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節 踢翻塵路 千涼只作一歌(上)
認罪?送竹不可思議到了極點,震驚的看著虛古,「如何是炎懿國亂黨?又如何與江湖門派勾結?」
「哼!」虛古不屑的轉過了頭,「姑娘進天機閣前在炎懿國的義賦宗耽擱數日,最後一次與義賦宗宗主交頭后,便出現在了我天機閣的門口。你認,還是不認?」
什麼?原來……他都知道?
「認。」送竹緩緩的開了口。
「仗著自己的一張臉,企圖博取我的信任,妄圖獲得我的感情,還誣陷構害我的側夫人龍英將軍,攛掇我二人反目,你認,還是不認?」
「如何就誣陷枸害她了?又如何能讓你二人反目?」
虛古的眸子冷了下來,「奪湯送炭此類小事已經不必詳述,就光又激將法陷害她刺傷你,足以定罪。你認,還是不認?」
「認。」送竹突然有些想笑。原來,他什麼都知道,他一直在自己面前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此次暗中替炎懿國亂黨送信,又暗中拖住龍英將軍,導致上百的百姓無辜喪命,你認,還是不認?」
拖住龍英?原來.……他是要讓自己為龍英這次的瀆職當替罪羊?
「不認!」
「不認?」虛古突然挑眉看了看送竹。
虛古一個手勢,猝不及防,最後一根銀簽直接從指尖穿到了送竹的手腕,乾脆利落。
「啊!」破音了的啞嘶讓虛古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厭惡。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你以為,我天機閣會容得下一個叛徒?」虛古冷笑了一聲,「從你暈倒在天機閣門口的那一刻,我便已經知道你的來意了。莫要說你只是與我的亡妻面容相似,即便是我的亡妻,我也不會將感情給一個不識好歹的人。」
都是假的?都是裝的?只是一場戲?他早已想好會在什麼時候利用自己了。
此次將自己推出去,一來替龍英攬下了瀆職之罪。二來,向皇上證明了自己為了涅華國可以毫無感情的衷心,消除了皇上的疑慮。三來,再一次證明了自己的能力,輕而易舉的就又挖出來了一名內奸。
當真好計策。當真好笑。
也是,他這種人,怎麼會容忍一個曾經那樣背叛他的女子呢?
一不留神,送竹真的笑了出來。
「笑什麼?」虛古厭惡的瞥著送竹。
「我。不會。簽字畫押的。」送竹笑意越來越濃,「我不會讓你和她心想事成的!」
「你們還有什麼刑法?來吧!就算被折磨死,我也不會讓你們如願的!」送竹也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說出如此怨毒的話,但是,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合常理。
「是嗎?」虛古給下人使了個眼色,下人會意,替送竹鬆了綁。
銀簽還穿在手上,送竹沒了繩子綁著,一個吃不住力才鐵凳上滑了下去,摔在了自己剛剛落在了地上的殷紅里。
「我不想用刑了。我的側夫人今日身子不太好,連帶著,小郡主也跟著病怏怏的。此時用刑,怕是沖著了她們。」
小郡主!?絳兒!絳兒?他這是在用絳兒威脅自己?送竹簡直驚訝的嘴都合不上了。
「小郡主年齡還太小,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不要!」送竹這下真的慌了,恐懼襲上了心頭,張亂的用胳膊肘撐著地,想要往虛古身邊爬去,「不可以!你不可以!不可以!」
「有何不可?」
這般涼薄的笑,彷彿射出來了千萬把刀,徹底擊垮了送竹最後的堅持。
「不要!我求你!只要你不……我招!我全都招!」
一盞茶后,天牢大堂。
「還是國師厲害啊!下官審了這麼多日,銀簽都穿了,她就是不吐口。國師進去就這一會功夫,那個女姦細就全招了!國師高明啊!」魏大人一臉諂媚的給虛古擺著糕點。
虛古此時的眼神已經能殺人了,大概是因為魏大人對於天牢不適合吃糕點這件事還沒有足夠的意識。
「國師,那這個女姦細,我們?」
「流放拿騅山。」虛古抿了口茶潤了潤嗓子,「眼下局勢不好處決,儘快將她流放吧。」
「是!國師英明!」
涅華國終欽門
「你說什麼!」獨孤清心頭一驚。
「公子,是真的。重緣的誅殺令已經在江湖上放出去了。」雪蓮女眉頭微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清水司那邊怎麼說!」
「清水司……他們.……」雪蓮女面上有些為難的神色,「清水司,並不知道這件事。」
「不知道?」難道是月雲自己放的?可是月云為什麼要對重緣放誅殺令呢?
「還有.……」
「還有什麼!」
「月雲姑娘.……已經不在終欽門了。」
「什麼!」獨孤清猛地坐了起來,「她跑出去了!」
「公子.……」雪蓮女小心翼翼的開著口,「是,送飯的姑娘說,門口的飯菜都沒有動過.……剛開始還以為是月雲姑娘沒胃口,也沒敢打擾。後來連著幾天,這次擔心月雲姑娘不吃飯不行,推門一看,人已經沒了。」
獨孤清只覺得自己氣的有些說不出話來,手中的茶杯應聲碎裂開來,獨孤清好像依舊意識不到一般,鋒利的碎瓷片邊角被壓進了手掌,粘稠的血液通透進了撒出的茶水中,慢慢和冷卻的茶水融為了一體。
為什麼還要跑呢?從前她是最識時務的人了。為什麼現在寧願命都不要了也要跑呢?
