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巧身影,躡手躡腳,輕聲獨自走向後院無人之處。她用力擼起袖子,纖細的雙手捂著嘴,小聲叫喊著白鶴。
那白鶴本是盤旋在空中,當看到陸筱玥之時,便迅速飛下。
「小白,你來啦。」
陸筱玥一個箭步衝上前,笑嘻嘻的環抱住它的脖子。
方才見白鶴一直盤旋於上空,久久不肯離開,她便明白這白鶴定是來找自己的。
「沒想到你在白月門,竟可以如此來去自由。即便是隨意盤旋於上空,也無人管你,他們倒是對你有幾分尊重之意。我都有點嫉妒你了。」陸筱玥故意不高興的撇撇嘴。
白鶴挺直脖子,模樣高傲,倒像是在朝陸筱玥炫耀。
它低頭將身上所綁著的白色包袱一口咬下,叼在嘴邊,輕放在地。
「這是給我的?」
陸筱玥疑惑的撿起地上的白色包袱,快速解開,將裡邊的一個紅色小福袋拿在手中,來回翻看。
看了半天,卻不知這是何物。
「小白,這是什麼?」
無可奈何,一臉呆萌地抬頭問著白鶴。那白鶴看了眼,似懂非懂地輕哼了一聲,接著用爪子拍了拍剛被陸筱玥不小心抖落在地的白色書信。
陸筱玥不好意思的笑笑,隨即彎腰撿起書信。
上面寫著:此物隨身攜帶,切勿丟棄。
這讓她有些迷糊。
不懂霍老師傅怎麼與廖雲昭一樣,盡給一些看不懂的東西,也不說明其用意。她無奈的蹲在地上,又來回翻看了幾下。
這紅色福袋裡邊裝著一個實心小圓球。此物表面上刻著淺細花紋,呈銀銅色。她輕放在手心掂量了幾下,倒是不輕不重。
可也猜不出有何用處……
「陸筱玥!」
「啊。」
「你快來。」
「哦!!」
陸筱玥背著身,嘴上答應著,手上則慌忙將小圓球放回福袋中。她正思索如何解釋自己的行為,可扭頭一看,那白鶴早已不在身旁。
這倒是讓她鬆了口氣。
她默默收起書信與紅色小福袋,細緻的整理好身上的衣物,腳步輕盈走回屋。
當陸筱玥前腳剛踏進屋內之時,竟迎面朝她襲來一團清水,頓時迅速直擊整個面部。這水將她的面部,頭部乃至全身都打濕透了。
此時的陸筱玥倒像個落了水的木頭人,身體十分僵硬。
單眼偏瘦,面色蠟黃的女子,笑嘻嘻的與夏禾使了個眼色。她表情悠哉的走到陸筱玥身邊時,竟又迅速變臉。只見女子捂著嘴,一臉驚訝的看著陸筱玥:「哎呀,方才實在是不好意思。我這正在運氣,可一不小心沒控制好,竟將水氣打到你身上。唉,都怪我學術不精,這可如何是好。」
陸筱玥前額的黑色髮絲,直滴著水珠。沒想到這水如此般冰涼,竟被凍得打哆嗦。
她淡然的看著面前的女子「嗯,沒事。」
「啊,我還是幫你擦擦身上的水吧。你看看,這要是著涼了就不好了!」女子說完,立即上手。
這雖說是在幫忙擦拭水漬,可女子的行為倒像是在陸筱玥身上搜尋什麼東西。在女子的手,即將碰到廖雲昭給陸筱玥的玉笛之時,陸筱玥迅速拍打開女子的手。
「你!你竟然如此野蠻!簡直太不像話了!」
女子捂著手,面上惡狠狠的瞪著眼,倒像是陸筱玥犯了什麼彌天大錯。
陸筱玥插腰,深吸了口氣:「你若是小心將水潑與我身上也就罷了。可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麼?我好心幫你,你卻如此說我。豈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嗯?沒想到你還有點學識。既然如此,你為何要做這等小人。方才見你是說未能控制好力,才不小心打到我身上的。那你還不加緊練習?若是以這等水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你嘴上雖說是幫我擦水漬,可實際上卻是想在我身上搜尋什麼東西。我這身上物品,倒也沒幾個。可也輪不上你來對我動手動腳!別的話我不想多說。你離我遠一點,我便不與你計較了。」
陸筱玥冷言冷語。
她向來不喜與欺負自己的人,給什麼好臉色,這隻會讓人家蹬鼻子上臉。況且陸筱玥能深深感受到這女子確實對她帶有明顯的敵意。那女子表面偽裝的功夫,確實是有些拙劣了。
女子被陸筱玥氣的啞口無言,正想上前推搡她,卻意識到什麼,也只得氣的揮揮衣袖,轉身大步離開。
陸筱玥雖是一直低頭擺弄著已濕的袖子,實則雙眼的餘光卻看著女子的走向。她發現女子竟走向夏禾身後,並且兩人有明顯的眼神交流。
她面無表情的冷哼一聲。
看樣子白月門的人,也並不都是什麼單純之人。
馮思羽不知從哪邊過來了,輕拍著陸筱玥的肩膀,一臉歉意。
「思羽,你不必這麼看著我。這只是意外之事,大可不必放心上。」陸筱玥大大方方的笑著。
