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秘事
天已漸亮,翠煙閣中,兩位用劍的高手正以生死相搏,但翠煙閣的閣主此刻完全沒在意這兩人,隻是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這個二十歲上下的小姑娘,沉默了良久,說道:“你是‘無住心’的女兒?”
呂朝雲隻是點點頭,她此行雖有要事要向翠煙閣閣主詢問,但眼下還是在意著顧儀的安危,目光不時向鬥劍的那邊看去。
見她點頭,閣主眯起了眼睛,他捏著自己的胡須,引一句佛經說道:“‘應如是生清淨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如此視世間事物如虛妄之人,居然會有一個女兒?”
呂朝雲聽他如此引用,笑了起來,說道:“我爹爹現在仍要別人叫他大和尚,隻是這個給自己取的名號,卻再也不想聽人提起了,色聲香味觸,釀酒燒菜為樂之人,怎會不住其心。”
閣主雖說吃驚,但想來既然是和人有了個女兒,想必就再也不能放下對家人的牽掛之心,佛家所謂虛妄之情,終究還是被紅塵之事男女之情所擾,煩惱纏身,便與佛法無緣了,想到這裏,他也釋懷了一些,問道:“既然呂小友是他的女兒,那老夫就更要以禮相待了,隻是為何先前不說出此節呢?”
那邊顧儀與徐堂主鬥劍正愈發精妙,顧儀劍招施展若行雲流水,師父所傳授劍法,左手向來是空捏一訣,劍招使時左手亦少不了隨之而動,此前顧儀並不曾用過此扇,隻當作一暗器玩物,因而不解劍招其中奧妙,甚至覺得師父所授太過死板,總是自己作一些變招使用,還因此被師父訓斥責罵,很是不平,今番拿上折扇,方知師父傳授之時的苦心孤詣。此刻不必考慮自己隨機應變的劍招,將跟隨師父十餘年見所學劍法一股腦使出,徐堂主隻覺得自己所麵對的恰如頑石一般,對手憑借劍刃之長、內力之重為守,自己刀劈斧鑿,仍不得入,又常需防備這套劍法當中毫無預兆地反擊,一時間甚是惱火。
話雖如此,徐堂主仍是處於上風,顧儀雖說穩住了陣腳,想要取勝卻隻能等待反擊得手的時機,兵法雲:不可勝者守也,可勝者攻也,守則不足,攻則有餘。此刻顧儀便是處於這樣的情形之下,況且另一邊呂朝雲還受製於人,心有所想,劍上便遲滯了一些。
呂朝雲見顧儀雖能防守,卻仍是不利,於是對閣主回答道:“前輩,爹爹他從來不曾說過他來到過前輩這裏,隻是朝雲自己從前輩的規矩當中,有此一猜,不曾想果真爹爹與前輩相識。”
閣主心念一動,立即便知此事之中必有要緊之處,於是問道:“呂小友,你是如何猜得的?”
呂朝雲卻說:“還望前輩先放過顧儀,朝雲才好安心言說。”
閣主見她雖朝向自己,眼神卻仍是不停地看向顧儀二人,也未多想便說道:“你這小姑娘,要價錢的本事倒是好,好吧,胡堂主,為二人解鬥。”
胡堂主聽他如此下令,也不推辭,隻說聲得令,便轉身朝二人走去,那邊顧儀與徐堂主正鬥至緊要之處,徐堂主雖說劍招不亂,但也不再是一快一慢齊施,而是雙手皆快,力攻顧儀左側,想要以自己雙劍之長攻敵折扇之短,奈何投鼠忌器,每當雙劍一齊攻去,顧儀右手長劍也總已攻至自己左手一邊,繼續進襲便是兩敗俱傷。二人就處在這麽一個糾纏的局麵當中,誰也不得得勝,但從外看來,二人之間劍氣縱橫,貿然插入其中,必死無疑。
胡堂主走到二人麵前,說道:“徐堂主,兄弟得罪。”說完,從懷中取出一副手套,戴在手上,而後深吸一口氣,紮下腳步,內力在周身流轉,待到準備完畢,雙眼一瞪,一聲暴喝,兩掌分別擊向二人。
顧儀正在與徐堂主纏鬥,餘光看到胡堂主緩步靠近,雖說想要有所防備,但徐堂主進逼甚急,心中隻想不妙,卻根本無暇防備。徐堂主則不同,見胡堂主靠近,以為自己這麽長時間未能拿下顧儀,閣主不耐煩了,心下有些著急,擔心胡堂主上來搶功,於是更加焦急地向顧儀攻去。待到胡堂主兩掌擊出,兩人都被嚇了一跳,那掌風淩厲沉重,直擊二人麵門,顧儀年輕氣盛,左手折扇架開徐堂主一劍,回手打向來掌,不想折扇打在胡堂主手套之上竟好似擊中一塊寒鐵,“鐺!”地一聲,折扇已被胡堂主抓在手上。那邊徐恒見胡堂主來掌,自知胡堂主掌法甚高,當即後退一步,避開來掌,又見顧儀折扇被抓,毫不猶豫再行搶攻,即便閣主已下令罷手,他也不想放過眼前這個受製於人的對手。
