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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馬歷九州 第七十七章 芷蘭亭里酒香溢

  聶士道走後,趙翊又在華台待了一會兒,茫茫君山,浩浩碧波,似乎有一股奇特的吸引力,每當趙翊憑欄而立時,就會不捨得移開腳步。

  君山湖如一名高深莫測的江湖俠士,又如一名溫柔嬌滴的懷春女子。

  以江湖相期,煙霞相許。

  如中年鄉村私塾先生的聶士道,本於道家,卻有些縱橫家的風範,少了些山林閑適意,多了些紅塵進取心。

  這是趙翊對這位想在羅浮山開宗立派的道家聖人的感覺。

  有了這位道家聖人坐鎮羅浮山,楚地的山野氣運便也穩固了些。

  之前的一些經歷,加上今天的一番談話,在趙翊的心裡滋生了一個想法。

  趙翊瞥見巫刀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站到了欄杆邊,這些由杜黃庭直接掌管的「巫影」,是一群很奇特的人,目前趙翊接觸過的有兩位,都做了他的貼身護衛,一名巫劍,一名巫刀,名字跟他們所使的兵器相同。

  巫刀雙臂環抱著名喚驚雷的刀,除了長相與巫劍大相庭徑以外,平時的姿勢倒是有很多相似之處。

  趙翊也學著巫刀抱著雙臂,問了巫刀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你知道巫劍是男的還是女的?」

  巫刀回答的倒是很直接:「王爺對他有興趣?」

  趙翊咧嘴一笑,毫不掩飾道:「如果是他是女子的話,倒還有些興趣,如果是男子的話那就拉倒。」

  長相斯文的刀客毫無顧忌地伸了一個懶腰,一點也沒有作為貼身護衛的嚴肅,邊打哈欠邊說道:「王爺,你如果要知道巫劍是男是女,我告訴您一個穩妥的辦法。」

  「什麼穩妥的辦法?」趙翊感到好奇。

  巫刀一本正經地說道:「親自上手驗身就行了。」

  趙翊猛然扭頭看著不遠處斯斯文文的刀客,一臉驚愕地看著他,隨即又咧嘴笑了起來。

  「確實是個非常穩妥的辦法。」趙翊點點頭道。

  直到頭頂的日頭已經偏到了西山,趙翊才依依不捨地離開華台。

  在東園長廊里,趙翊碰見了三翁主蒹葭,這位三妹妹平日里很少步出她的蒹葭苑,除了她們姐妹之間,她也幾乎不見外人,自那天家宴后,趙翊便沒有再見過她。

  看到趙翊走過來,蒹葭便停下腳步等候著,待到趙翊走到身前時,她款款地福了福,櫻桃小嘴輕啟,細聲細語地叫道:「翊哥哥!」

  她身後跟著的一個粉衣侍女倒是大大方方地向趙翊行禮。

  趙翊微笑著喊了一聲:「蒹葭!」

  那日宴會上趙翊沒有認真去看這位三妹妹,這會兒近距離來看,他發現眼前的三妹妹與其她三姐妹還真有些不同。

  蒹葭面貌清瘦,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一身碧綠長裙襯得她如一株迎風生長的纖細小草,很惹人憐愛。

