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九節 燈影幾過客 蕭蕭為何(下)
從那一日起,虛古下了朝就會到送竹那裡用午膳,然後在送竹那裡看卷宗,總是直到天黑才離開。
送竹也就這樣平平淡淡,過的悠閑愜意起來。
仁曲教
此時的水雲,在重緣的帶領下,已經可以在瀑布下運功兩個時辰了。水雲發現,在瀑布下練功提升速度成倍的提高。想來過不了多久說不定就能突破第五重了。
這一天,重緣收到了莫愁的書信。
「千秋歲大祭司親啟
自妄庄入千秋歲來,一切妥當。三日前奪靈晝因人行生死,不滿我千秋歲收入妄庄,帶奪靈晝弟子起來登門挑戰。
奪靈晝奇門遁甲詭譎至極,妄庄弟子均敗下陣來,只剩子瀚一人與奪靈晝妧綏僵持。
比武本常事,我千秋歲不好違背一對一的規則,只是奪靈晝卻下手狠辣,我方弟子傷亡不少,還望大祭司見信速回,主持局面。問大祭司安。
識愁」
「重緣哥哥,出什麼事了?」水雲看著捏著信的重緣,走到了重緣身前。
「奪靈晝上門挑戰,傷我千秋歲不少弟子。」重緣將信放回來懷中,不想讓水雲擔心。可水雲還是才重緣凝重的表情中,看出了此事的棘手。
水雲攏了攏頭髮,盤腿坐在了地上,「回去吧。千秋歲要緊。」
重緣糾結的看著水雲沉思了很久,終於頗不自在的說「等我。我很快回來。」
水雲扭過身看了看身後的瀑布,點了點頭。當水雲再回過頭時,重緣已經離開了。前方就是送竹和天閑經常偷鳥蛋的那棵樹,如今已經長出了不少新葉,在重緣飛過的一刻輕輕顫抖。
水雲終於覺得這段時間日日不眠不休練功,實在是有些憋悶。於是回了仁曲教,就在剛到院里門口時,卻聽見仁曲教弟子在竊竊私語,有些熱鬧,於是走過去詢問。
一個弟子沖了出來,對著水雲諂媚的說「大司命,您還不知道呢?涅華國常樂鎮那個號稱藏有天下寶物的洞天客棧,這幾天有鑒寶大會,可熱鬧呢!」
「哦?」水雲想了想洞天客棧這個名字,倒不知是不是當真別有洞天。「什麼鑒寶大會?」
那個弟子見水雲有興趣,急忙添油加醋的說「這鑒寶大會啊,都是三年一次的!大司命剛來怕是還不知道,無論是天材地寶還是武功秘籍,若是洞天客棧的鑒寶大會找不到,其他地方鐵定是沒有的了!」
「那又如何?」
弟子見水雲反應平平,也不再賣關子了,急忙說到「今年之所以這麼熱火朝天啊,是因為聽說今年的鑒寶大會上啊,有一本武功秘籍,江湖豪傑都想要的,就是屈龍典啊!」
那弟子後來又說了些什麼,水雲在聽見屈龍典三個字后都通通聽不見了。
水雲壓抑了這麼久的心火突然就被屈龍典點著了。
有了屈龍典,自己就有理由找撫雲了。撫雲一定想要練屈龍典的。即使撫雲不想,撫雲那麼敬重李年,也一定會想要李年的屈龍典的。
「鑒寶大會是什麼時候?」水雲一把拉過那個弟子,有些急躁的問。
弟子嚇了一跳,趕忙回應到「就在三日後!」
水雲回了房拿了些銀票,依舊穿著撫雲給自己準備的那套紅裙,一轉眼就沒了身影了。
一路上,水雲幾乎是一刻不停的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飛到了常樂鎮的洞天客棧。
「老闆娘,打尖。」
老闆娘回眸一笑「抱歉啊姑娘,我們客滿了,您去別家看看吧。」
水雲細細打量了一下這位老闆娘。
一雙狐眼似笑似妖,紅唇微挑,耳廓尖尖,從骨子裡散發著妖媚。淡紫色的內裙像吸在她身子上似的緊緊貼著她葫蘆型的身體,外披的紫紗繞地,似乎無時無刻都在引誘著男人。
水雲有環顧了一圈四周,客棧一樓喝酒的划拳的聊天的,各式各樣奇裝異服打扮的人坐的滿滿當當,鬧的沸反盈天。
「在下還有一間空房,若姑娘不嫌棄,送給姑娘了。」一位黑袍披髮,看起來溫文爾雅的男子微笑著對水雲說。
「你?」水雲眯起眼睛,警惕的看著那個男子。
那個男子會意一笑,彬彬有禮的說到「在下姓古,本是等有人前來,卻不想他有事失約了。如今空了一間房也是可惜,倒不如給姑娘,也算物有所主。」
水雲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見門口一個衣衫大敞的大漢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小二!來二十壇酒!」
