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面對面的電話
「說得好。」父親的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個粗狂的聲音。孫磊回頭一看，只見趙國強一臉激動的朝著自己走來。老趙頭可能是覺得冷，也可能是覺得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他必須好好的打扮一下才顯得對這件事情他是確實走心了，只見他穿了一雙會反光的歐式皮鞋，裁剪得體的西褲被超長的黑色風衣遮擋得只剩下兩隻褲腿露在外面，稍微帶點淋巴腫大的脖子上是一條黑色的圍巾，凍得通紅的臉龐被一頂狗頭帽遮住了一大半，帽沿下是一副墨鏡，而墨鏡的下面是一隻看上去像是用白色襪子改裝的口罩，上面一圈淡黃色的痕迹如同被腳氣長期侵染一般。如此風騷的打扮出現在一個土埋半截的老傢伙身上，讓人很容易就聯想到這是一個離休後走上犯罪道路的老幹部，或者是一個專門偷人內褲的老變態。
父親聽到有人接自己的話，回過頭想要看看是誰的認識這麼高，一回頭就見到一個老不羞正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之所以在老趙頭捂得這麼嚴實的情況下還能看出一臉笑意，那是因為老趙頭在走到孫磊身邊的時候㐇取下了墨鏡，半眯著的眼角很明顯的盪起了一層層的魚尾紋，讓人一見就覺得這老頭笑得像朵將要枯萎的話朵一般。
「親家，你說得太好了，讓人聽得熱血沸騰。」老孫頭聽到這老不修叫自己親家才知道這是趙琳的父親，朝著老不羞的身後看去，果然見到趙琳俏生生的站在那裡。雖然趙琳肚子里都有了老孫家的香火了，可老孫頭和老趙頭確實是第一次見面，見到老孫頭一臉討好的拉著自己的手在那裡笑著，老孫頭雖然心裡覺得噁心，可還是勉強擠出一絲的笑容，畢竟這是自己的兒女親家，要是第一次見面就因為反感老頭的造型而得罪了這老頭就得不償失了，鬼知道這老頭會不會記仇，要是以後給孫磊小鞋穿那不是坑了自家兒子嗎？想通這一節的老孫頭用空著的手緊緊的握著老趙頭，那熱淚盈眶的激動勁像是一起闖過槍林彈雨的老戰友在幾十年以後再次見面一般。
「親家，你說得太好了，你說出了我的心聲，看來我們還是有很多共同語言的，恨我們不能早早認識。」老趙頭湊在老孫頭的面前說道，要不是有口罩擋著，他呼出的二氧化碳能夠噴老孫頭一臉。
「看你這話說得，咱們不是親家嘛！以後相處的機會多著呢！只要你不嫌我煩就行。」老孫頭拉著老趙頭的手說道，說著就問道一股大蒜的味道，看來是老趙頭早餐的時候大蒜吃多了，以至於現在帶著口罩都罩不住。老孫頭暗道一聲好險，要不是有口罩隔著，估計老趙頭這經過胃酸發酵的帶有大蒜的口臭味能把自己熏個半死，看來他口罩上的黃色痕迹就是因為口臭而來的。
「哪能煩你呢！就憑你剛才說的話我敬你還敬不過來呢！以後我們老哥倆應該多多走動，哪能像以前似的總不見面，對了，你號碼多少來著，我得存一個，要是以後你不來找我我就到你家去找你，你可不能躲著我。」看樣子老趙頭確實是被老孫頭一翻擲地有聲的言語征服了。
實話說，老孫頭被老趙頭的舉動給不輕不重的震了一把，一個幾十歲的老傢伙在第一次見面就對你掏心掏肺的，要不是對你有所企圖就是缺心眼，雖說看老趙頭的打扮像是後者，可你要說一個缺心眼能在單位混到一把手那也不現實，除非是神經病友聊天群。如果說老趙頭是對自己有所圖謀那老孫頭更加不能相信了，自己就一個土埋半截的農村老頭，家裡除了一頭牛以外就只有地窖里的十幾口袋土豆了，一個副處級退下來的老幹部想要圖謀自己的幾口袋土豆？這不扯淡嘛！想不出個所以然的老孫頭在腦海里腦補了一翻，老趙頭這是因為退休后無所事事患上被工作妄想症了，還當自己是以前的幹部，整天想著溜須拍馬左右逢源，說得通俗一點就是老趙頭退休以後得了神經病！自己給老趙頭安上一個莫須有的病情以後，老孫頭看待老趙頭的眼神都不一樣，那眼神里充滿了同情與戒備，聽說神經病人打人可不犯法。
看著在一邊互存號碼的兩個爹，孫磊一腦門子的黑線，這真是兩個活爹，這麼快就忘了到這來的目的了，不是來送我的嗎，怎麼整成認親大會了？
相比較於孫磊的滿腦門子黑線，孫母和李風蘭看著這兩個不正經的老頭都不約而同的把頭偏向一邊，那表情彷彿在說：「我不認識這老頭，你們想問就問別人吧！」兩老太太在子那裡鄙視了一翻兩個老頭以後，這才想到對方的存在，和兩個老頭一般，邀約著到一邊私聊去了。
