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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無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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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釣磯山,後山村莊內。


  張堂主端起一杯茶,細品了一番,搖了搖頭,在他身旁坐著莊瑞,兩人正坐在村中心的院落屋內,卞卜兒侍立在旁,時不時看一眼張堂主,神情略顯緊張。


  屋外院子空地之中,擺放著各式刑具器械,龐猛的手下把“假官差”們一個一個地帶到院子裏審問,隻是這些人口風實在是太緊,即便背後被鞭子抽得皮開肉綻,痛的直嚎叫,也絕不說一句自己是何人所派。


  張堂主臉色不太好看,審問了許久了,卻沒有什麽收獲,對此他很不滿意,一揮手,卞卜兒馬上走出屋外,對院子裏的人說道:“架回去。”


  龐猛的幾個手下快步上前,把已然昏闕過去的那人架起,帶回到牢房之中,沒一會兒,便又將一人從屋內架了出來,在刑具上捆好,繼續拷問起來。


  莊瑞對這種拷問並不陌生,他雖說隻是個校尉,但也是實打實上過沙場,也親手俘虜過敵兵,拷問這種事對他來說不算什麽,隻是如此這般硬氣的人倒是的確罕見,不管怎麽用刑逼問,居然連一句求饒的話也不說,這倒是讓莊瑞覺得有些佩服。


  張堂主又看了一會兒審問,扭頭對卞卜兒說道:“龐猛呢?把他叫來,村外的事情處理完了沒有?”


  卞卜兒領命說道:“是,屬下這就去找。”扭身出門,還未走到院門口,卻見龐猛手提大斧,大踏步的走了進來,表情卻很是困惑,在他身後,龐猛的親信手下耿天立在門口,並不進來。


  卞卜兒上前兩步,問道:“龐猛,堂主正要我去找你,村外處理完了嗎?”


  龐猛點了點頭,說道:“賊人跑了,跑進林子裏了,我重新布置了一下守衛,你最好讓你的人準備一下,我覺得此事不簡單。”


  這話讓卞卜兒頗為意外,龐猛平日裏天不怕地不怕,怎麽今天如此謹慎?不過謹慎一些自然是好事,於是卞卜兒說道:“既然你這麽說了,那我也去布置一下人手,你替我給堂主說一聲。”


  龐猛點頭應允,兩人錯身而過,卞卜兒出了院子,朝自己手下所在之處走去。龐猛則來到院中,繞過正在拷打審問之處,來到屋內,向張堂主拱手施禮,張堂主放下茶盞,問道:“村外是什麽人?”


  龐猛回答道:“稟堂主,村外來襲的是武林人士,的確有一些武功,路數有些像是重山派的人,不過我還沒來得及和他們交手,他們便退入了林子裏。不過……”他看著莊瑞,不再說話。


  張堂主自然知道他是什麽意思,說道:“無妨,咱們在這裏籌劃什麽事情,不必對莊校尉有隱瞞,說便是了,你在顧慮什麽?你是不是在想,為何林子裏沒有駱奎的人設伏對嗎?”


  龐猛一抱拳,說道:“堂主英明,屬下想的的確是此事。”


  張堂主扭過頭來,對莊瑞說道:“駱奎是我手下的另一個香主,我預先安排他在山中林間埋伏,誰敢來救這些人,”他手指著院中說道,“誰就難逃我手。”


  莊瑞有些驚訝,預先設伏這本屬正常,但他這一路跟隨張堂主而來,竟半點也沒有察覺。他想了想,說道:“這麽說來,張堂主是早有料到剛才村外的這一陣騷動了?”


  張堂主說道:“不錯,有人會來救這些人,我確實早有料到,不過龐猛啊,”他又轉回龐猛那邊,說道,“你這麽衝出去,居然沒能和他們交手?”


  龐猛低下了頭,說道:“堂主,屬下覺得他們既然是救人的,那就一定會上來和我拚鬥,所以也並未著急衝上去抓人,沒想到他們看到我來了,轉身就撤,此事是我辦事不利……”


  張堂主眯起了眼,問道:“這麽說,他們看到你就跑了?一點猶豫也沒有?”


  “沒有猶豫,”龐猛說道,“我剛叫了個陣,他們就一股腦地全跑了。”


  張堂主倚在靠背上,表情變得有些微妙,他轉頭對莊瑞說道:“莊校尉,你怎麽看?”


  莊瑞被他問的一愣,我怎麽看?這是你翠煙閣和別人爭鬥的事,我有什麽好看的。莊瑞心裏這麽想,嘴裏卻說道:“想來來者對這位龐香主十分熟悉了。“


  張堂主滿意地點點頭,對龐猛說道:“你覺得他們是重山派的路數,有幾分把握?“


  龐猛略一思索,說道:“大概有七成把握,我看到的招數不多,但重山派的劍法特點鮮明,還是很好認的。“


  莊瑞倒是覺得事情有哪裏很是蹊蹺,他和莫廣的目的不同,莫廣要辦的事與待賢坊的王爺有關,但他來江州,隻是為了查將軍府投毒之事,找那個叫彥尋的人的下落,然後就被人莫名其妙地關了起來,許久才被莫廣救出,見到了呂轉運使,卻有人直接上門來抓自己,接著就是翠煙閣牽扯進來,自己也一路隨著張堂主來到了這裏,從頭到尾,他和這個重山派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這些村外的人是重山派的人,那院子裏這些被拷打的人就也是重山派的人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重山派這麽一個差不多被滅掉的門派,派人抓自己幹嘛?難道那個彥尋與重山派有關,因此重山派的餘黨要百般阻撓自己?張堂主說這些假官差是一個混進素色堂裏的神秘組織的人,他的葫蘆裏賣的又到底是什麽藥?


