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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捕蟬(四)

  煙雲鍛俠錄最新章節

  山後,溝壑洞穴之中。


  玉瓏子悠悠轉醒,雖說雙眼還有些模糊,但兩肩和胸口的痛感立時便讓他清醒了許多。左右看去,四下無人,隻有洞口處立著一個弟子。


  玉瓏子掙紮著爬起身來,說到底,他受的傷隻是皮肉之苦,隻是實在是一把年紀,撐不住痛才陷入昏迷之中,畢竟玉遊子的目的是直接殺了他而不是折磨他,在藥物調理之下,除了肩上導致兩臂難以周轉之外,也沒有太大的影響。


  他剛想開口叫門口那個弟子過來扶自己一把,卻突然聞到一股焦糊的味道傳來,左右查看也沒有發現有任何起火的跡象,再抬頭,卻見洞口處私有煙塵,焦糊之味卻是從外麵傳進來的。


  這下讓他立時站直了身子,扶著洞穴岩壁快步向洞口走來。洞口弟子聽到身後聲響,忙轉過身來,見玉瓏子已然下地,趕忙上來扶住,說道:“師父,您醒了。”


  玉瓏子先是沒理他,仍是撐著來到洞口,卻見夜色之下,整個釣磯山已然燒了一半,熊熊火光照亮了半個天際,天空中一半是火,一半是夜,濃煙又把兩者的界限變得模糊低頭看去,原本溝壑外的林子已是一片焦土。所幸有這道舊河道形成的溝壑,使得火勢單朝著山的方向燒去,火越燒越旺,風也隨之越大,一場熊熊山火已然勢不可擋。


  玉瓏子看著眼前景象,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的弟子在他身旁,說道:“師父,您快歇一下,您的傷還沒好。”


  玉瓏子扭過頭來,臉色十分難看,說道:“這是怎麽回事?這場火是怎麽回事?”


  弟子被他這凶狠的語氣嚇了一跳,馬上回答道:“是鬱師兄的命令,讓我們收集引火之物,放火燒山。”


  玉瓏子瞪大了眼睛,說道:“鬱滄壁的命令?他瘋了嗎?!山上還有我的徒弟呢!後山村裏也有我的弟子!他想幹嘛?!誰讓他這麽做得?!”


  那弟子被嚇得不敢言語,隻能不停的說道:“鬱師兄的命令,我們不敢不聽,師父,我不知道……”


  玉瓏子猛地咳嗽了一陣,似是被濃煙嗆到了,他弟子趕忙轉身去為他取來茶水,喂他喝了幾口,玉瓏子緩過神來,說道:“他人呢?去哪了?”


  弟子還沒開口,一人從洞外走了過來,說道:“鬱道長去了後山,玉瓏子道長,你醒了啊。”


  玉瓏子抬頭看去,來者是耿天的手下荀九賓,玉瓏子立直了身子,說道:“荀九賓?這是怎麽回事?”他指著著火的釣磯山說道,“這是耿天讓做的?”


  “是我讓做的。”荀九賓走到玉瓏子跟前,說道,“情況有變,這是不得已的下策。”


  “到底是怎麽回事?”玉瓏子問道,“鬱滄壁去後山幹嘛去了?是要攻打素色堂那個村子嗎?!”


  荀九賓點點頭,玉瓏子當時就火了,說道:“你們要幹嘛?說好的裏應外合,為什麽要搞成這樣!”


  荀九賓安慰他道:“道長莫慌,事情還在掌握之中,且聽我把來龍去脈給道長說上一說。”


  玉瓏子哪裏坐得住,這山火一起,誰都知道這裏出了大事,一個不小心,他背後的勢力可就真的藏不住了,這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事,但荀九賓卻一點也不著急,玉瓏子喝問道:“耿天呢?不是說好隻在林中接觸?你怎麽直接過來了?!”


  荀九賓卻說道:“耿天他下場如何,我說不好,但我們的人要做的事,卻不能因為他一個人而耽擱,我這場火,便是助他逃生的辦法,不過如果他逃不出來,那也是他自己的造化,怨不得別人。”


  玉瓏子聽了這話,不由得冷靜了下來,問道:“聽你這意思,他想必已經出事了?你是打算取他而代之?”


  荀九賓自然搖搖頭,說道:“當然不是,不過日後上麵的人怎麽安排,我也說不好。”


  玉瓏子眯著眼睛看著眼前這個人,再看看山洞外的山火,搖了搖頭,眼下他做什麽可能都來不及了,這場火一起,那便什麽都不在掌控之中了,隻好說道:“好吧,你說吧,來龍去脈,到底是怎麽回事?”


  荀九賓見他不再著急,便在一旁的地上坐了下來,說道:“時間還早,火還要燒很久,咱們可以從頭說起。你們的人被翠煙閣除掉了一批,更是失去了罩在頭上的重山派的名頭,所以自然要想辦法搞一搞翠煙閣,這便是咱們合作的開始。我們的人得知張堂主在這裏置了產業,還是從長城水塢手中買的,還專門調了龐猛的全部手下在這裏看守,於是我們把消息給了你們,這是一次鏟除翠煙閣勢力的好機會,做得漂亮的話,就會像當年除掉羅香主手下的人那樣順利。”


  玉瓏子點點頭,說道:“不錯,的確如此。”


  荀九賓說道:“作為我們把這個消息交給你們的交換,你們要幫我們處理掉一些人。”


  玉瓏子說道:“你們當時的說法是,誰來調查一個叫彥尋的人,就處理掉誰,最好是名正言順的處理掉,栽贓到江州府頭上最好,可惜第一個來查的人是待賢坊的梁嵐,那位女俠不好對付,又有十足的江湖經驗,我們不敢貿然動手,更何況她直接找到了翠煙閣,不再我們的控製勢力之內,自然沒做到,但第二個來查的莊瑞,我們也的確抓住了,也關到了江州府裏。”