顧儀左手折扇被胡堂主握住,不得脫身,又見徐堂主搶攻又至,一時忙亂,無奈放開折扇,雙手握劍相迎,卻不想胡堂主再向前一步,又是一掌擊向徐恒,徐恒不想與胡堂主對敵,隻得向後淩空一躍,人已退至三丈之外。
見徐堂主退開,胡堂主滿意地笑了笑,滿不在乎地將奪來的折扇隨手拋回給顧儀,對徐堂主說道:“徐堂主,閣主要你二人罷鬥。”
徐堂主臉色此時非常難看,一來盡展絕技也未能拿下顧儀,二來不曾防備,被胡堂主逼退,這麽一來,今後自己生色堂和玄色堂有所往來,就難免低了一頭,日後想要找回場子可就難了。但盡管如此,他還是將雙劍垂下,點頭說道:“知道了。”
胡堂主回過頭來,對顧儀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顧少俠果然不同凡響,請吧。”
顧儀見他並無惡意,於是收劍回鞘,那邊兩個家仆手捧劍鞘來到徐堂主身邊,也將劍收至劍鞘當中,三人一同來到閣主麵前,閣主看三人來到,開口先對顧儀說道:“顧小友,這套劍法,可是從你所尋的師父處學來的?”
顧儀回答道:“正是家師所授。”
閣主點頭說道:“如此劍法,老夫倒是頗有相熟之感,隻是一時半會總也想不出究竟與何人劍法相似,不過既然你給老夫看了劍招,按照規矩,老夫也自當將那鐵匠所在之處告知於你。”說罷,他扭過頭來對徐堂主說道,“徐堂主,這兩把劍如何?”
徐堂主不敢怠慢,說道:“兩把劍均是上品,重量平衡恰到好處,隻是第一把劍劍柄之處略短,重量略輕,屬下還是更喜歡第二把劍一些,劍柄更長,可雙手共持使用。”
閣主說道:“不錯,第一把劍是將近五十年前一位女俠的佩劍,彼時北境突厥襲擾,女俠以此劍斬殺亂兵無數,一時名動江湖,奈何終被奸人所害,此劍流落西域,五年前我命人從安西都護處取來,你既然不喜歡,那便留在這裏吧。”
聽閣主如此說來,徐堂主有些吃驚,但他也知道凡擺放在此廳中的劍,皆是難分高下,於是也並未說話,隻聽閣主繼續說道:“這第二把劍,乃是由海上而來,老夫從吳越之地重金購得,呂小友,你是那裏人,你可認得?”
呂朝雲隻是搖頭,說道:“此劍朝雲並不認得。”
閣主笑道:“此劍乃是二十餘年之前‘遊散仙’安德玄從海寇手中奪得,據傳是海外人士打造,安德玄他用得頗為順手,但是為了學得一套棍法,就將此劍作為交換,留在當地一戶人家之中,隻是三年前這一家家主病逝,其子紈絝好賭,把龐大家業兩年之內敗光,老夫才得機買到手,徐堂主既喜歡,就拿去吧。”
徐堂主忙抱拳稱謝,一旁呂朝雲聽閣主說到“好賭”一詞,似是想起了什麽,問道:“這把劍可是來自江東虞氏?”
閣主聽她如此一問,頗為欣喜,說道:“呂小友果然知道?”
呂朝雲突然顯露出一幅厭惡的樣子,搖頭說道:“虞家那個公子朝雲見過,去年還曾到長城水塢一趟,雖說衣著外表光鮮,但談吐舉止甚是令人生厭。”
閣主說道:“老夫給了他再揮霍兩年用的金銀,還送了他家一座燒瓷的窯,想來去年之時他過的應該還是不錯的,隻是可惜了他死了的老爺子。”
侍從已經將那把劍連帶劍鞘收好,以織錦包裹,奉給徐堂主,徐堂主聽得閣主如此講來,再看一眼那柄劍,說道:“名劍雖好,但對這樣的人總歸無用,閣主將其買來,也是此劍之幸。”
閣主擺了擺手,說道:“你二人且退下吧,我與兩位小友有其他事要說。”
徐堂主雖說未能打敗顧儀便被阻止,心下對顧儀仍有敵意,但得了寶劍一把,也算是心滿意足了,本來此行便是為了獻寶,至於顧儀所殺的人,那是胡堂主的玄色堂的人,和他並無什麽幹係,當下抱拳說道:“領命,屬下告退。”又轉身對顧儀一抱拳,朗聲說道:“少俠高招,徐某改日再請教。”說完,便攜劍轉身離開。
一旁胡堂主則不然,雖說閣主給了任務,也許諾了報酬,但顧儀所殺二十餘人都是自己的手下,這口氣他可不想咽下,當下說道:“閣主,我和這位顧少俠仍有話要說,還請閣主給裁量。”
閣主臉色一變,說道:“你要老夫裁量什麽?”