  他是這麽想著,張堂主卻開口說道:“好,我知道了,你繼續去安排人手,確保沒外人能進這村子。”


  “屬下領命,”龐猛說道,“屬下已經請求卞卜兒幫忙,我兩人一同防守此地。”


  張堂主點頭首肯,說道:“好,就按你說的辦吧。哦,對了,我之前安排你喝醉酒的事,辦了嗎?”


  龐猛有些臉紅,說道:“辦了,堂主,喝酒的確誤事,自那頓酒之後,我的手下少了四五個,不知所蹤。”


  張堂主卻顯得十分滿意,說道:“好了,這麽說來,有問題的的確是你手下的人。”


  “啊?我的手下?”龐猛問道,“堂主,你這話要跟我說清楚啊。”


  張堂主卻笑了,說道:“莫要多問,我要你現在把這個院子裏的人手撤換一遍,換成你最信任的人,但凡有一點你信不過都不行,去吧,現在就辦。”


  龐猛有些摸不著頭腦,以為堂主是覺得負責看守和審問的人之中有問題,於是拱手應聲,轉身便要出去安排。張堂主轉向莊瑞,說道:“莊校尉,在呂轉運使的船上之時,你曾問過我,彥尋究竟是什麽人,那時候我隻是說他不是下毒的人,沒有說別的東西對吧。”


  莊瑞說道:“正是如此,張堂主現在打算告訴在下嗎?”


  張堂主看龐猛出去了,於是說道:“我之前告訴過你那個混進我素色堂裏的組織,也說過一個叫丘丁的人,你還記得吧。”


  莊瑞點點頭:“記得,張堂主請接著說。”


  “彥尋就是這個組織中的人,此人受命混入重山派裏,卻意外被官府抓住,關進了大牢裏,之後被人贖走。這件事是我在滅了重山派之後才知道的,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為是重山派的人和這個組織有牽連,往素色堂裏派了人,在這之後我才明白,既然這個組織要安排人潛入重山派之中,那麽之前我要攻打重山派這個決定就一定是受人誤導了,莊校尉,你覺得我該得出什麽結論?“


  莊瑞思考著張堂主給出的信息,說道:“張堂主你的決定能受人誤導,就意味著離你最近的幾個人也可能受了誤導,或者說他們自己就是這個組織的人?”


  張堂主十分滿意,說道:“正是如此,我在滅了重山派之後的時日裏,安排了兩次今天這樣的事,不過對我手下的三位香主安排各有不同,也都賣了不同的破綻,現在看來,大概就是龐猛的手下最有問題,至於村子外的這些似乎是重山派的人嘛……”張堂主站起身來,背手走向門口,看著院外說道,“龐猛走漏出去的消息,似乎確實沒有達到我想要的效果,這也算是幫我確認了我的判斷。”


  莊瑞跟著他走了出來,說道:“張堂主的意思是,龐猛的手下沒有按照你的要求散播出去消息,來的人也不是你認為應該來的人。”


  張堂主微微點頭,看著拷問中的人,突然說道:“莊校尉,你在軍中之時,若是抓到重要之人,是如何拷問的?”


  莊瑞被他突然岔開話題,一時沒多想,說道:“軍中審訊,總是要讓幾個俘虜一起受審,挨個用刑,不是要真正的傷到他們,而是讓他們看到自己前麵的人受刑之時的痛苦,感同身受比親身領受更讓人容易屈服。”


  張堂主說道:“的確該這麽辦。來人,”話音未落,龐猛的一個手下趕忙上前,張堂主說道,“安排一下,讓兩人一組一同受審,帶到這裏挨個審問。”


  那邊龐猛走出院外,耿天正等在門口,見自己香主出來,馬上上去問道:“香主,有何安排?”


  龐猛說道:“你去,把衛括的人都叫來,我有安排。”


  “是。”耿天轉身剛要走,卻突然愣在了原地。


  龐猛見他神情頗為奇怪,問道:“嗯?怎麽了?”


  耿天往前一指,說道:“龐香主,那是誰?”


  龐猛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卻見兩個身穿翠煙閣服飾之人,正押著一個女子而來,龐猛說道:“無妨,那時駱香主的人,你就不要多問了,去辦事吧。”


  耿天自然知道那是什麽人,隻是以問話搪塞方才神情的失態,駱香主的人對他來說並不打緊,但他們押著的那個女子才是關鍵,正是他安排進入村中的蓮兒姑娘。無奈之下,耿天強作鎮定,說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說完,他便向著來人方向走去,與蓮兒姑娘幾乎擦身而過,蓮兒姑娘自然也看到了耿天,但似乎也沒有說出來的意思,隻是掃了一眼,默默地走過。


  三人來到院子門口,龐猛問道:“兩位是駱香主的人是嗎?這是何人?”


  押送者中一人上前,畢恭畢敬地行禮說道:“龐香主,我兩個奉駱香主的命令,將此人帶給堂主,堂主在院中否?”


  龐猛說道:“在,這女子是何人?”


  押送者說道:“這位姑娘被人護送著自村中出來,被駱香主的人設伏捉住,是何身份還要堂主定奪。”


  龐猛也是一愣,說道:“自村中出來?還有人護送?什麽意思?是我的人?”


  押送的兩人對視一眼,說道:“護送著是誰暫且不知,隻是香主有令,要我們把這位姑娘直接帶給堂主,還請龐香主放行。“


  龐猛頓時覺得臉上掛不住了,當即讓開門口,說道:“去吧,堂主就在裏麵,不過駱香主在哪?我要見他。“


  “龐香主莫慌,”押送者一人帶著蓮兒姑娘朝院內走去,一人留下對龐猛說道,“駱香主搞清情況之後,稍後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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