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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天馬蹄疾 第五十一章 石橋上力戰

  一切如李彥所說,在還未日落之前,淮州的東城門又被東越軍攻破了。

  當時衛田在北門督戰,當天晌午過後,北門在只剩下姜勇和二十幾名斥候堅守的情況下,一度被大隊東越軍攻上了城牆,要不是衛田及時率領三百守軍趕到,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打破敵軍的進攻后,姜勇那張滿是血污的大臉,在面對衛田時,破天荒露出了慚愧,右手緊緊抓住刀柄,左手始終不知道怎麼放為好。

  衛田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只說了一句:「姜勇,要是這次我還能活下來的話,你的一百斥候兵,我還你!」

  姜勇頓時淚盈滿眶,哭著連連點頭,像是一個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得到了長輩的安慰。

  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激動的情緒,姜勇往四周看了看,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身影,頓時臉色又是一變。

  衛田一眼就看破了姜勇的心裡,伸手拍了他一下,笑著道:「放心吧,趙翊沒事,他帶領八百人在守城西。」

  姜勇伸出大手摸了摸頭,憨厚地笑了笑,說道:「衛將軍,其實我是想問,你為什麼挑了趙翊那小子帶在身邊?還讓他率領八百人守城西?他入軍旅還不到一個月呢。」

  衛田詫異的看了姜勇一眼,說道:「你竟然不知道?」

  姜勇心裡疑惑,又伸出大手摸著頭,臉上愕然道:「知道什麼?」

  衛田盯著姜勇看了一會兒,最後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先不忙著說這些,咱們先商量一下接下來的打算。」

  姜勇聽后立馬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往四周城牆看了看,城牆上士卒的屍體橫陳,短劍斷矛箭簇到處都是,城牆上的血跡已經變成了暗黑色,至於是什麼氣味,姜勇已經聞不出來了。

  剩下的二百餘名士卒,有許多負了傷,但最關鍵的還是身心疲憊,士氣已經低到了極點。

  徵召來城牆上幫助守軍守城的青壯百姓,現在還活著都累癱在城牆下,只有少數人還能上城牆來幫忙清理戰場。

  姜勇猶豫了許久了,最後還是仗著膽輕聲說道:「衛將軍,就我軍現在的情況來看,頂多還能經受住東越軍的兩次進攻,具體如何做,還請衛將軍早定計策。」

  衛田知道姜勇說的是實事,北城是這樣,東城和南城也未嘗不是這樣,西城的東越軍應該就是在等其它城門被攻破那一刻,然後趁勢殺出,一鼓作氣打敗城內的守軍。

  衛田抬頭望著遠處,心想山那邊的那邊,那場大戰應該結束了吧,景虎給他的命令是堅守三天,可他只堅守了兩天不到,眼看就要城破人亡了。

  不過只要能全殲了劉霸的大軍,他衛田就是戰死在這淮州城,也值了,只是可惜了這五千大好男兒。

  衛田驀地轉身看著姜勇,待身邊的士卒都走過去后,輕聲對他說了一句話。

  姜勇聽后沉吟不語,臉上的猶豫之色顯露無疑。

  未等姜勇回答,衛田又輕聲補充了一句:「總得有人將此地的情況向大將軍和王爺稟明。」

  姜勇想了想,最後抱拳應道:「是!」

  趙翊望著溝邊的柳樹,長長的柳絮已經抽出嫩綠的葉子,一陣風吹來,搖搖晃晃的,如果崔書生在這裡話,想必會詩興大發,做出幾首纏纏綿綿的詩來。

  趙翊自幼在王府里的那位老師的逼迫下,也讀過不少詩書,但那也只是讀而已,讀詩和做詩,雖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卻有著天壤之別。

  正被眼前的景色勾起一腔春思的趙翊,突然抬頭凝神看著西城門方向,左手握緊了破甲刀。

  攻破城門后,止步於城門口的東越軍終於開始行動了。

  趙翊傳下準備作戰的命令后,心裡一沉,他知道,又有一座城門被東越軍攻破了,不知道是衛田守衛的東門,還是姜勇守衛的北門,一個是身材魁梧的斥候營什長,一個是樣貌普通的神鳳軍校尉,不管哪一個倒下了,趙翊心裡都不好受。

  城西的百姓在東越軍攻破城門的那一刻,都逃往其它地方了,況且城中留下的百姓本來就不多了。

  諾大的城西顯得空蕩蕩的。

  西城門響起了東越軍的喊殺聲,聲音震天,躲在民房中的八百士兵聽后,臉色都變了變。

  喊殺聲中,一隊手持高大盾牌的東越軍出現在守軍的視線中,正一步步往深溝這邊走來,後面跟著大隊士兵。

  趙翊緊緊盯著那隊手持高大盾牌的東越軍,心裡在急劇思索對方要做什麼,同時命令駑手和弓箭手做好迎敵準備。

  敵軍的喊殺聲和腳步聲,猶如一股力量巨大的激流,不停地衝擊著八百守軍的心裡防線,如果不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在這樣的逼人威勢下,早已經撒腿跑了。

