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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鬼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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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釣磯山東南方向。


  龐猛帶著素色堂人眾在匯合地等候,他的人押著鬱道長、耿天的手下等重要人物十餘人,其他人都交給卞卜兒,帶往釣磯山北方向,準備留給官軍,張堂主在命令上說的很明白,隻留關鍵人物,沒用的小卒就留給官軍做人情。


  早些時候,龐猛派人到山南湖邊,把楊太守的人支走,卞卜兒派人到山東麵高郎將處,將他們引到山北方向,龐猛帶著翠煙閣的主要人手趁著兩方調度之時,輕而易舉地便趕到了二十裏外的一處密林之中,等待與其他香主匯合。


  當先趕來匯合的是駱奎的人,他們押著荀九賓與巫隋兩個耿天的手下,如此一來,北都那一支勢力滲透到翠煙閣內的人已經完全被清除,除了耿天被張堂主帶走,與呂轉運使做交易之外,其他人已全部落網,隻需加以審問,便可搞清楚許多事情,這一次的審問,可是會比在釣磯山外的審問要嚴苛許多。


  隨後趕到的是卞卜兒的人,龐猛與駱奎趕上詢問事情辦得如何,卞卜兒難得露出笑容,說他將那些弟子手下閑雜人等捆成一串,綁在湖畔被火燒過的枯木之上,搞得一幫道士個個灰頭土臉,好不難看。等到官軍到了附近,卞卜兒安排的暗哨才撤走,確保沒有一個人能提前逃脫。


  三個香主都到了,按照之前的安排,他們不必等候和堂主匯合,該直接撤走了,如果堂主和官家談的好,他們日後的行動會方便許多,正要開始收拾輜重撤走,駱奎安排的哨衛突然來報,說看到遠處一人朝著翠煙閣藏身的密林而來。


  三人一合計,此時來的人,恐怕不是什麽善茬,當即一同前往樹林邊緣查看,等三人趕到,卻見來的正是張堂主本人,三人十分詫異,張堂主做事從來按照計劃行事,怎的突然就這麽趕過來了?


  張堂主自然知道他們藏在哪,很快便來到三人身旁。三個香主看到堂主臉色,瞬間覺得事態不妙,張堂主黑著臉走過來,問道:“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三人一起答道:“稟堂主,您叮囑的任務都辦到了。”龐猛原本還打算捧一句堂主神機妙算,但一看卞卜兒和駱奎沒出聲,發覺事情不妙,硬是把自己後半句話憋了回去。


  張堂主點點頭,說道:“好,你們做得不錯,下一步計劃有變,帶這些人往建州去,不留在江州了,從建州唐興城那裏等我命令,抓來的人要嚴加審問,問出結果立刻向主閣匯報,另外駱奎,你派幾個好手,去湖州烏程待命,等我安排任務。”


  三人聽了都是一愣,駱奎問道:“堂主,這是怎麽了?”


  張堂主搖搖頭,說道:“我算錯了一件事,”他看向密林中的俘虜,“我隻覺得這些人在我們的人裏有安排,但或許他們的勢力遠比我想的要大,我暫時沒有想明白這件事……”


  龐猛更進一步,問道:“這……堂主,下一步這個安排,究竟要我們做什麽?”


  張堂主長歎一聲,說道:“其他計劃都很順利,我抽身之時,即便空手而歸也無妨,並不影響部署,但最後卻死了個最不能死的人,在我查清背後真相之前,咱們會被很久的惡名,你們去唐興那裏,那邊有閣主安排好的人,專供藏身隻用,你們暫且藏下來,除了審問,不要做任何引人注目的活動,我要到主閣一趟,這裏的事必須我自己報告給閣主。”


  三個香主互相看了看,堂主這般嚴肅他們從未見過,卞卜兒從來隻聽命令,不想別的,當即說聲明白,便去安排規劃去往建州的路線。龐猛還在沉思,駱奎湊近張堂主,問道:“堂主,你要我安排人到烏程,可是要查長城水塢?”


  張堂主點了點頭,說道:“務必找最好的人手,水塢的人不好對付,那裏又是他們的地盤,不要輕舉妄動,最好連人煙都不要接近,找個隱蔽地方藏下來,絕對不要暴露。”


  駱奎心領神會,說道:“屬下明白,屬下會認真挑選人手,精心設計如何藏身,堂主,要我自己過去嗎?”


