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四章 春風一度
莫問此言一出，便是秦瑤也紅了眼眶，她身後眾人，也各自偏過頭去，不忍再看。
「好，我答應你！」顏如玉聲音嘶啞，已不復此前的空靈。
她緩緩抬起手，帝兵散發的璀璨光芒，緩緩的移向莫問的胸口。
莫問腳下的地面，有道道大地氣息涌動，四周的風，也遊動了起來，莫問背對著的碧綠湖水，泛起陣陣漣漪，不再平靜。
清風、小湖、蒼穹、大地，一切的一切，都不甘寂寞，似乎在為這痴情男子送行。
秦瑤也已閉上了雙眼，不忍再看。
顏如玉終於將帝兵送到莫問的心口，只需輕輕一松，便可將他的心摘下。
眾人都屏住了呼吸，靜靜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良久……
顏如玉忽然轉身、離去。
行進間，她手中的混沌青蓮發出幾縷璀璨青光，四周的大陣瞬間散去，莫問只感覺身上一松，修為盡復。
秦瑤也鬆了口氣，感覺如釋重負，可很快，她的臉上卻又布滿了愁容，殿下該怎麼辦，妖族又該怎麼辦。
很快，一行人走了個乾淨，現場只留下莫問。
他靈力涌動，心口的傷勢開始迅速的癒合。
躁動的風，身後的潭水，腳下的大地，各有一道身影飛出，沒入莫問的體內。
這些自然便是莫雨、莫風和莫坤等幾大分身了，他豈會真的將身家性命交於顏如玉之手？
顏如玉等人離去，莫問得以恢復自由，可他卻也陷入了困局。
先前曾抱著將妖帝之心取走的想法，可惜如今看來，怕是很難成功了，只能另尋他法。
此前考慮的以金針刺帝心，獲取帝血之法，縱然有些冒險，可如今也不得不嘗試了。
莫問回到自己的小屋之中，再次以金之精氣凝聚金針，隨後看向識海蒼穹之中，那裡有自青銅棺槨中得來的那篇古經。
這篇古經，其中一部分是講修行之法，一部分講的則是修補仙域之事，不過莫問如今對於其中的修行之道，也不過是勉強摸索出一些皮毛，實在是過於晦澀難懂。
置於古經中涉及的帝文，他原本自然是完全不認識，不過當時得到古經之時，他可是反覆聽了許多遍的大道綸音的，記得非常清楚。
這段時間，比對著當時聽到的聲音，他已將這些字學了大半。
而這古經，通篇都是帝文，細看每一個字，似乎都蘊含著大道至理，非同凡響。
莫問挑選出其中對自己煉器有用的部分，一共九個字，嘗試將其烙印向凝聚而成的金針。
莫問精神力足以匹敵仙台境修士，帝文雖然神奇，莫問倒也勉強可烙印上去。
不過經過他的嘗試，烙印之後不久，這些字便會再次消失，不過這段時間也夠他嘗試了。
莫問當下再次將九個帝文烙印上金針，隨後試探著刺向帝心。
「嗤！」
雖然妖帝之心及時發出萬道光芒阻擋，可仍是被金針輕易洞穿。
莫問見此，心中大喜，金針繼續前刺，穿透妖帝之心的表皮，便即可收針而回。
同時，他屏息以待。
但見帝心被刺破的地方，一滴殷紅色、內蘊霞光的血液自妖帝之心中緩緩滲透而出。
這一滴血，晶瑩透亮，宛如一小顆剔透的絕世血鑽，綻放著萬千絢爛奪目的光芒，其中更有無數道韻流轉。
緊接著，這滴血液緩緩的匯入莫問的心臟當中，隨後隨著心臟的跳動，流淌向全身。
澎湃到令莫問難以置信的生命精氣，開始席捲他全身，天妖鍛體瘋狂運轉，仍是跟不上這股力量的釋放。
體內幾大分身一同出手，同時運轉功法開始煉化這股力量，這才堪堪穩住，不至於使其溢出體表。
莫問的肉身被飛速淬鍊，力量勐增，等到最後完全將這股力量吸收，莫問的肉身強度與力量，足足翻了一倍有餘，已到了突破神魔之境的邊緣。
莫問心中大喜，不過卻也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不敢連續獲取帝血，以防和原時空的葉凡一樣，壓榨的太狠，使得帝心逃走。
他可沒有葉凡那樣的運氣，體內沒有綠銅鼎那等仙器，帝心說不得會直接反抗。
除非他有能夠讓帝心無法逃脫也傷害不到他的實力，不過那顯然不是目前的他所能夠做到的。
莫問內視己身，體質勐然增強后，帝心跳動的頻率再次加快，下一道禁制也澹去了不少。
不過莫問卻並不擔心，如今有了獲取帝血的方法，他自然不再將這顆帝心完全視作一個掠奪者。
不過最終究竟會走向何方，恐怕還是要等到所有禁制解除，那時候才是圖窮匕見之時。
莫問起身，走向屋外，開始熟悉新的肉身。