  蒹葭面帶羞色道:「翊哥哥,你是要去見父王嗎?」

  趙翊饒有興緻地打量著眼前這位逢人便會臉紅的妹妹,微笑點了點頭。

  蒹葭見趙翊只點頭不說話,臉上的紅暈又增了一分,她躲避著趙翊的灼灼目光道:「父王此時正在花園裡與太瑤山神窟的天樞真人喝茶閑談,蒹葭剛從那邊過來。」

  趙翊又微笑點點頭,說了聲好。

  蒹葭便低頭說了聲:「翊哥哥,蒹葭先回去了。」

  趙翊還是微笑點點頭,側過身看著蒹葭從身邊經過。

  真的是溫柔似水,羞如含苞之花朵。

  蒹葭走出幾步又停了下里,轉身喊了趙翊一聲。

  正在看著蒹葭的趙翊忙問道:「蒹葭,還有事嗎?」

  蒹葭低著頭走回來幾步,幾次偷看趙翊,紅著小臉卻不說話。

  「蒹葭,是有什麼事要翊哥哥幫忙嗎?」

  聽到趙翊又開口問,蒹葭微微點點頭,再次抬頭看趙翊時,不但臉蛋紅暈,眼睛里還帶著淚水,委屈道:「那個天樞真人要將我帶回太瑤山做神窟的弟子,可是……可是蒹葭不想去。」

  這太瑤山神窟,趙翊先是從沮水渡口邊的麵攤老人口裡聽說,然後又在青山鎮外遇到兩名神窟的弟子,這次又見到了喜歡裝模作樣講排場的天樞真人,心裡對太瑤山神窟的印象極壞,如今聽到天樞真人要收蒹葭做弟子,心裡便不喜。

  趙翊走上前一步,伸手輕輕擦去蒹葭眼角邊的淚珠,柔聲道:「蒹葭放心,我不會讓那什麼天樞真人把你帶走的。」

  「真的嗎?」蒹葭眼巴巴地看著趙翊問道。

  趙翊面帶微笑,點了點頭。

  蒹葭那張帶著紅暈的小臉頓時露出羞澀的笑容,開心道:「謝謝翊哥哥,蒹葭走了。」

  說完帶著她的那名貼身侍女快步走了。

  趙翊轉過身來依舊朝花園的方向走,心裡想著哪天去蒹葭苑看望一下這位三妹妹。

  快到花園門口時,趙翊停下了腳步,想了想又轉身往回走,巫刀雙臂懷抱著驚雷,只默默地跟隨在趙翊的身後。

  兩人七拐八拐,走回到太白苑的門口,趙翊剛準備踏入苑去,突然抬頭看向北山的方向,心有所感,便對身後的巫刀說道:「我要去北山山頂一趟,你不要現身。」

  趙翊一路快奔上到北山的山頂,這時西邊天空的日頭剛好變作殘陽,燒出了漫天的火紅色雲霞。

  站在芷蘭亭外,趙翊的兩眼緊緊盯著亭子里,一雙桃花眼眸微微眯起,臉色平靜,沒有表情。

  「一個人喝酒無聊得很,可算是把楚王給盼來了,一起來喝一杯?」

  亭子里的石凳上,坐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一身紫色錦衣長袍,披散著頭髮,他面前的石桌上擺著一壇酒,兩隻酒碗。

  這個中年男子趙翊見過兩面,一次是在秦州的無名山頂,兩人還「拳拳到肉」地交過一次手,第二次便是白天在神鳳殿上,不過中年男子只顧著自酌自飲,兩人並無交集。

  這是他們第三次見面,中年男子像是特意在這芷蘭亭里等他。

  趙翊向身後揮了揮手,然後舉步走進芷蘭亭,拱手道:「東征王好興緻,居然能找到這麼好的地方,只是不知道手中的酒是否合口味?」

  拓跋樓也不還禮,依舊端坐在石凳上,端起盛滿酒的碗,喝了一口,才說道:「本王這些天在你們楚地走了走,這人嘛勉強還算可以,只是這酒就差了許多,入口綿軟無力,越喝越沒勁。」