  張堂主想了想,說道:“你不去,你要去一趟北都,去北都西邊的狐突山中,找徐堂主,待會兒我會寫一封信,你自己送過去,不要找旁人,事關重大,不得有誤。”


  駱奎應道:“是,屬下這就去準備行裝。”


  張堂主揮手讓他去了,見龐猛還在思索,張堂主說道:“龐猛,這次行動,查出來的人有許多是你的人,不過別覺得耿天的人已經被清理的一個不剩了,到了唐興,你要提高警惕,防止行蹤暴露,過段時間,恐怕各路官軍都會對我們有所行動,你在括州、衢州兩州與建州交界之處布置好可靠人手,謹防進剿,一保存勢力為先。”


  龐猛答道:“是,屬下會安排好的,堂主,屬下想問,咱們都安排的如此周密了,怎麽還出了這麽大的岔子?死的人是誰?”


  張堂主看了他一眼,說道:“死的是在此地唯一一個代表待賢坊的人,若是回頭駱奎和卞卜兒問你,你就這麽跟他們說就行了,十三年前閣主與王爺達成的協議,恐怕真的要到此為止了,等我回主閣之後,說不定會是赤色堂的堂主給你們做下一步的命令,到時候要絕對聽令,好了,事情就說道這裏,我要去準備一下,你也去安排一下你的人手吧。”說完,張堂主便向密林中而去。


  龐猛品味了半天張堂主的話,突然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麽,神色陡然凝重起來。


  彭蠡湖中,樓船之上。


  兩具屍體被送回了船上,棠兒姑娘一回到船上,立刻跪在呂成君麵前,哭道:“少爺,棠兒無能,沒能幫得上忙,莫侍衛和蓮兒……他們……他們……”


  她哽咽說不上話,呂成君臉色鐵青,看著麵前覆蓋著白布的兩具屍身,隻覺得腦子裏一陣眩暈,聞聲而至的楊、文兩位太守,見如此場麵,不敢多說話,隻敢相互之間使個眼色。


  莊瑞看著甲板上的眾人,突然發覺夜色是如此凝重,宛若黑色的帷幕,壓得人透不過氣,他張大口,喘了幾下,隻覺得口幹舌燥,自己卷入這件事,現在已經走向了誰也掌控不了的方向,他腦子很亂,什麽都想不明白。


  呂成君也想不明白,但眾人之前,他隻能揮揮手,說道:“抬下去,後事慢慢料理。”說罷,一言不發地返回船艙之中。


  樓船上官兵來回十分忙碌,但大多沉默不語,偶有竊竊私語,也立即便發覺自己說話的聲音是如此大,好像周圍的人都在側耳傾聽一般。


  高郎將帶著都昌城的府兵來到湖畔匯合,他們抓來了被翠煙閣留在山北的那些人,本來還準備向呂成君報告,但文太守及時攔住了他,讓他先把抓來的人關到船上,隨樓船一道返回江州,再做安排。


  過了不知多久,呂成君再次回到甲板之上,他先找到文太守和楊太守,兩人正在商量事情怎麽向上頭報告,見呂成君走來,趕緊迎上去,呂成君說道:“此地發生的事,兩位雖說參與了,但所有有關人物,都被我這個江淮轉運使帶走了,你們二位被我以權壓人,沒能接觸到事情的全部安排,若是有人問起,就把事情全部推到我身上,這麽報告,二位覺得如何?”


  兩個官場的老手自然知道這是什麽意思,文太守當即表示:“明白,呂轉運使帶我二人來,隻是要調我們兩州的兵馬,我們不敢多問,到了此地,我二人也始終待在船艙之中,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麽。”


  呂成君點點頭,再看向楊太守,楊太守自然也說道:“呂轉運使以朝廷將令調兵,下官隻是帶人前來匯合,如何調度如何安排,都是按照轉運使的意思辦的,屬下一無所知。”


  呂成君對兩人抱拳行了個禮,說道:“如此,有勞二位了,高郎將那邊,還請楊太守把我的意思傳達到,等到抓來的人都處理好之後,便讓他如此報告給洪州府。”


  說完,他離開兩位太守,棠兒已經安排人手把甲板上的事情處理完畢,呂成君叫來棠兒,說道:“棠兒,蓮兒的事,暫時不要派人去水塢,我自己會過去一趟。”


  棠兒點頭說道:“全聽少爺安排。”


  呂成君想了想,問道:“莊校尉在哪?”