「公子.……我們現在.……」
「找!」獨孤清的瞳孔沒有聚焦,可聲音帶著巨大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我找出來!」
「那……誅殺令一事?」
「現在有人接令嗎?」
雪蓮女咬了咬嘴唇,「重緣武功高強,又.……所以還沒有人接明令。但是重緣素來劣跡,早已引起了江湖的公憤,現在藉此機會,其它各大門派已經暗中聚集,準備圍剿重緣。」
「千秋歲呢?」
「千秋歲里好像還沒有什麼動靜,重緣並不在千秋歲。」
「既然是月雲的意思,那重緣的事,就讓千秋歲自己去處理。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公子.……你當真不覺得,此時突然出現誅殺令有些蹊蹺嗎?月雲姑娘雖然喜歡意氣用事,可是絕不是荒唐行事之人,怎麼會這次連給清水司都不打個招呼,就下了誅殺令?況且,重緣與月雲姑娘的關係有.……怎麼會就……」
「好了!」獨孤清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耐煩至極,「我說了不用管你聽不見嗎!現在我要的只是把她找回來!」
「無論如何!也要把她找回來!」所有一直壓抑著的感情,登時和懊悔一起襲上心頭。自己被這永遠不會有結果的感情折磨了這麼長的時間,為的到底是什麼?
獨孤清不知道。
但是獨孤清現在非常確信,自己一定要把月雲找回來!一定!哪怕付出任何代價。
「公子!」一個姑娘突然急匆匆的闖了進來。
「怎麼了?這裡你們不能進來啊!」雪蓮女有些不悅,急忙走上前在冰窟門口攔住了那位冒失的姑娘。
「不是!雪蓮姐姐!公子!不好了!」
「什麼事,說吧。」雪蓮女見獨孤清沒有吱聲,這才示意那個姑娘可以開口了。
「那個!千秋歲大祭司重緣,現在堵在谷口了!說是找月雲姑娘,要不要開谷?」
重緣?說曹操曹操就到。獨孤清忽然轉過了頭,「不開。「
「那……」
「我去會會他。」
獨孤清站起了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朝著谷口走去。重緣沒有想象中那樣凶光畢露殺氣騰騰,一看起來就來者不善的那副模樣。
相反,獨孤清打量了好幾遍,這才敢確定,重緣身上,的確是曾經從未出現的狼狽。
在獨孤清的映象中,重緣一直是孤狼一般獨來獨往殺伐果斷的存在,來無影去無蹤,神秘莫測又傲視群雄的存在。
他有溫柔的笑容,也有蝕骨的冰冷,還有雙眼血紅的殺戮。但相同的一點是,獨孤清知道,重緣這所有不同,都只是為了月雲。
為了月雲得罪整個江湖,這種事只有重緣乾的出來,也只有重緣敢幹。
「你?」
獨孤清還沒來得及開口,已經被重緣搶了先。
「雲兒在哪!我要見她!」
「雲兒?」獨孤清挑了挑眉,如今的重緣,倒是讓他提起了莫大的興趣。「大祭司趕路前來,路程倒是不遠,怎麼弄的如此風塵僕僕?」
重緣此刻真的想一瞬間用自己的匕首了解了面前看笑話的獨孤清,但是他不能。
只有他知道雲兒的下落,並且,重緣沒有力氣了。不要說殺了獨孤清,自己還能站在這裡,就已經是在透支了。
「我問你,雲兒在哪!」
「大祭司急什麼?怎麼也是千秋歲的主人,為了一個女人,就這麼沉不住氣?」越是如此,獨孤清便越不想隨了重緣的心意。
「沒時間了!我問你雲兒在哪!」重緣已經急得腦子有些發暈,他一點也不敢想象月雲現在毒發會是什麼樣子,只要想想,他就已經覺得五內俱焚,比毒發在自己身上還要痛苦萬分。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獨孤清似笑非笑的看著重緣,身形穩如泰山,和面前看起來隨時都要倒下去了的重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耐心到達了極限,火氣上頭,重緣猛地抽出匕首,同時邁步沖了上去。
不知是重緣太慢了,還是獨孤清太快了,只一個回手,重緣就被獨孤清的袖風抽倒在地。
一個仰視,一個居高臨下,不知為何,仰視的眼神中的力量卻死死的壓住了居高臨下的那個。
「你告訴我,你在急什麼?急著著她算賬?還是要她放你一馬?」
「你在說什麼!」
「哦?大祭司不會不知道吧?月雲已經放出了誅殺令,現在整個江湖,大祭司你可是上了誅殺令的紅人了。」
「你說什麼!」雲兒.……要殺自己?
為什麼!
「不管因為什麼,大祭司還是省了這份心吧。」獨孤清轉過了身,慢慢朝谷里走去,「她不在仙逸谷了。大祭司請回吧。」
為什麼!她對自己已經憎恨到了這種程度?不僅有了必殺之心,還下了誅殺令?讓自己成了整個江湖整個武林的公敵?
會不會.……不是她?
可整個江湖,除了她,還有誰能有誅殺令呢?重緣趴在地上,苦笑了一下。
其實趴在地上挺舒服的,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歇歇了。真的.……有點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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