨即迅速以腰為身,左腳后踏一步右手握拳,以鐵騎鑿拳式往前奔去一拳遞出,目標正是瞿義!
「!!」瞿義瞳孔一縮,同樣握手成拳一拳遞出,令他未曾想到的是這看似瘦弱無比的少年竟有如此快的身形,且看其拳綱之中似有些拳意!不行!此子絕對不能留!
打定主意的他竟是以四境武夫的修為,全力遞出這一拳迎向少年,想要廢掉姚真意!
「砰!」
「咔嚓!」
姚真意拳頭剛迎上瞿義的拳頭便是一陣劇痛從手臂傳來,隨即手肘關節移位!
拳頭相撞與骨折的聲音頓時響起,隨即眾人卻是瞧見姚真意被一拳砸飛,直接撞到那橋上的石欄之上!
「噗嗤……」站定身形后,姚真意此時發覺胸口猛然湧上一股熱流,嘴裡吐出一口鮮血,感受著從手臂上不停傳來的劇痛,心想,果然還是太勉強了……
「小子!拿命來!!」而瞿義卻是有些心驚,雖說那少年拳意打在手上就像軟綿綿一樣,可竟有了些暗勁殘留!若是給他成長起來那還了得?!!下定狠心的他哪怕事後被責罰也要將此子誅殺於此!!於是他便一躍而起,一拳砸向石欄上的姚真意。
見此一幕的蕭長風,頓時想要動身前去救下少年,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竟是令他出了些許冷汗。
「嘣!!!」
就在瞿義即將一拳打中姚真意時,一道身影從天而降伸手猛然抓住他的腦袋兇狠地往地上一按!!腦袋與橋磚相撞的聲音傳來,頓時激起一片塵土飛揚……
待沙塵散去后,眾人只看見一位背劍的黑衣男子一手將瞿義的腦袋死死地按在橋面上,黑衣男子郝然是梁仲年,人群中頓時一片驚呼聲響起,這,這不是那鎮口的看門人么?
只見梁仲年仍舊一手按住已經失去知覺瞿義的腦袋,抬頭看向石欄邊受傷的姚真意笑罵道:「凈給老子丟人現眼,不是告訴過你么,一拳既出,身前無物!出拳時,要快!且要心無雜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