  棠兒朝著船頭一指,說道:“在船頭,那邊彎著腰的那個便是。”


  呂成君看她麵色慘白,拍了拍她肩膀,說道:“沒事,不是你的錯,事情我會處理的,待會等岸上忙碌完,送走楊太守,咱們就開船回江州府,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棠兒點點頭,說道:“謝少爺體諒。”


  呂成君離開棠兒,走向船頭的莊瑞,見莊瑞半個身子探在船外,似是在嘔吐,他走上前去,拍了怕莊瑞後背,說道:“莊校尉,你還好吧。”


  莊瑞搖搖頭,說道:“船隻顛簸,我是北方人,不太習慣。”


  呂成君說道:“這裏的事,你要給將軍府報告,對吧。”


  莊瑞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於是說道:“是,呂轉運使,你覺得……”他猶豫了一下,想了想該怎麽說,“你覺得這件事,我該怎麽……不,將軍府該怎麽對待賢坊報告?”


  呂成君說道:“這裏的事情辦完之後,我要去一趟長城水塢,而後再返回京城,在此之前,莊校尉,我希望你返回京城的路程能長一點。”


  莊瑞問道:“要長多久?”


  呂成君盤算了一下,說道:“要在我返回京城兩天之後,這件事,你可以對將軍府寫信說這裏發生了大事,但不要把莫侍衛的消息告訴那邊,莫侍衛的消息,還是等我告知待賢坊比較好。”


  莊瑞明白,他點點頭,問道:“呂轉運使,有件事我沒想明白。”


  呂成君知道他要問什麽,說道:“我也不明白,既然張堂主是要與我們和解,為何會下殺手?他留在我船上的兩把峨眉刺,是怎麽取回來的?他知道莫侍衛的身份,怎麽可能動手?你是要這麽問對吧。”


  莊瑞說道:“是,呂轉運使覺得呢?”


  呂成君隻是搖頭,說道:“我不明白,或許真的如張堂主所說……誰知道呢,所以我要去一趟水塢,把有些事情弄明白,這也是我希望你晚我兩天到京城的原因,你若是覺得有麻煩,我可以給你安排一個路上的意外,讓你耽擱一些時間,你覺得怎麽樣?”


  莊瑞說道:“呂轉運使能幫忙,也確實能省我許多解釋的麻煩。”他頓了一下,突然開口問道,“轉運使,你是誰的人?”


  呂成君答道:“我在魏相手下做事。”


  莊瑞突然不知何處來的膽子,問道:“魏相……呂轉運使,魏相與王爺同在京城,也與將軍府同在京城,咱們是一起的人嗎?”


  呂成君看著他,說道:“是,不論今日之事背後如何,莊校尉,你我都是為官府做事,為天子做事,是一路人。”


  莊瑞想了想,,便不再問這個問題,轉而又問道,“那個耿天怎麽辦?”


  呂成君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我把他交給你,我會把他帶到京城郊外,你從那裏把他領走,交給將軍府,不要讓他知道剛才發生的事,從他嘴裏,你們應該能挖到一些東西,我就不追查這件事了。”


  莊瑞緩緩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也隻好這麽安排了,他看向還燒著的釣磯山,問道:“呂轉運使,你覺得,這場火能燒多久?”


  呂成君隨他一道看向火場,說道:“短的話,隻需一場雨,火就熄了,若是長的話,那就不好說了……”他手指指著天空,說道,“或許要看老天的臉色了。”


  莊瑞轉過頭來,看著呂成君:“會燒到多少人呢?”


  呂成君隻是慢慢搖頭,對於這個,他還真是猜不出來,莊瑞看他神色,大概猜出了幾分,於是苦笑幾聲,轉身朝著船艙裏去了,事情差不多辦完了,他也可以坐下來喝杯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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