看著倆媽在短時間內就被倆爹給傳染了，孫磊只覺得欲哭無淚，別說孫磊了，就連站在一邊的孫偉都覺得臉上躁得慌，小侄子孫智在一邊問他的媽媽：「媽媽，爺爺和奶奶去幹什麼了。」劉芸聽到兒子的話，說道：「爺爺奶奶有事情，他們辦事情去了。」
「不是說我們是來送叔叔到很遠的地方去消滅病毒嗎？爺爺奶奶怎麼走了？」孫智一臉天真的說道。「爺爺奶娘一會就回來。」劉芸說了這麼一句以後接著說道：「小智晚上想吃什麼？」劉芸這是故意岔開話題，省的天真的孩子接著糾纏下去。
在場唯一一個沒有受到四個老人影響的就是趙琳了，在趙琳的眼裡只有孫磊，只見趙琳用手輕捂著肚子，眼含淚花的看著孫磊，臉上時哭時笑的，把一個新婚燕爾就送郎上戰場的小媳婦的糾結與不舍演繹得淋漓盡致。
孫磊看著趙琳，在見到趙琳用手捂著肚子的時候，孫磊的心裡湧起了一萬分的不舍，自己這一去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孫磊上前，緊緊的抱著趙琳。
正當孫磊抱著趙琳在那裡暗自神傷的時候，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隨後耳邊就傳來一個聲音：「喲！這天天膩在一起還沒膩夠？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劉濤來了。
對於劉濤的調笑孫磊耳充不聞，依然緊緊的抱著趙琳，可趙琳作為一個女孩子畢竟臉皮薄，聽到劉濤的話以後趕緊從孫磊的懷抱里掙扎出來，小臉通紅的站在孫磊的身邊，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因為寒冷。
「劉濤，你抓緊時間給我一個解釋。」孫磊咬牙切齒的說道。「解釋，什麼解釋？我這不是實話實說嗎，這光天化日的你們也不注意影響，不怕帶壞小孩子嗎？陳述一個事實需要解釋嗎？」劉濤在那裡裝傻充愣。
見到劉濤死豬不怕開水燙一般的厚著臉皮在那裡攪局，孫磊空有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隨後就想到一個嚴肅的問題，只聽孫磊說道：「濤哥，你剛剛還哭得要死要活的，怎麼這麼一會功夫就滿血復活了，你是怎麼做到的，教教我唄！」孫磊這話可不是調笑劉濤，而是他心裡確實好奇，要知道不久前劉濤在辦公室里是哭得天昏地暗的，這會功夫就又恢復到以前臭不要臉的性格上來，就這把控情緒的能力還真不是一般人具備的，孫磊是打心眼裡想要學一下這項超牛的技能。
劉濤聽到孫磊的話，難得的老臉一紅，隨後就一口否定的說道：「哭，誰哭了，你剛剛哭了嗎，我怎麼沒看見？」聽到劉濤的話，孫磊在想要學習他把控情緒的能力的同時更想學習他這厚臉皮，就這臉皮到了一線都不用穿防護服，別說病毒了，就用硫酸潑上面都不帶起印痕的。
見劉濤死不承認，孫磊知道再和他糾結這個問題也沒有意義，只得換個話題：「濤哥，你沒和家裡人說嗎，怎麼不見家裡人來送你？」說完這句孫磊就後悔了，以前劉濤和他說過關於他家的情況，好像是父母雙亡家裡只有一個姐姐還是哥哥來著，自己在這個時候說這件事情不是往劉濤的傷口上撒鹽嗎？孫磊小心翼翼的看著劉濤的表情變化，只見劉濤的眼裡閃過一絲的落寞，一瞬間后就恢復正常，在那裡自嘲的說道：「我像你一樣沒出息嗎？就這麼一點小事還非要搞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就當是去旅遊了，再說了，我這麼旺盛的生命力都快超過病毒了，這是無敵的，怎麼會在意這些。」劉濤雖然嘴上說得瀟洒，可還是掩飾不住眼裡的那一絲落寞。
孫磊捕捉到劉濤眼裡的那一絲落寞以後，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麼，只見孫磊掏出電話，撥通劉濤的號碼。
劉濤掏出手機，見到是孫磊的號碼，說道：「你話費多了燒得，就面對面的你還要打電話。」見孫磊不說話，劉濤只得接通電話。「哥，你在哪呢！聽說你今天就要到一線去了，我來送你。」劉濤分不清孫磊的聲音是不是從電話里傳來的，可從那傳來的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