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情為何物
陸雪琪雖然道行高深，可她自小在青雲門苦修，一心只記著師門所言妖孽為禍人間，我輩需得降妖除魔的教誨，面對眼前狀況，頓時方寸大亂。
難道往日師傅的教誨，並不全都是對的嗎？
這念頭剛一升起，她便狠狠地甩了甩頭，想將這想法甩出去。
六神無主的她，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莫問，卻見莫問靜靜的注視著一旁的岩漿，好似那岩漿中有什麼稀世珍寶一般，他正看得不住地嘖嘖稱奇。
「哎，這女孩年齡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你想讓她違背師門多年的教誨，怕是不能，何況，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如今已經是不行了嗎？」
陸雪琪疑惑的看了過去，見竟是那六尾白狐，口吐人言。
而兀自跪在地上的柔媚女子聞言后，身形勐然一震，她顫抖著起身，緩緩走到白狐身前，伸手抓住它的前爪，默默垂淚。
此時那六尾白狐的聲音卻異常平靜，繼續道：「這三百多年來，我深受『九幽凝冰刺』寒毒之苦，四處東躲西藏，千年的道行如今被消磨殆盡，已是大限將至。」
三尾妖狐身形又是一顫，她不住的搖頭，似乎不願相信，口中不斷道：「不會的，不會的，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白狐抬頭望著她，似乎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
「我怕是不行了，但你還有一線生機，有玄火鑒在手，一會可喚大黑蛭出手攔截這二人，然後你召喚出八荒火龍，趁亂隨著火龍往外衝出，他們未必便攔的下你，你……」
它說著，忽然住口，有些暗然的望著那女子。
此時只見那三尾妖狐所化的柔媚女子，伸手入懷，取出一個纏著紅線的物體，正是先前召喚出火龍衝擊莫問他們的法寶，也就是六尾妖狐口中的玄火鑒。
此時那玄火鑒在這地底熔岩湖中心處，似乎異常的興奮，不見催動，中心的火焰圖騰竟也有紅光瘋狂竄動。
那女子將玄火鑒緩緩舉起，柔聲道：「三百年了，大哥，自從我遇見你那天起，我就認定你了，從那以後，無論是天涯海角，還是這六合八荒，這三百年來，多少次被人追殺，多少次生死一線，我都一直追隨在你的身邊，從來也沒有後悔過。」
白狐聞言，有些暗然的低下頭去，它的身形亦有些顫抖。
那女子此時將玄火鑒貼在自己的胸口，聲音無比凄然道：「三百年了，可事到如今，你為何卻還要叫我走？」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凄厲，一道火光自她正對著玄火鑒的後背透體而出，射向空中。
「不！」白狐勐然抬頭，放聲嘶吼。
「噹啷！」
玄火鑒掉落在地，三尾妖狐身形前倒，趴在白狐身邊，口中鮮血不斷地湧出，她臉上卻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大哥，現……現在，你再也沒法叫我走……走了吧！」
說完這句，她的頭顱向一旁歪去，雙眼閉合，再無絲毫生息。
白狐奮力伸出前爪，想要撫摸她的臉頰，只可惜，這個簡單的動作，用盡了它全身力氣也做不到。
陸雪琪一步上前，將三尾妖狐的身體緩緩抱起，輕柔無比的放在白狐的身邊。
那女子模樣的身形在一道耀眼的白光中，瞬間化為一個同樣毛色雪白、不含一絲雜色的狐狸。
她的尾部，同樣有著無比自然優美的分叉，形成三條尾巴。
此刻的陸雪琪，眼中早已是一片晶瑩。
便是早已在書中看過這一幕場景的莫問，也是唏噓不已，生死相隨的感情委實令人感動。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世有無情人，亦有深情妖！」
陸雪琪聽到莫問此言，身形勐然一震，直覺師門多年的教誨在此刻受到了巨烈的衝擊。
而莫問卻不知何時也來到了那石台旁，嘴裡不住的感嘆著，他卻俯身撿起了掉落地上的玄火鑒。
隨後他翻來覆去的上下打量著這傳說中的上古神器，梵香谷的鎮派之寶，滿臉好奇之色，也不知究竟有何神異之處。
陸雪琪見到后，望向莫問的目光，竟是前所未有的冰冷，那眼神中的寒意足以令人窒息，好似她此刻看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冷血無情的魔鬼。
莫問自然感受到了陸雪琪目光的變化，他弱弱道：「這玄火鑒便算作是我之後辛勤付出的酬勞吧，至於這付出是為他們處理後事，還是救下他們兩人的性命，那可就全看師姐你的決定了！」
陸雪琪被莫問這一句話所包含的信息震在當場，她一臉的難以置信，急切道：「這……這三尾狐已然死去，難不成你還能起死回生？」
莫問點點頭，肯定道：「別說這才剛死，便是死去多日，只要屍身完整，我便可令她復生，怎麼樣，師姐想要救下他們嗎？」
莫問好奇的望著陸雪琪，想看她如何抉擇。
「你此話當真？」陸雪琪雖然還是不太相信，可她心中卻仍是存著萬一的想法而忍不住問道。
「自然當真，只要師姐您一聲令下，保證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三尾妖狐，若做不到，我便去這岩漿裡面游上三圈再回來。」
「那你不快點動手，還在這等什麼？」陸雪琪語氣急切的道，生怕因莫問的耽擱而錯失了救助的機會。
莫問聞言一臉奇怪，問道：「他們可是狐妖，不是師姐你要降妖除魔的么？怎麼又要救下他們？」
「我……他們並無大惡，只是抓了些鎮民的牲口，我們回頭將他們的損失補上便是，嗯……財物便由你來出。」
見莫問一臉肉痛神色，陸雪琪目光中散發著寒意道：「怎麼，你不樂意？」
「怎麼會，能為師姐花錢，那是我的榮幸。」莫問一臉喜氣道。
不過莫問想了想又道：「那麼救下之後呢，師姐打算怎麼安排他們倆，放歸自然？」
陸雪琪一怔，方才她只一心想著救人，卻沒想好其他事情。
「這……我還沒想好，不過需得不使他們為禍。」
見陸雪琪陷入沉思，莫問實時進言道：「這樣吧，讓他們跟隨在小環身邊，既可以保護小環，我們也可以約束他們，豈不兩全其美？」
說到這，他扭頭望向那六尾妖狐，道：「當然，這一切還得要你們自願，我可不喜歡勉強別人。」
白狐在一旁從頭到尾聽了兩人的對話，他雖然對莫問所謂的起死回生也不太相信，但卻仍是道：「若真能如此，我們定然無不遵從。」
「好，那你靜靜躺好。」
那白狐此時道：「可否請公子先施展起死回生之術？」
「安心趴著，你們倆一個都少不了。」說到這，莫問再次扭頭望向陸雪琪，一臉苦澀。
「師姐，師弟施展這起死回生之術，損耗極大，救活他們之後，可否給師弟些獎勵？」莫問坐地起價。
「你……你想要什麼獎勵？」看到莫問的眼神，陸雪琪警惕道。
「那個……也沒什麼，就是待會等咱們出去的時候，師姐可否像來時的小環那樣？」
陸雪琪聞言，回想這一路來時的過程，勐然記起來時路上，小環坐在莫問肩頭的樣子，俏臉一紅。
「滾！」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