胡堂主說道:“這位顧少俠殺我閣中弟子,閣主又怎能以賓客之禮相待?若是閣主不允,恐傷了山下守衛翠煙閣的諸位兄弟的心。”
閣主勃然大怒,站起身來,對胡堂主說道:“你用什麽人作手下真當老夫不知?老夫允諾你在閣下經營私市,便已是寬恕於你,今日何敢以此言相逼?顧、呂二位小友是老夫的客人,下山之前便在老夫的保護之中,還不退下!”
見閣主發怒,胡堂主自知失言,口中忙說道:“不敢,不敢,”便自行告退。
等到胡堂主退下樓去,閣主麵色稍緩,坐了下來,對呂朝雲說道:“呂小友,閑雜人等俱已退場,也該告知老夫你爹爹的事了。”
呂朝雲看了一眼顧儀,又看看閣主,先是有些吞吞吐吐地對顧儀說道:“顧公子,先原諒朝雲一路上有所隱瞞,朝雲此行並非是為了遊山玩水而來。”
這句話顧儀倒是一點也不吃驚,這一路之上顧儀本就有疑問,卻也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問,心想自己這一路隻要護得她周全便好,究竟她想要做什麽,自己本不必多問,但此刻朝雲既然已自己說破,他也就不用多心了,當下說道:“朝雲盡可安心,一路不少承姐姐照顧,原諒一詞,又如何擔當的起。”
看到顧儀如此真誠的回答,朝雲露出了笑臉,轉過頭來,對閣主說道:“朝雲自己的故事有些長,還請前輩休怪朝雲囉嗦。”
閣主揮了一下手,便有家仆端上酒菜,他端起酒杯,說道:“但說無妨,長城水塢的故事,無論何時都值得一聽。”
朝雲也不再客套,開口說道:“實不相瞞,朝雲此行,乃是受長城水塢中朝雲家母所托,尋得一本爹爹年輕時攜帶的一幅畫卷,名曰‘須彌圖’,這幅畫卷家母隻在朝雲出生之前見過一次,朝雲出生後,爹爹一直雲遊四方,雖說時常來看望朝雲,但一直以來都是居無定所,三年前才在長安城中定居下來,家母托付朝雲來到長安城找到爹爹,從那裏將這幅畫帶回長城水塢,但朝雲來到爹爹這邊後,卻發現爹爹這些年隻是安心釀酒,那幅畫早已不在身邊,向爹爹詢問,爹爹隻說幾年前便送予了他人。”
閣主有些難掩好奇之心,開口問道:“這幅‘須彌圖’究竟有何玄妙?為何要差遣你去取來到水塢之中?”
對閣主這句話,呂朝雲笑了笑,說道:“此畫當中,隱有長城水塢之中的一個不傳之秘,朝雲年紀尚淺,知之不詳。”
閣主更是疑惑了,追問道:“既是你長城水塢中的不傳之秘,又為何在你爹爹之手?”
呂朝雲答道:“家母曾說,兩人新婚之時,外公曾作主將一秘事藏於此畫卷當中,五年前外公亡故之前留有遺言,命家母取回此圖,藏於水塢之中為安,家母派人致信爹爹,但爹爹他說這幅圖早已不在身邊,家母屢次催促,爹爹卻以雲遊為名,難尋去向,家母無可奈何,身邊無甚親信可用,直到朝雲能獨自行走江湖,才命我來爹爹處取圖。”
這個回答雖說其中有諸多疑點,但故人家事,閣主也不好細問,隻好說道:“如此說來,你在長安城你爹爹那裏也找尋不到這幅畫?”
朝雲點頭道:“確實如此,爹爹雖說對朝雲關懷疼愛有加,但每當朝雲提及此事,爹爹卻總閃爍其詞,隻說不在身邊。爹爹有一個好,那便是雖說生性懶散好遊曆,卻謹遵不打誑語這一條佛規,他說不在身邊,那便真的不在身邊,朝雲在酒肆之中多番打探,得知爹爹四處遊曆這些年間,曾多次返回劍州之地,並在劍州生活過許久,想來可能就將此圖留在了劍州地界,朝雲以言語相逼,終於得到爹爹默認,又恰好聽說顧公子要到劍州附近的綿州去,朝雲便順勢來了這裏。”說完,她對顧儀說道,“顧公子,你見過我爹爹,你覺得他這個人如何?”