「可是你全身上下已濕透了。我看你不如去我那,換件乾淨的衣服。這總不能著涼了。」馮思羽從袖中拿出一塊紫色手帕,幫她擦拭前額的水滴。
陸筱玥搖頭,擺了擺手。
她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只見方才女子身旁的一人突然走來,狠狠的撞了她的肩膀。這一沒留神,差點摔倒在地。
「你站住!」
陸筱玥氣憤的衝上前。
女子轉身,一臉無辜的模樣。
「方才身旁那麼多路,你卻非要從我身邊走去。我看你就是故意撞人。」
「不好意思,我就是恰巧從這邊走。難道方才撞到什麼了嗎?我怎麼沒有感覺到。」那女子裝模作樣的看著陸筱玥。
此話一說,周圍人竟大笑起來。
「一個潑水,一個撞人。你們到底還有什麼手段,現在全使出來好了。省得你們一個二個,費盡心思去想這些無恥的手段。」
陸筱玥大步走向人群正中間大喊。
她抬頭看著這裡每一個人的面孔,竟沒有一人是善意的眼光。所有人都目光都像是一把利劍,無形的插在她身上。
周圍人自然是炸開了鍋,不滿聲此起彼伏。竟還有不少人公然用手指著陸筱玥,說一些極其不好聽的話。
陸筱玥不屑的哼了一聲。
「你憑什麼進白月門。」
不知此話是誰說的,但總歸是從人群里傳來的。她想也沒想的回答:「你憑什麼管我?你又是什麼人?如若有本事,就站出來說話。」
「你必須給我們證明你的能力,否則今後可沒你的好日子過。」
「……」
陸筱玥無語,低頭嘆氣。
原來這些人始終對她這一點表示質疑。
她平靜如水:「怎麼證明。」
「做貢。」
「對,做貢!!」
眾多弟子紛紛喊著。
陸筱玥被這聲音吵的實在是不耐煩了,隨即大聲回應:「好,給我三日準備時間。」
此話一出,周圍人瞬間安靜。
廖雲昭從外面辦事回來后,便直奔靜閣軒,可等了半天也未見著陸筱玥。正準備出門尋找之時,突然感應到陸筱玥離自己越來越近。
他皺著眉,看著眼前像是從河水中出來的陸筱玥,似乎是在等她開口解釋。
「師父……」
陸筱玥抿了抿嘴。
方才在眾人面前的那番氣勢,在他面前一下被澆滅了。
廖雲昭讓她站著,不許亂動。
只見他轉手運氣,陸筱玥的周圍逐漸出現一團風,將其緊緊包裹住。待她回過神之時,竟發現身上已十分乾淨,未見一滴水漬,倒像是新衣。
「說說你今天都做什麼了,一字不許落。」
廖雲昭說這話時,明顯帶著情緒,有些生氣。
陸筱玥低垂著腦袋,像個做錯事的小孩。這剛抬頭,又恰巧碰到廖雲昭嚴厲的目光。她又默默低頭,心虛的將今日所發生之事,一五一十全部說出。
「你答應了?」
「嗯。」
陸筱玥沉默了片刻,隨即點點頭。
「你為何要答應。」他對此事自然是十分不解。
「那時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我不答應已然是不行了。可以說是騎虎難下,完全沒有退路。況且我是為了你和霍老師傅著想,不想讓你們因為我,老是被人說什麼閑話。」
陸筱玥倒是越說越不服氣。
「你這答應了,才真正是騎虎難下。你可知這句話,會讓自己性命不保。」
廖雲昭看著她。
陸筱玥則一臉疑惑,不知此話是何意。
「做貢是白月門祭拜的儀式,需通過水,火,木,土四層考驗,方能到達最終的地點。許多年前,此事向來都是由師父親自去辦。白月門其他之人,去之前必須要簽生死狀。據我所知,白月門當中沒有任何一個弟子,能成功度過這四層考驗。為數不多的參與之人,在第一層便以失敗告終。」
廖雲昭轉身坐回木椅之上。
他說完此話后,抬頭望著陸筱玥。似乎在等陸筱玥說一些後悔之話。可未曾想到,她竟無反應。
「那你去過嗎?」陸筱玥問著。
「我從未去過。」
廖雲昭頓時拍桌而起。
「啊,怎麼了?」她被嚇了一跳,驚恐的看著他。
「陸筱玥,你當真想去!」
他沒想到這麼嚴肅的事,陸筱玥竟不管自己有沒有性命之憂。
「嗯,我已經答應了。」
陸筱玥點點頭。
廖雲昭煩躁的走到門口,朝外面望了兩眼,又走回陸筱玥面前,低頭看著她腰間佩戴的玉笛:「此物不可摘下。」
「是!師父!」
她一臉笑嘻嘻。
「這三日你哪都不許去,必須牢記我所教你的東西。至於你能否成功,就得看你自己的命數了。」廖雲昭揉了揉太陽穴,似乎有些頭疼。
「是!師父!」
陸筱玥心中明白,此去必定兇險萬分。可不做點什麼來,白月門的人定不會將她放在眼中,那今後的麻煩也將會接踵而至。倒不如藉此機會,順便解決此問題。
況且陸筱玥已然決定今晚便去找霍老師傅,讓他出手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