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黑塔×黑蟒×黑風
亮的長腦瓜，在齊煜的眼下擁擠著。更遠處是密集的黑石還有黑石間混雜著的肉球長臂——納戈唯。
齊煜已經習慣了夜尅嘴裡觸鬚所帶來的漂浮遊動的視野，順其自然地盡量少控制身外這隻夜尅的活動，反而讓整個過程順利無比。
瞬女也乖巧地坐在其中一隻鐮足之上，小臉沉浸在滿足的情緒里。
而齊煜搭乘的這隻夜尅，一路上隨著白焰的作用，似乎正在向真正的三維生物轉化，而且對齊煜產生了一定的依賴性。
儘管齊煜組織了大部分的思感交流，仍然有伊伊哇哇的喜悅驚奇的情緒傳給齊煜，像初生的生命。
無驚無險地來到了夜尅的棲息地，齊煜變得謹慎起來。
尤其是四周的黑石給齊煜帶來熟悉的感覺的時候。
之前齊煜所見到的黑石與人類的遺迹融合在一起，無論是怒濤鎮的房子，還是迪安部落里的帳篷，在轉化成黑石之後，保留著之前的形狀。
而這裡的黑石，不一樣。
更高，更圓，更熟悉，就像是.……
諭塔。
黑色的諭塔！
齊煜心中一凜，響起了之前黑沼一戰所見，那黑色的泰芙努特之目，那浸透了諭塔的黑色汁液。
諭塔被侵佔了？
齊煜更加警覺起來。
黑沼的中心，已經沉黑如墨，暗無天日，只有靠著涅槃加強了夜尅的視覺信號，才勉強分辨出外面的一切。
齊煜順著節奏往裡走，無意中瞥到瞬女在鐮足上搖晃了一下，然後就感覺到腳下一沉。
腳步停了下來，齊煜操縱著觸鬚下探，看到巨大的雙足落入了巨大的坑，而周圍得夜尅變得稀少起來。
怎麼回事？齊煜帶著巨大夜尅，又往前走了兩步。
黑水瞬間淹沒到齊胸的位置，齊煜甚至把鐮足抬起了不少，才堪堪讓瞬女不至於也沒入水中。
這裡有坑。
「齊！小心！」
腦中才晃過河圖提醒的思感，齊煜感覺到身體重重地震了一下。
有巨大的東西從齊煜腿邊擦過，巨大的力道讓深陷黑水之中的巨大夜尅搖晃不已。
齊煜暫時沒動，向遠處看了一下。
遠處的東西看不清楚，到處是翻滾的黑霧，無法洞穿。
那些高聳的諭塔跟成群的夜尅都消失了。
齊煜約莫著估計了一下，這一路走來，耗費數時，密集的諭塔遠遠超過左賽地圖上標示的數百個諭塔，達到了成千上萬的規模，只是黑色的諭塔明顯小了許多。
一團模糊的影子隔著濃密的黑霧，高高地聳立在齊煜這隻巨大夜尅的面前。
轟！斥！
巨大的黑霧團從那東西上騰空而起，在稠密的霧空中形成久聚不散的蘑菇雲。
黑沼中巨大的深坑，深坑中聳立的黑色石山，石山噴吐著黑霧。
這一切如同世界末日，刷新著齊煜的認知。
齊煜止步石山近側的時候，瞬女消失了。
瞬女呢？
齊煜提起精神四下尋找，可惜視野的局限太大了，完全看不到。
只能往前了，顧不上瞬女，齊煜繼續引導著巨大夜尅頂著齊胸的黑水，往前跋涉。
骨碌碌。坑底的感覺，不太像石原。
之前那些石米在夜尅的感覺里如同細沙，從夜尅如人的腳趾縫裡擠出。
現在，細沙變成了石子，不再那麼細膩。
晃動著鐮足，在坑底跳動了一下，幾粒黑色的東西被挑出水面。
齊煜眼睛一眯，河圖截取了那畫面，放大來看。
分明是黑色的泰芙努特之目！
這裡有多少？！
齊煜被深深地震撼了！
如果猜得不錯，十數里寬大的沼坑裡，都是這玩意兒！
齊煜加緊了步伐，往黑色的山影走去。
恐怖的答案在齊煜心裡等待凝結。
走得近前，齊煜終於看到了石山的面目。
無數的屍骸，夜尅也好，納戈唯也好，暗夜織工也好。
當然，更多的是與那些巨大屍骸對比更加渺小的人形，那是人類。