  東越軍在深溝的西岸停了下來,距離八百守軍的藏身地約有一箭之地。

  趙翊正疑惑東越軍喊得震天響,卻沒有立刻往深溝這邊攻擊,突然看到那隊手持高大盾牌的士兵後面,冒起了一陣陣煙霧,他突然明白了,立即大聲喊道:「所有人退出屋子,快!」

  伴隨著趙翊的聲音,從東越軍的軍陣里射出了一支支火箭,猶如一條條渾身冒著火焰的火蛇,飛入深溝東岸邊的民房中。

  一排排房屋不多時便冒起了滾滾濃煙,火勢也以無可阻擋的氣勢迅速燃燒起來。

  趁著東岸守軍從屋子裡慌亂逃出時,深溝西岸的東越軍發起了衝鋒,一隊隊東越士兵拚命地往那座唯一的石拱橋衝來。

  八百士兵畢竟都是訓練有素的神鳳軍,在短暫的慌亂之後,迅速又形成了防禦軍陣,在東越軍快接近石拱橋時,弓弩和弓箭上的箭離弦而去,射入跑在最前面的東越軍的胸膛。

  楚軍的一輪箭射完后,馬上迎來了東越軍更多的箭簇,來不及躲避的楚軍紛紛中箭倒地。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深溝東岸的楚軍已經無箭簇可用了,而成隊的東越軍卻已經跨上了石拱橋。

  趙翊再不遲疑,手握破甲刀,大吼一聲:「兄弟們,寧可戰死也絕不讓東越軍跨過石橋!」

  說完,趙翊率先朝東越軍衝去。

  活著的楚軍沒想到這個陌生的少年,竟然如此的不怕死,當初趙翊被衛田任命為城西守軍統領時,軍中的伍長、什長們嘴上雖然沒說,但是心裡卻是非議不少。

  看到主將已經挺身而出了,那些楚軍也不再遲疑,都持劍跟在趙翊身後向東越軍衝去。

  趙翊渾身氣機流轉,在距離東越軍只有十步遠的距離時,縱身躍起,然後雙手握刀狠狠地劈出一刀,已經越過石橋奔在前面的東越軍,頓時被凌厲的刀勢劈成兩半,血灑滿地。

  如此凌厲威猛的刀勢,不少士兵從未見過,不禁為之膽寒。

  趙翊在腳著地后,順勢沖入東越軍,手中的破甲刀都是最直截了當的劈、砍,只見身邊的東越軍紛紛中刀斃命,沒有一名東越軍能夠擋得住趙翊的一刀之勢,無不是劍斷人亡。

  楚軍見他們的少年將軍竟然如此的神勇,頓時激發了他們心裡的鬥志,紛紛嚎叫著沖入東越軍中,猶如一頭頭被激起凶性的餓狼。

  東越軍的攻勢稍稍被阻擋住了。

  似乎是沒有想到楚軍經過一天一夜的激戰後,竟然還會有如此的戰力,東越軍一上來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漸漸沒有了先前那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攻打西城門的東越軍主將是一名中年將軍,姓趙,出身豫州的世家豪族,這次跟隨呼延卓來攻打楚地,想著是趁此機會撈點軍功,然後就回家過含飴弄孫的生活,不再干這勞心勞力又勞命的差事。

  上天也真是眷顧他,居然讓他得了破城的首功,已經在開始盤算日後悠哉生活的趙將軍,未曾想到在這條深水溝前,又遇到了激烈的抵抗。

  那名突然冒出來的少年將軍和他手中的刀,竟然給了他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就算在之前的攻城血戰時,他都沒有過這種感覺。

  趙姓將軍暗自吸一口氣,表現出一副鎮靜神情,正準備發令,他身邊的一員副將這時說道:「趙將軍,調弓弩手上吧。」

  趙姓將軍一揮手,沉聲道:「不,對方也就這麼些人了,已經是窮途暮路,只是在垂死掙扎而已,在這個時候,豈能有損我東越的威名。」

  然後趙姓將軍又將聲音提高几分,命令道:「讓盾甲兵上,我倒想看看,這個少年能撐到幾時。」

  那隊手持高大盾牌的東越軍開始往前移動,他們身後還跟著一隊長矛兵。

  越過石橋的東越軍在楚軍的截殺下已經全部陣亡,趙翊緩步走上石橋,然後橫刀而立,一人一刀,竟然沒有沾染到一絲血跡。

  趙翊身後的楚軍在剛才的血戰中死傷不少,尚能戰鬥的只有二百來人了,但是不管是受傷倒地的,還是持劍站著的,他們人人都目光炙熱,神情高漲。

  軍中崇拜英雄,這是自古以來就有的一條傳統。

  面對東越軍的盾甲兵,趙翊眯起眼睛,深深地呼吸一口,然後腳下驟然發力,人如離弦之箭奔向盾甲兵。

  盾甲兵及時變陣,中間的士兵停下腳步,作勢抵住盾牌,而兩邊的士兵則快速向前移動,他們的目的是要將趙翊困住。

  趙翊就勢一個打滾,然後手中的破甲刀橫斬,只聽見砰的一聲,刀勢撞上了高大盾牌,將盾牌連同後面的士兵給劈得倒飛出去,但是馬上就有旁邊的盾甲兵及時堵過來。

  而且未等趙翊起身,離他最近的盾牌間隙中突然刺入幾桿長矛,矛頭寒光閃爍,猶如幾條突然竄出的毒蛇。

  趙翊又翻身往旁邊一滾,躲過長矛的刺殺,同時手裡的破甲刀再次橫劈,一股更加凌厲的刀勢撞上高大盾牌,被劈中的盾甲兵頓時又是人盾倒飛了出去。

  只是這盾甲陣委實太過堅固,持盾的士兵不但力大無窮,而且相互之間的配合也相當的默契,隨時刺過來的長矛更是讓人防不勝防。

  趙翊雖然多次劈飛盾甲兵,但依然未能打破這個盾甲陣,身上已然受了幾處傷,都是被長矛冷不丁刺傷的。

  越是在這樣的情形下,趙翊越是鬥志高昂,他撕下一塊戰袍,將破甲刀和自己的手掌纏在一起,一雙秀美的桃花眸子緊緊盯著周圍的高大盾牌,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在石橋的東岸,剩下的兩百餘名士兵,都睜大眼睛看著對岸的激戰,默不做聲,但都咬牙切齒,神情激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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