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迷行×功能×天日
咕嚕!咕嚕!是黏稠的黑水被撥動的聲音。
迷霧裡人影朦朧,勉強能看出那凌厲飛揚的盔影輪廓。
正是齊煜在小船上挺直了背划著槳。
小船正是前次艾柔和小傢伙在湖上漁獵七腮溺鰻的那隻。
塗了白色獅影的船帆,已經被卸下,齊煜用湖邊工場的材料勉強削了兩把槳,換上原先船上被七腮溺鰻毀壞的那副。
這小城裡也確實沒有足夠長足夠粗的木料了,新槳比原先的槳短了許多,但是暫時用用是足夠了。
靜謐的黑水湖面上,傷痕纍纍的小船在粘稠的黑水上靜靜滑行,像是猛獸面前不自知的獵物。
齊煜不緊不慢地划著船,順著剛才裂頭䴉沒入的方向過去,心裡回想著小時候跟著爺爺在家鄉河裡打魚的情景,記得最清楚的卻是鄰居家初次打魚划船的小叔的用力過度的傷痛慘叫。
暗笑了一聲的齊煜對這這幾天難得的靜謐並不難受,頭頂上的綠焰成行,都過去了幾波了,想必小傢伙和艾特這時候已經到湖邊了吧。
只是齊煜很奇怪,這船劃了這麼久,自己一直防備的七腮溺鰻的圍攻卻是沒有到來。費盡心思準備的東西沒派上用場。
齊煜準備的東西,晶晶亮的一坨,就在齊煜面前放在小船的橫樑上。
白色的霧氣一直在那東西瀰漫不散,仔細看過去,那東西裡面盛著一汪亮晶晶的沉黑東西,正是霞洛洛在湖邊留下的經久不散的極寒液體,齊煜找了不大的一汪,連下面的冰直接剜了出來。
只是小小一碗冰水,放到船上卻是極為困難。用來拖這塊冰的涅槃上的細絲,前段一截很快就硬直了,如同拔絲水果中的冷卻糖絲。
一路上拖過去,那些細絲叮叮噹噹地就斷了不少,等到那冰碗放到小船上,齊煜的腰子已經哆嗦了幾次。
不過即使這樣子的損耗,齊煜也是不在乎的,至少那次大戰之後,這些都已經習以為常。想來自己的身體吃多了「毒藥」多了耐藥性吧。
此時的齊煜,將涅槃戰盔火力全開,儘力監視著四周的動靜,已經分解的翅尖在細絲的頂端微顫,完美地構築起一道防線。
在齊煜的屁股下面,也有一層密密麻麻的細絲,連接著船體和身體,那些小的動靜,從黑水中傳遞過來,被那些細絲接收,統一發送回涅槃戰盔的思感空間。
而在齊煜的正前方,一叢細絲,在那碗極凍的體液上懸浮著,隨時防備著突如其來的襲擊。
齊煜完全沒有想到,在沒有涅槃這位壹先生的幫助下,自己也能將這戰盔發揮出如此的實力。
多虧了跟霞洛洛大戰黑泥沼的經歷,齊煜對模糊操控有了更多的把握,但是總結起來,心得只有一句話:越是接受黑盒,越是效果神奇。
一切都好像近在齊煜的掌握中,直到齊煜無意中又抬了一次頭。
那遙遠坑頂的微光好像不見了。
儘管穿越過層層迷霧,那層薄薄的暮光再次被削弱到幾近於無的地步,但是在涅槃那強的離譜的夜視夜視模式,殘餘的天光仍然如同白晝。
但是就在剛剛,齊煜的視界里,突然一暗。
怎麼了,齊煜撤去夜視模式往上看去,旁邊仍是迷霧一片,霧裡的水汽粘在齊煜撤去面甲的臉上,濕漉漉的。
沒有涅槃面甲的輔助,齊煜自身的夜視能力也不可小覷,但是即使這樣的交叉檢查,齊煜也沒有發現什麼異狀。
同時齊煜突然發現,按照自己之前跟海勒斯一起上去時觀測的情況,跟現在的情況不符合。
在齊煜估量的時間裡,小船劃了這麼久,應該早就該到黑水邊緣的岩壁了。只是現在好似這湖一直划不到頭,結合剛才突然暗下來的情況,齊煜突然覺得這岩壁下,跟預計的不同,是巨大的山洞,沿著湖面,一直延伸到岩壁裡面。
這巨大的洞窟,平時煙霧瀰漫看不見,親身到這裡才能體會得到。
齊煜稍稍在涅槃戰盔的思感空間里「反應」了一下這個猜想,立即就獲得了回應,那是微弱的「回聲」。
不必自己比對,不必自己測量,涅槃戰盔的思感空間已經給了肯定的回答:齊煜的小船正在一個巨大的洞里划行。
看來這泥城的秘密就在這裡了,齊煜暗暗警覺。
齊煜一直很奇怪,這些火油到底是給誰用的。
這麼多年,這些坑底泥城疫站的疫民們,煉製了大量的各類火油,齊煜這段時間跟隨海勒斯他們去看過,那倉庫里積壓的油桶,還有那些緊閉的封閉的油罐。
大致清點了之後,那巨大的存量,齊煜暗暗咂舌,一旦發生意外,這個坑底小城足以毀滅幾百次了。而且這樣狹窄的盆地地形,一場大火說不定就會窒息殺死無數。
還好現在這城裡的疫民不多了,到了哈這一代,沒有新的補充,相信這裡很快就會成為「遺迹」。
這城裡大量的火油也會成為殉葬品,永遠存留在這深不見底的坑裡,等待挖掘。
這些火油的用處,齊煜不在意。火油運到哪裡,齊煜也可以不在意。
但是火油怎麼運出去,齊煜很在意。
海勒斯曾經語焉不詳過,但齊煜相信他沒有說謊。
被黑水、裂頭䴉、迷霧圍困在城裡這彈丸之地,原先的路被湮沒了誰也不知道。
這裡的人,沒有指南針,沒有星空,沒有日出,東南西北哪裡分得清?
幾十年過去了,黑水聚集成了黑湖,將這秘密湮沒,直到齊煜將這秘密揭開。
似乎是坐的腿麻了,齊煜在面甲下重重呼出了一口氣,停下了划槳,在這巨大的空洞里,任由小船向前滑去。
一朵綠油油的光芒,從齊煜的手上綻放開來。
是泰芙努特之目。
綠色的光映襯的四周更加黑暗,齊煜獃獃地看著寶石,彷彿凝固了。
進來這麼久,你們該出來了吧?
這樣的想法讓這端坐的身影有點躁,那些冰碗上懸浮的細絲不知道什麼時候更多了更長了,在綠光的映襯下,扭捏出一絲絲似乎不存在的折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