  趙翊坐到拓跋樓的對面,雙手捧起酒罈將桌上的兩隻碗倒滿,然後端起一碗喝了一口,微笑道:「拓跋王爺蓋世英雄,豪氣干雲,自然是看不上我們楚地山野鄉村裡的尋常水酒了。」

  拓跋樓抬頭直視著對面的年輕王爺,目光中雖然帶著威嚴,卻沒有攻擊性,他直接了當地說道:「本王想讓楚國向我戎國稱臣,不知道楚王做何打算?」

  趙翊又倒了一碗酒喝了,臉色平靜地說道:「咱們已經打過一架,本王雖然知道不是拓跋王爺的敵手,但也不介意再打一架。」

  拓跋樓臉色一愣,對於趙翊的回答有些意外,隨即那張威嚴的臉笑了笑,說道:「想打架再過十年吧,就你現在的那點力氣,給本王撓痒痒都還不夠。」

  趙翊瞥了一眼臉色平靜說話卻盛氣凌人的拓跋樓,邊給兩人倒酒邊說道:「打架雖然打不過你,但是喝酒卻未必喝不過你。」

  拓跋樓饒有興緻地看著趙翊,笑道:「今晚可是小王爺的洞房花燭夜,你忍心丟下如花似玉的新娘子,跑來和我這個粗漢子喝酒?」

  趙翊一臉委屈道:「我也不想啊,都走到門口了,還不是被你叫來了。」

  「本王也就是那麼一叫,你可以不來的。」

  「不行啊,拓跋王爺無聲無息地來到我楚王府,我怎麼能不管不顧呢,萬一拓跋王爺生氣了,拆了我的亭子,那就得不償失了。」

  趙翊邊說著邊四處張看,一臉守財奴的表情。

  拓跋樓嘿嘿笑了兩聲,「放心吧,就算拆了你這破落亭子,本王也賠得起。」

  趙翊也嘿嘿兩聲,說道:「既然如此,哪天我去西京了,也去拓跋王爺的府中坐坐。」

  「本王歡迎,除了好酒招待,我還可以將我的女兒許配給你。」拓跋樓一本正經地說道。

  趙翊咧嘴笑了笑,忙端起酒碗放到嘴邊,內心有幾分尷尬。

  兩人默默地喝了兩碗酒,趙翊又問道:「拓跋王爺現在是幾品修為?」

  拓跋樓聽后臉色不屑地哼了一聲,說道:「所謂的武道九品,不過是一些人的附庸風雅,學著士林評定士子高低的法子,胡編亂造的。」

  趙翊頓時又是一陣尷尬,自己的武道修為雖然不算很低,但是對於這些修鍊的常識,他確實是知道得甚少。

  拓跋樓毫不理會趙翊的尷尬神情,喝乾一碗酒後,說道:「所謂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無論是武夫、練氣士、劍修,都脫不開這一點,只是大家爬樓的方式和路徑不同而已。」

  趙翊聚精會神地聽著,如一個好學的學子一般,見拓跋樓停下不說了,忙拱手道:「還請拓跋王爺教我。」

  誰知拓跋樓瞥了趙翊一眼, 說道:「你又不是我的徒弟,我為什麼要教你。」

  趙翊再次尷尬無語。

  芷蘭亭里,兩人你一碗我一碗,直喝到殘陽消失,繁星高掛,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中途趙翊叫人又搬來了好幾壇酒,都是拓跋樓這次從西京帶來的戎酒,酒烈程度遠遠超過了楚地的屠蘇酒。

  直到雞叫三遍,東方天際有些發白時,兩人喝完了亭子里所有的酒,方才停了下來。

  拓跋樓站起來走到亭子邊上,背負著雙手,舉目眺望著夜色下的君山湖,平靜地說道:「楚王陪著本王喝了一晚上的酒,作為報答,本王保證戎國騎兵一年之內不踏入楚地。」

  趙翊望著拓跋樓偉岸的背影,略帶著幽怨地口吻說道:「昨晚可是我的洞房花燭夜,報答是不是應該翻倍?」

  拓跋樓毫不理會趙翊的話,一步向亭子外邁出,只見身影一晃,便消失不見了。

  清晨的山頂,微風兮兮,拂過人的身體,使人清爽。

  趙翊走到亭子外的台階上,舉目望向君山湖,巫刀如鬼魅一般,憑空出現在他的身後,依舊是雙臂懷抱驚雷,懶洋洋地望著別處。

  趙翊雙手叉腰,扭了一下腰肢,然後伸了一個懶腰,輕鬆說道:「下山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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