一樓的客人猛地一驚,客棧登時靜了。幾個瘦瘦小小的男子往門口瞥了一眼,對著那咧嘴啐了口痰。
小二從樓梯口一溜煙的竄了過來,「爺兒,今個您來的不是時候,咱這已經客滿了,您看.……」
「去你娘的!」小二話未說完便被大漢無禮的打斷了。「怕我差錢?」
那大漢蹬了一眼,小二臉上一下就白了,向後退了一步。
「你這個人!好生無理!」一個打扮的有些書生氣的男子站了起來,狠狠的盯著那大漢。
「哎呦!怎麼了這是?」老闆娘從櫃檯小跑了過來,對著滿屋的客人晃了晃手說「沒事沒事,大家繼續喝酒!」
那大漢打了個酒嗝,「這世道,狗都敢蹬鼻子上臉,看不起人!」
那書生急了,拍著桌子摔掉了桌上的酒壺,同桌的幾個人立刻一齊站了起來,朝著大漢那邊衝去,踢翻了一路上好些個桌椅。
旁邊桌的人趕忙躲開,給書生們讓了一條路。剛剛的小二躲到了老闆娘身後,一副看熱鬧不限事大的模樣。
最當先的男子揚起拳頭,「你……」
「咚!」話沒說完,一聲巨響,那人臉上被大漢抬腿踹了一腳。
水雲看了一眼,這一腳有些力道,是練過的功夫。
大漢腳剛一落地,那男子已經倒了下去,一路滾到了桌子底下。
剩下的幾個男子一下慌了神,還沒來得及跑,各人窩心便猛挨了一記,齊齊飛了出去。
一時間桌椅亂撞,杯盤碗筷脆響不絕。
「好!」
正當眾人慌亂之際,老闆娘口中卻傳來了讚歎聲。
只見老闆娘捻著蘭花指提起裙擺,繞過幾張掀翻的桌子,走到了大漢面前。
「拿酒來!我陪這位爺喝兩杯!」
小二抱著酒罈子走了過來,低眉順眼的說「老闆娘,您看這位爺打壞的東西……」
「今兒算我的!還有其它客人的,今兒個我千嬌全部都請了!」
「」好嘞!」小二放下了酒罈子,屁顛屁顛地跑收拾滿地狼藉。
其他的客人見不打了,老闆娘還免了酒錢,開開心心的坐回了原來的位置,竟然吃吃喝喝玩笑如常,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水雲看的一陣好笑,身邊的古公子見水雲笑了,也笑著說「打架鬥武的事,他們見得太多了。洞天客棧向來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
水雲聽完,覺得吵得頭疼,也不想再多說,伸手摸過了剛剛古公子放在櫃檯上的鑰匙,俏皮一笑「謝過古公子。」轉身便上了樓。
回了房,水雲靜靜整理了一下思路。剛剛樓下的書生和他的手下武功平平,但該是個有些勢力的人。能在現在的江湖上有些勢力還不會武功,恐怕只有煉丹的御天宇了。
那大漢倒是會些武功,人也敦實,拳腳功夫乾脆利落,看來就是蒼武場了。
其餘的人都是故作神秘,真人不露相。水雲剛剛用讀心術大概掃了掃,流渝宮和精炎堂都來了,分別坐在西面和東面兩個角落。還有幾個仁曲教弟子,坐在靠前的位置。
剩下的人水雲都是些散人遊俠,水雲沒怎麼記住。倒是古公子,文質彬彬態度隨和。水雲剛剛探了探,發現此人並不會武功,卻頗有些見勢,又沒有皇家的貴氣,實屬蹊蹺。
想來,這些人恐怕都是為了屈龍典。水雲算了算,江湖上因為李年一事,現在的五大門派對這屈龍典都是避之不及,只有仁曲教為了突破仁曲劍法還敢隻身犯險,也並非不能理解。
剩下的有些名聲的門派蒼武場、流渝宮、精炎堂、御天宇都來了,御天宇恐怕不是為了屈龍典,單是沖著那些天材地寶來的。
火磐會不練其它功法,單單追求將防禦修到極致,自然不會摻和。真玉觀修行門派,不屑爭強,萬事隨緣,若是來了才是不正常。奪靈晝此時正和千秋歲僵持,也抽不開身。
那麼,水雲突然後腰一涼,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百鬼行在哪?
水雲最怕遇到的並非那些武藝高強或是控水困惑,擺奇門遁甲斗陣法的門派,而是神出鬼沒,殺人於無形的百鬼行。
水雲清楚,自己的武功沒他們高,但是自己下手狠而且不要命,輕功又很好,所以從他們手上逃出非常容易。
但是百鬼行的幻術不僅讓人防不勝防,對於水雲這種慾念無窮又業障深重的人還事半功倍,而且專克制水雲讀心術。
如今沒看到百鬼行,水雲希望是百鬼行這時還不曾露面,而不是藏匿身份,隱在了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