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貓鼠遊戲

  陳盛早想過會有跑路的這一天,卻沒想到來得這麼快,原因也是莫名其妙。

  造化弄人啊。

  再見了長安,再見了紅姐,大川,還有綺夢樓的各位姑娘們,我一定會回來的……

  因為隨身就帶著銀票,也不用擔心日後的生活,陳盛跑得快極了,完全沒有負擔。

  從牆上跳下來,穿街過巷。

  「砰!」

  輕車熟路地找到一間民居,直接把門踹開。

  這間民居沒人住,卻養著一匹黃驃馬,馬兒長得高大健碩,皮毛油亮,顯然是一匹不可多得的神駿。

  「嗯哼哼。」

  黃驃馬一歪頭,沖著陳盛打了個響鼻。

  很親昵。

  「大黃啊,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今天就是你出力的時候了。」

  陳盛快步躥過去,拍拍它的腦殼,接著把韁繩解開,從後門溜出去,雙腿一夾馬腹,縱馬狂奔。

  「駕……」

  作為一名還算「謹慎」的穿越者,陳盛早就藏了一手,這匹馬便是他跑路的工具。

  準備工作當然要做在前頭,不能臨時抱佛腳。平日里陳盛對大黃可好了,喂的都是最上等的飼料,還常常給它帶來一些漂亮的小母馬,用以解悶。

  夏侯飛山的追蹤術堪稱神技,陳盛不敢怠慢,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縱馬穿過空曠的集市,在路過一條岔道的時候,他突然跳下來,沖著大黃的屁股上揍了一拳。

  「再見了!」

  大黃吃痛,撒開蹶子就繼續往前跑。

  陳盛一刻也沒敢耽誤,使出輕功向另外的一條岔道飛奔。岔道不遠有條湍急的河流,河邊住著些漁民,幾條小船飄在水面上,被繩索牢牢地拴著。

  陳盛騰空而起,掠到那條最新的船上,揮劍斬開繩索。

  水流得非常迅猛,眨眼間就出漂很遠。

  他坐了下來,從船艙里摸出個包袱,包袱中有備好的袍子、靴子、和斗笠,把自己的東西全部換掉,將舊的物件塞回去包上石頭,沉入水底。

  「嘿嘿……」

  陳盛咧著嘴笑了。

  未雨綢繆加上故布疑兵,而且還有對地形熟悉的優勢,夏侯飛山就算再厲害,也不能追過來吧?

  他的笑臉剛綻開幾秒鐘,便凍住了。

  彷彿被人砍了一刀,陳盛的表情精彩至極。

  因為,有一條小船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越划越快,片刻間就已跟他並駕齊驅。

  船頭的老人手持木槳,頂著個半禿的腦袋,臉上笑眯眯的。

  「好小子,你還真可以,居然弄了這麼多花樣。說說看,是為了誰準備的?」

  來者正是擅長追蹤的老專家——夏侯飛山!

  「你……」

  陳盛吃驚不小,但片刻也就平復了:「我沒打算防著誰,只不過膽子小點兒,所以留了條後路。」

  這個時候,夏侯飛山忽然想起自己的兒子夏侯星,有些意興闌珊。

  人比人氣死人啊。

  「膽小如鼠,狡猾如狐,還有豺狼般的兇狠,像你這樣的年青人,江湖上倒也不多。」

  陳盛搖搖頭,問道:「夏侯前輩,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夏侯飛山笑而不語:「秘密。」

  「……」

  陳盛被噎了一下:「行,既然是秘密,那我就不打聽。但我還有個疑問。」

  夏侯飛山道:「你說。」

  陳盛道:「前輩用極短的時間就能找到我,為什麼這次追蹤薛可人,卻花了一年多?」

  夏侯飛山一面划著船逼近陳盛,一面解釋道:「很簡單。因為她出逃的當日,老夫恰好有別的事情,根本就不在夏侯星身邊。否則的話,那個賤人能往哪裡跑?」

  「原來如此。」陳盛點著頭。

  謎團終於被解開了。

  ——是啊,薛可人當初只是純粹的運氣好,連自己都躲不開這個老怪物,她又怎麼能倖免?

  夏侯飛山道:「你還有要說的沒有?」

  陳盛道:「沒了。」

  夏侯飛山已經和陳盛近在咫尺,隨時都能跳過去。

  「既然無話可說,那你是自己了斷呢,還是我親自動手?」

  陳盛咧著嘴道:「前輩不用麻煩,我自己來。」

  他的身體竟往旁邊一歪,「噗通」一聲,便沉入了水下。這條河洶湧湍急,一般很少有人膽敢跳下去,陳盛卻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

  夏侯飛山怔住!

  然後便笑了。

  「碰上如此對手,我這把老骨頭倒也不寂寞,哈哈。小子,你可要多撐一些時日……」

  ……

  半盞茶的工夫后。

  陳盛的手上抱著塊大石頭,從水裡走上來,走到岸邊,身上濕漉漉的。

  此時明月當空,天色還沒變亮。

  他把石頭扔到一邊,接著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就著月光查看。

  「呼,還好,銀票沒弄濕。」

  陳盛面色得意,把銀票小心地收起來,一路往下遊走去。

  前面已經可以看見城牆了,估計再走片刻,就會徹底的離開長安。

  「吧唧,吧唧。」

  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夏侯飛山竟然蹲在那兒,手上還抱著個燒雞,正吃得噴香呢。

  艹!

  陰魂不散啊。

  陳盛被驚得差點跳起來,連忙奪路飛奔。

  「小子,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夏侯飛山嘴裡說話,腳下不停,在須臾間越追越近,嗓音也變得十分清晰。

  陳盛多次改變奔逃的路線,帶著他兜圈子。

  「沒用的,早些認命吧。別的不敢說,至少在輕功方面,老夫能排到天下前三。」

  「哦?」

  陳盛猝然停步,猛回頭:「那躲閃的功夫呢?」

  說著他故技重施,又一次甩出手臂,做出了發射暗器的樣子。

  夏侯飛山急忙停步,下意識地縮著脖子,往旁邊跳開。

  「……」

  空氣中沒有任何聲響,又是一次騙招!

  陳盛趁著敵人躲閃的機會,把距離拉得賊遠,嗖嗖嗖,腳下就像踩了風火輪。

  「你!」

  夏侯飛山覺得老臉發熱,直接扔掉燒雞,全力追逐。

  兩個人追追停停,繞來繞去,陳盛抽空再次回過頭來,大喝道:「中!」

  夏侯飛山獰笑道:「你還想騙我第三……」

  這回不同以往,耳畔居然炸響了尖銳的呼嘯聲。

  陳盛在跑路的空隙里,不知道從哪摸到一片石頭,狠狠地甩了過去。

  「咻!」

  追擊中的夏侯飛山雙目放大,心臟為之一突。他聽風辨位,險之又險地一歪腦袋,石頭從額角瞬間掠過,給他刻下了一道細細的傷痕。

  這個傷口並不算嚴重,但是在流血,還莫名其妙的有點疼呢。

  夏侯飛山勃然大怒!

  二十年了,他已經有二十年沒掛過彩,心裡的憤怒和羞辱就別提了。

  「該死的小子,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哈哈哈……」

  陳盛衝進一戶路邊的小院,出來時,竟然騎著匹白色的快馬。

  「夏侯老兒,你也許想不到,我在城邊還留了一手……再見!駕!」

  馬蹄聲踏破黑夜,轉眼便消失不見。

  夏侯飛山頹然追了幾步,落在後面喘息著,氣得目眥欲裂。

  「這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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