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焰海×翼戰×原從何出
齊煜閉上了眼睛。
眼前的白光彷彿要灼穿視網膜，而他不也需要修鍊火眼金睛。
齊煜看不到任何白焰外的光景，更不知道，白焰跟黑牆之間也開始劇烈的反應。
起初只有那些黑牆表面那些流質被白焰燃起。
隨著白焰席捲天地，那些黑牆本身也開始被燃燒。
如煙頭燙上了塑料膜，白焰灼開了黑牆，露出後面無法描述的空洞。
空洞的另一面，說不清是黑暗的空間，還是虛無的影子，反正不同於這世界上任何一處。
那些空洞從針孔大小，眨眼就擴大到足以讓一隻夜尅可以通過。
齊煜前後左右的白焰里，那些黑房上的空洞，彷彿牆上長出一張張大嘴，將齊煜包圍。
齊煜也感覺到這變化，就好像他在閉著眼睛曬太陽的時候，像有人突然站在他面前，擋住了陽光。
因為這異動，齊煜張開了眼睛。
那一瞬間，所有的東西都在他眼前凝固。
白焰停下來，充塞天地的火焰，呈現在齊煜眼前的是，浩浩殤殤的白色粒子流，一簇簇靜止在那裡，凝固著，如同深海里悚然直立的白色海藻。
地上液面蒸騰的黑色蒸汽，則是一叢叢黑色的粒子流，如同漆黑海底的海葵之叢，那些黑色觸絲的頂端似乎有凝固的樣子，像一片片黑色葉子，靜止懸浮在齊煜的周圍。
最奇怪的是，齊煜在這靜止的白焰之海里，竟然可以動！
齊煜張開手指舉到面前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更讓他不敢相信的是，他體內的那些疼痛似乎也靜止了。
只有他刻意去想痛苦是否還存在的時候，那些疼痛才會如電擊般，傳遍他的全身。
這一刻。
電蛇纏身的痛苦！
白焰焚身的痛苦！
織工弔頸的痛苦！
屠凡穿胸的痛苦！
還有空中墜落的痛苦！
席捲全身！
前一刻信步閑庭，下一刻痛不欲生。齊煜再也支撐不了自己，跪在了烈焰蒸騰的地上，狂吼出聲。
當他仰天長嘯時，一聲清厲的叫聲穿越重重白焰向他迎面而來。
齊煜抬頭的時候，白色磅礴的火焰，已經被遮天蔽日的黑色羽片吞噬！
那黑色羽片如同龍捲在靜止的白焰里橫衝直撞！
透明的激波一路上，將重重白焰重重碾壓，向巷道兩邊急退而去！
兩邊黑牆的空洞被激波和黑羽絞成片片，乍然粉碎，重歸現實！
地面的黑色液面，連同鬼蜮般的黑色蒸霧，洗盪一空！
灰白的石板上，圈圈密密匝匝的螺紋，飛揚起渾濁的石粉，直衝過來！
白焰在這黑色風暴上，灑出一圈圈同心圓一樣的嶙光，席捲而來！
在齊煜意識到這一切的時候，無堅不摧的激波，似乎能咽下一切的黑羽風暴，還有閃閃磷光正中那雙燃燒的赤紅之瞳，已到眼前！
隱藏在羽暴里的黑色利爪！險惡陰沉的厚重之喙！
這是？！那隻烏鴉！通配庫庶務室的那隻巨鴉！
驚喜，或者驚訝，齊煜都不知道，
因為，有東西從身後穿透他的胸膛，沾滿著他的鮮血，直衝無堅不摧的羽暴而去！
那冰冷燃燒的赤紅之瞳，彷彿沒有看到他一般，緊緊向穿透區域的東西絞殺而來。
齊煜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胸膛和手臂上的血肉，片片粉碎，被無數的黑羽剝落出白骨，然後化成血霧消散！
然而齊煜拼著幾欲讓他痛昏過去的痛楚，卻對眼前的傷痛無動於衷，只是拚命地扭轉脖子向自己的身後看去。
再不看，就來不及了。
齊煜冥冥中有一種預感，他身後足以顛覆這世界的力量正在醞釀而出！
終於看到了！
自己的身後，那面被他認為可以依靠的黑牆上，暗黃苔厚帶著古老塵垢的厚皮觸手，將洞口撐裂出觸目驚心的裂紋，破洞而出。出現自自己胸膛上的觸手正那古觸的尖端。
不需要頭環，不需要戰盔，齊煜這次看的清清楚楚。
這才是自己身前新傷的罪魁禍首！那報喪使者，終究是自己人，還手下留情了。
當他再次回頭前方的時候，那長長的觸角已經和凌厲的黑羽彼此絞殺在一起。
燃燒的赤焰之瞳一隻已經粉碎，呲呲作響的瞳之碎片扎滿了那古老觸手的全身。
飛卷的凌厲黑羽在觸手上捲起一片片沉苔，不時打磨出四濺的銀花。
猙獰的利爪和厚重的尖喙，狠狠扎進那觸手之上，似乎要將觸手絞斷。
勢均力敵，但天平並不偏向身後那一方！
齊煜感覺到胸膛里的東西似乎動了一下，這是要跑？！
看著眼前的慘烈，齊煜嘿笑了一聲，雙手緊握住穿胸而過的觸手，深深看了一眼那赤紅之瞳，用盡最後的力氣抱住了這似乎從遠古而來的兇手。
深紅之瞳似乎看懂了齊煜的意思，不再顧忌，千萬根黑色羽刃，終於越過齊煜的身側，將齊煜整個包圍！
齊煜閉上雙眼，在黑羽最後包圍自己的瞬間，看了下身後伸出觸手的空洞，胸膛中再次躍動起超過以前所有悸動的心悸。
胸中燃起用白焰都焚不完的不甘和決心，齊煜露出森白髮亮的牙齒，俯身撲向懷抱里的觸手！
重重包裹的黑羽密影里，看不到齊煜，看不到觸手。只看到比白焰還要閃亮的光芒，萌動著無匹的恐怖，從黑羽的縫隙中刺出，瞬間照亮了這一方天地！
靜止的白焰之海里，這些瞬間里新發生的重重狂暴，在這一刻終於暫停，一切皆無例外。
唯獨最中心的萌動之光還在不可阻止的向外擴散。
直到一道裹著黑色細鱗的身影，從那些空中靜止的燃燒白焰上，急躍而來，躍向所有狂暴的中心，破開重重包圍的黑羽，輕而易舉地折斷那古老的觸手，將齊煜的身軀從觸手上拔了下來。
然後那身影伸出手在齊煜洞開的胸口，沾起一點血紅，似是送入嘴中抿食了一下，就帶著齊煜再次躍上空中的白焰，消失在霧中。
時間彷彿恢復了運轉，白焰，黑屋，怪物，羽暴，斷觸。
在那一瞬間，伴隨著萌動的白光，全部消失了。
滿地黑灰的石米，見證了這一切。
而齊煜消失的地方，白色的濃霧籠罩著遠古巨觸破牆而出的地方。
虛空之洞仍殘留著最後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