  荀九賓說道:“不錯,你們確實做到了,可事情做得卻不太完美,這個消息走漏了出去,有兩股勢力知道了你們的人做的事,這兩股勢力都不該知道這件事,一個是翠煙閣,一個是待賢坊派來的莫廣莫侍衛。”


  玉瓏子搖頭說道:“這便不是我能控製的事了,關在江州府的死牢裏,我們的確打算伺機盡早除掉那個莊瑞,隻是江州府的文太守對這件事有些關心,故而拖延了一些時日,走漏消息這件事,也多半不是我的人走漏的,可能就是江州府的人走漏出去的。我問你,在你們的人看來,這個文太守有沒有問題?”


  荀九賓搖搖頭,說道:“這我不知道,這些是耿天的事,不過走漏消息就算了,你居然還要派人到呂轉運使的船上要人,你是瘋了嗎?”


  玉瓏子卻說道:“我沒瘋,人也不是我派的,江州府死牢裏的人丟了,著急的當然是江州府裏的湯別駕,畢竟他是負責這件事的人,我哪裏知道他為什麽要派人這麽幹。更不要說誰也沒想到張堂主敢直接到那船上去,翠煙閣敢直接找江淮轉運使要人,呂成君那家夥還真的敢給他人。”


  荀九賓說道:“現在看來,恐怕是張堂主算到了會有人來救那個莊瑞,也大概知道了是你們的人做的事,才會敢和呂成君談交易吧。隻是沒想到,我們打算在這裏動手除掉龐猛的人手,順便讓耿天像丘丁那樣脫身出去,張堂主卻直接把人帶到了這裏,這樣一來,湯別駕派出去的人,直接就成了他張堂主的人質了。”


  玉瓏子看看眼前的山火,說道:“確實讓人出乎意料,不過我們不是已經計劃好了嗎?張堂主把龐猛的人調去看守這些人,你們的人趁機控製關鍵位置,我們殺進去把人救走,順便盡可能挫一挫翠煙閣的銳氣,改變一下先前殺光龐猛的人這個目標,怎麽如今又搞了這麽一出?”


  “因為山上的事。”荀九賓說道。


  “山上的事?”玉瓏子有些生氣,“山上沒什麽事,玉遊子的人出現雖然讓我有點意外,但他的手下現在幹不了什麽了,雖然我自己敗了,但是他也就剩下他一個了,成不了事的。”


  荀九賓卻搖搖頭,說道:“不是他,那是你們自己門派的事,和我沒關係,我說的山上的事,是山上出現了駱奎的人。”


  “駱奎?”玉瓏子一臉迷惑,他在山上的時候,因傷痛難忍,沒有看清那個射了玉遊子一發毒箭的人,但也立時醒悟過來,說道,“你是說張堂主手下那個擅長潛伏偽裝的香主?這麽說整個素色堂都在這裏?”


  “都在這裏。”荀九賓說道,“而且還抓住了我們的人。”


  玉瓏子皺起眉頭,說道:“這就是說,整個這一番布置,都是你們的人上了張堂主的當?從一開始你們送過來的消息就是個圈套?他要幹嘛?把我的人引出來?還是要消滅你們的人?”


  荀九賓搖頭說道:“這就難說了,興許兩者都有,耿天給我了命令,讓我到你這裏,讓你們停止所有行動。”


  玉瓏子手指外麵說道:“停止所有行動,那這場山火是怎麽回事?”


  荀九賓說道:“耿天的話,自然是他的考慮,不過我想的比他遠一些,這場火,一來可以製造一場混亂,給他創造一個逃出來的機會,二來可以讓駱奎沒時間拷問我們的人,三來……玉瓏子道長,你在村裏的人,這就有機會救出來了。”


  玉瓏子說道:“什麽機會,怎麽說?等一下,即便村裏有機會救走,山上呢?廟裏還有被玉遊子他們抓著的人。”


  “別忙,道長,你比我了解你的這個同僚,玉遊子道長宅心仁厚,不似道長你那般下手無情,想必不會留他們白白送死,我讓人在一邊放火,沒堵他們下山的路,你的弟子,不會有事的。”


  玉瓏子想到此節,臉色有些複雜,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稍許時間之後,他說道:“你說山火會製造混亂,怎麽回事?火燒不到村子裏,怎麽製造混亂讓鬱滄壁他們救人?”


  荀九賓手指釣磯山,說道:“道長,你看這場火,像不像一個巨大的篝火,多少裏外都看得清清楚楚?”


  “什麽意思?”玉瓏子沒明白。


  “村裏裏麵,不光有我們的人和素色堂的人,”荀九賓說道,“還有一位姑娘。”


  “誰?姑娘?”玉瓏子更納悶了。


  “這位姑娘可不一般,”荀九賓說道,“她雖然沒有說,但也算是給耿天帶來了一條消息。”


  “什麽消息?”


  荀九賓站起身來,手指遠處大湖,說道:“她來自長城水塢,也就意味著水塢呂家早猜到了張堂主在此地的作為,也了解你們的人在江州的勢力,說明他們很關心這件事。”


  “那又如何?”玉瓏子問道。


  荀九賓再指的更清楚了一些,玉瓏子極目遠眺,總算看清楚了,湖上,點點火把照亮了一支龐大的船隊,荀九賓說道:“自然是他們打算一網打盡,照單全收,道長,你說,這場火,難道不是給他們指明了要去的方向嗎?你覺得,這不是一場混亂?”


  玉瓏子看看山火,再看看荀九賓,一時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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