顧儀回想了一下,自己在長安這一個月當中,大和尚雖說整日嘻哈作樂,但為人正直,又樂善好施,呂朝雲突然讓他評價,他當即開口說道:“大和尚與顧儀雖說相識不久,但言談甚歡,其人顧儀是無比信任的。”
呂朝雲笑著點頭,繼續說道:“確實如此,爹爹他好結交友人,凡與爹爹認識之人,無不稱讚爹爹品性,雖說是個破戒和尚……”她停住口,想了一想,覺得自己如此說來有些不妥,改口道,“雖說不尊佛門戒律,卻也逍遙自在。隻是朝雲知道,這幅畫的事總是爹爹心中難平之事。”
閣主不禁又開口說道:“老夫確實與這個自稱‘無住心’的人是舊識,他給人的感覺也確實如顧小友所說,隻是呂小友又如何察覺你爹爹來過老夫閣中,莫非是他親口所說?”
呂朝雲隻是搖頭,說道:“爹爹從來不曾開口說過,隻是聽得閣主前輩所說翠煙閣的規矩,朝雲突然想到了家母所說,這幅‘須彌圖’是爹爹平生最寶貴之物,如此寶貴之物,爹爹又怎會隨意交與他人,三年前爹爹突然在長安城定居下來,本就是不尋常之事,而在此之前,爹爹恰好是從劍州而來,且一到城中便與早先並不認識的待賢坊相交甚密,閣主前輩方才提到待賢坊李老板是您的族弟,顧儀身處險境,朝雲情急之下便有此一猜,以此言想試,並非是朝雲確切得知,隻是為請閣主罷手歪打正著,還請閣主見諒。”
這話一說,反倒是閣主愣了,歪了歪頭,說道:“如此說來,反倒是老夫不夠沉穩,被呂小友詐到了,也罷,呂小友如此機靈,又願意講出長城水塢內的秘事,老夫倒也不會生氣,隻是你二人還有一個問題要回答老夫,胡堂主所說,你二人自待賢坊而來,究竟是也不是?”
兩人對視了一下,知道此事已無法再瞞,顧儀說道:“前輩,我二人確實是自待賢坊而來,此言不錯,但待賢坊李老板隻是助我二人入蜀,並未有其他安排。”
閣主歎了口氣,說道:“舍弟為人確實如此,老夫又何嚐不知他喜好資助後生,老夫與他在二十年前便有約定,互相再無來往,他不許派人到老夫這裏來,幾年前安德玄到老夫這裏來,老夫才知道待賢坊在江湖中之地位,命人在關卡要緊之處警惕與待賢坊有關之人,隻是命令下去幾年之後,就變成了不許任何待賢坊中之人接近翠煙閣,你二人可放心,老夫對待賢坊也並無太多敵意。”
聽閣主說的如此誠懇,兩人總算是送了一口氣,呂朝雲正色說道:“既然前輩並無敵意,能否請閣主告知,‘須彌圖’可是在您這裏?”
閣主點頭道:“不錯,‘無住心’確實曾到過老夫這裏,用一幅畫卷換走了老夫這裏一件要緊寶物,隻是老夫與他有約,絕不說出他換走之物,呂小友,你就不要再猜了。”
呂朝雲卻擺手說道:“前輩,朝雲並不想知道爹爹換走了什麽,隻是想要取回那幅畫卷。”
閣主撚著胡子,說道:“既是想要老夫翠煙閣中收藏之物,這翠煙閣的規矩,呂小友還是要遵守的。”
呂朝雲不疾不徐地說道:“朝雲自當按照前輩的規矩辦事,會以一物交換,閣主自可判斷是否值得換走那幅畫。”
閣主說道:“講來聽聽。”
呂朝雲站起身來,走近閣主,附在耳旁輕聲說了幾個詞,又回到坐席之上,並不理會顧儀好奇的目光,說道:“朝雲的條件,閣主以為如何?”
閣主沉思許久,方才說道:“長城水塢開出的條件,確實足夠,隻是這幅畫是否值得這個價錢,老夫還要仔細思考一番,你二人來我閣中,尚未休息,不妨暫住一會兒,休息一下,待老夫思慮成熟,再做決定。”
他招了招手,對來人做了個手勢,那人便退了下去,不多時,初時引二人入閣的童子便來到麵前,開口說道:“顧少俠,呂姑娘,二位且隨我來歇息片刻。”
主人既然如此安排,呂朝雲和顧儀有求於人,也無法推辭,隻得暫且雖這童子,走過兩座高閣之間那座飛橋,到那座閣中歇息。
李宗戎閣主這邊,來回踱步,思慮一會兒後,又招來一仆人,說道:“你且下山,拿老夫密令,限你兩月之內,到江州找到素色堂張堂主,讓他到閣內來見我,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