齊煜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沉痛？壓抑？憤怒？
齊煜不知道。
齊煜只想逃離這個地方。
不是害怕，而是因為黑暗下的歷史，可能比他看到的，更黑暗。
咚！
巨大的震動再次從齊煜的巨大夜尅胸前傳來，身影無法穩定的齊煜或它，向後跌向黑沼。
巨大的鐮足無措地向前扒拉，只是無助地擊打起偏偏水花。
夜尅的頭沒入水面，齊煜立即覺得一陣窒息感傳來。然後就是自己真實的身體，被夜尅內部巨大的鼓動，從齊煜頭頂的位置背後擠壓過來。
「齊，這隻夜尅，會呼吸了。」
河圖的思感傳來，齊煜稍稍明白了現在的處境。
這隻夜尅被削弱了。
隨著降維轉化的越來越多，它已經不適合在這裡生活了。
說不定，會溺死在這裡！齊煜心裡突然這個念頭轉過。
夜尅沒轉化之前，不存在呼吸這動作，估計連窒息是什麼都不知道。
所有的感覺和危險對它來說，都是新鮮的。
即使現在在黑水裡已經開始缺氧窒息，齊煜都能感覺到思感里巨大夜尅喜悅好奇多過恐懼，如同溺水的嬰兒。
第一次主動接管了夜尅的身體，齊煜將鐮足在身體兩側支起，拚命支撐起身體浮出水面。
只是，窒息感怎麼還沒有消失？
齊煜頭也開始昏沉起來。
「齊！觸鬚！觸鬚！」
河圖的提醒及時到達。
齊煜晃動著那些黑水下如同瞎子一樣的觸鬚浮出了水面。
氧氣重新充滿了肺腑。
身體受到的內部擠壓感也很快消失了。
不出意料，那是夜尅的肺了。
齊煜甩了甩觸鬚，視野重新清晰起來。
巨大的黑影蜿蜒著爬上了黑色的屍山，粗長的身影正試圖將數百米高的屍山整個圍了起來，還有更長的身體停留在黑沼深坑之內。
齊煜倒吸一口涼氣，黑沼里什麼時候出現了這麼恐怖的東西？！
之前在王城下水道，看到的那隻名叫霞洛洛的蟲子，跟這個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那黑蟒沒有頭，只是無數的管觸在巨大的末端不停的翻轉嘶扭。
隨著那翻滾不已的管觸動作，屍山一點點進入黑蟒的體內。
看著黑蟒沒有注意到自己，齊煜控制著夜尅的身體，在坑裡蠕動著，往後退去。
開玩笑，這麼恐怖的東西硬衝上去，只有塞牙的份兒。
齊煜鬱悶極了。
只是這巨大夜尅，有些不聽話了。
躍躍欲試的感覺不停地傳遞給齊煜的思感，一陣強過一陣。
「齊！準備脫離！」
「齊！你在哪裡？」
河圖和瞬女的思感同時傳入。
齊煜回應了一聲。
嘩啦！
巨大的水花揚起！
巨大夜尅的胸腹向兩側爆裂開來！
無數透明的細絲和灰白的觸手纏繞在一起，依依不捨地分開。
齊煜黑色的身影在兩者的合力下衝出水面，彈向天空！
黑色的風霧掠過齊煜的身體，摩擦出無數璀璨的火花，在齊煜身上肆虐。
齊煜這才發現，組成這黑霧的，正是與黑菱差不多的黑色粒子！
這些粒子現在正在不停地打磨著齊煜的周身，跟黑菱硬碰硬！
黑色的霧風，吹過下面夜尅敞開的胸腹，捲起一片白濁的液花！
刺激著夜尅鬆開了觸手，關閉了胸腹。
齊煜在空中有些失重感，要下去了！
正在這時，灰白色巨大的身影從濃密的黑霧裡突出！
晶瑩細長的釣絲從空中猛地下沉，完成了與夜尅體內觸鬚的接力，穩穩地接住了齊煜。
黑色的迷霧挾裹著無數的黑粒，企圖再次破壞這次接力。
只是彷彿有無形的屏障圍在四周一樣，巨大身影和齊煜都無淡然無事。
齊煜穩穩地落在巨大灰影之上，眼前瞬女銀白的眸子正緊緊地盯著他。
有喜悅，還有，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