一番適應，不知不覺，竟已到夜深！
仰望蒼穹，繁星滿天，一輪圓月掛在天邊。
夜風習習，隱約帶著一絲青草與泥土的芬芳。
莫問此刻的心情，也變得格外的美好，化掠奪自身生命精氣的禍端為自身的助力，使得困擾許久的問題得以解決了大半，這眼前星光璀璨的夜空，周圍的草木山水，密林草地，都變得美妙了起來。
莫問正在感嘆，林中卻傳來一聲輕嘆，聽起來，說不出是何種複雜難明的情感，蘊含其中。
莫問轉身望去。
星月交輝，夜色靜美，從茂密的樹林中悠悠走出了一個女子。
她肌膚若雪，眉目如畫，更有萬種風情，千般溫柔，婉約身姿之上，覆蓋著清冷的月光，宛如廣寒宮中的仙子，忽然下凡來此。
這是個無瑕無垢的完美女子！
正是日間要挖自己的心，最後又下不去手的顏如玉。
「你的心情似乎很好？」顏如玉靜靜的凝視了莫問片刻，隨之開口問道。
「顏仙子手下留情，終不捨得負我、殺我，繞我一命，莫某的心情如何能夠不好？」莫問澹笑道。
不待顏如玉走到近前，莫問已聞到澹澹酒香，他低頭看去，這才見她手中提著一個酒葫蘆。
她的眸子中，此時似乎已有了三分醉意。
莫問心神恍忽，直覺的這一幕異常的熟悉，在許久之前，也曾有這麼一個白衣如雪，容顏絕世的妖女，借著醉酒與自己切磋槍法。
顏如玉幽幽一嘆，道：「是，我沒有負了你，可卻會負了妖族，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許是喝了酒，顏如玉此時的舉止言行，比起往日大膽了許多，她一隻玉手伸出，輕輕按在莫問的心口，隨後纖纖玉指開始緩緩遊走。
莫問心頭痒痒的，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有些艱難的開口道：
「你背負的東西實在太多，而妖族的未來，也不應寄托在你一個弱女子的身上。」
「我不想聽你講這些大道理。」
顏如玉說著，跌坐在了莫問身旁的草地上，似乎覺得地面有些不夠柔軟，她皺了皺眉頭。
一仰修長的玉頸，她又勐的喝了一大口，「咳咳」聲傳出，明顯是被酒水嗆到了。
很顯然，她並不擅長飲酒。
抬手擦去嘴角的酒漬，醉酒使她的動作帶了幾許少見的柔媚，令莫問不絕看的心神蕩漾。
顏如玉一抬頭，便見到莫問那一臉獃獃的樣子，她噗嗤一笑，有若鮮花盛放，醉人的唇角逸出一絲笑意，輕拍身旁柔聲道：
「躺下來休息一會好嗎？」
莫問如提線木偶，獃獃地依言躺了下來，就在顏如玉的身邊，當真是無比的聽話。
顏如玉輕輕哼了一聲，道：「現在倒是乖巧，讓你娶我怎麼就不願意？」
「我……」
「好了，不說那些了，我知道你有苦衷。」顏如玉霸道的打斷道。
認識這麼長時間，莫問從不曾見過她這樣的一面，竟有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異樣感覺。
顏如玉瞟了他一眼，見莫問一臉痴迷，她得意一笑，隨後一個翻身，騎坐在莫問身上，俯視著莫問的雙眼，聲音中帶著幾分挑逗的意味問道：「我美嗎？」
「美，若給這世間女子的容貌排個名次，你絕不輸任何人。」
「哼，算你還有幾分眼光。」說著，顏如玉俯下身，笨拙的吻向莫問的嘴唇。
這變故來的太快，莫問不由得便是一呆，身體變得硬邦邦的，一動不動。
「你是個死人么？」顏如玉抬起頭來，臉顯幾分羞惱，她慌亂中親在了莫問的鼻子上，看著莫問，嗔怪的問道。
「我只怕自己負了你。」莫問滿是歉意的說道。
顏如玉愣了愣，隨後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道：「你不是說，你的渣男原則便是不主動，不拒絕么，如今怎麼退縮了？」
「你還忘了一點。」
「不負責，我自然記得，你只管放心，本姑娘是不會賴上你的，也不需要你為我負責。」說著，顏如玉已伸手抓住莫問衣服的扣子。
莫問一聲輕嘆：「哎，你……這又是何苦？」
這一夜，莫問居住的茅屋前，月華如水傾瀉，陰陽共濟，大道衍生，妖帝之心不斷跳動，衝天的妖氣漫延而出，遮蔽了此方天地。
期間有無盡的生命精氣溢散而出，四周的草木，在這龐大的生命之力下，瘋狂生長。
似在一轉眼，已歷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