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一節 群山萬重
水雲回到了炎懿國,並沒有人追問水雲去了哪裡,這讓水雲暫時放鬆了下來。
夜裡,十一月的炎懿國迎來了初雪,雪下的不大,埋葬這些血腥味已經足夠了。
「咚咚咚!」
水雲的房內響起了一陣敲門聲,水雲打開了門,看見了一個意外的身影,一襲鵝黃長袍的無夜,倒是和著雪景十分相配。
無夜見水雲開了門,絲毫不客氣的走進了房,舒服的拿起水雲的手爐,半靠在座椅上。玩味的說「狠辣的小娘子無夜見多了,可水雲姑娘這樣的,真是讓無夜開了眼。」
水雲立馬警惕的看了一眼無夜,轉而又平靜下來,淡淡的說「我不懂你的意思。下著雪大晚上過來,只怕不是為了打趣我的吧?」無夜輕輕想了想,眯著眼睛看著水雲說「無夜只是好奇,郭浮莫敗局已定,水雲姑娘何苦趕盡殺絕?現在明白了,原來水雲姑娘和無夜是同道中人。」
「你到底想說什麼?」水雲有些不耐煩的說。無夜抱著手爐用看戲的語氣說「我覺得你應該對我耐心一點,因為同類人,註定要同路。」
「哦?」水雲提起了興趣「你很了解我?」
「了解算不上,但是水雲姑娘不必在無夜這裡裝小白兔了。」無夜繼續把玩著手上的暖爐。
「如何是裝作小白兔?」水雲開始認真的打量起無夜。
「水雲姑娘可知,此番我軍傷亡不過千人。能以千人將殺的涅華國二十萬大軍片甲不留的女子,此番柔弱的站在這裡,豈不是惺惺作態?」無夜挑了挑下巴,若不是此人說的話實在刺耳,水雲還真的會覺得這樣曖昧又神秘的無夜在暖烘烘的房間襯著燭火,很好看。
「那你說說,我應該用什麼姿態站在這裡?」水雲拉起來桌前的軟椅坐了下去,用手撐著頭看像無夜。
「你應該像我一樣。這樣我就會信任你,然後幫你得到你想要的。」無夜溫柔的聲音,此時卻格外鋒利。
水雲倒了一杯酒,不再看無夜。 「既然是同類人,不用拐彎抹角了。」
無夜笑了笑,不再含沙射影,開口說到「水雲姑娘應該猜到,你重緣哥哥的千秋歲與時好的伽散派,還有我的魄磬樓已經結盟,可惜我的小美人酒塵放著好好的女王不做,非要來攪這攤渾水。以瀾襄國不願意炎懿國落在涅華國手上為由,非要支援,可我瀾襄國善暗器毒功,卻並無將帥之才,於是讓重緣時好和我領五萬大軍前來支援。」
「所以呢?」水雲漫不經心的問。
「你可知你那酒塵姐姐,不僅是瀾襄國的小女王,還是我魄磬樓的副樓主。她的愛人,就是炎懿國失蹤了的太子,莫識愁。」
「你想做炎懿國的國主?」水雲挑了挑眉,明白了無夜兜兜轉轉的意思。
「果然我無夜的眼光好,水雲姑娘還真是聰慧至極,比你那重緣哥哥強多了。」無夜心滿意足的說。
「你想讓我做什麼?又能給我什麼?」水雲笑著搖了搖頭。
無夜將目光定在了水雲身上「我要你解決掉所有阻止我們的人。至於能給你的,我想你大概討厭極了我的眼神,因為你知道,我的眼神能看透你的心。我魄磬樓的絕學,還有我的讀心術,你都可以拿去。」
「哦?」水雲在心中計算了一下「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是個十惡不赦的人。我喜歡這樣沒有愧疚感的同道中人。」無夜見水雲鬆了口,又變回了一如既往的玩味,接著說「炎懿國沸油澆城,火燒蘆梗地,足夠讓你聲名狼藉。你應該想想,現在還有什麼人能救你。」
「一個朝廷動不了的人。」水雲淡淡的說「武林盟主。」
無夜的眼睛亮了亮,他早就知道水雲不簡單,卻沒想到水雲比他想象的還要玲瓏,倒是有些不知道是福是禍,一時有些後悔送出了讀心術。
「武林大會在即,希望你別讓我失望。我想誅殺令,水雲姑娘應該不會讓手於人吧?」
聽到誅殺令,水雲終於動了心。誅殺令是江湖中清水司的特權,武林盟主一出,就必須要有清水司。對江湖中背信棄義或攀附朝廷之人可以下誅殺令,懸賞重金取之首級。清水司不必會武功,卻能與武林盟主制衡,得清水司,才能控制整個江湖。水雲想來,自己若不能得到清水司,此次有違人道的屠戮,恐怕這第一張江湖誅殺令,下的就是自己。
良久,水雲終於點了點頭,答應了無夜。無夜也沒有多留,踏著雪回了房。
該找誰做武林盟主?水雲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重緣,但是千秋歲始終不能亮於明處,水雲很快就打消了讓重緣做武林盟主的想法。腦海中出現了一個新的人影,那個外表溫潤如玉,氣質又清冷如冰的白衣公子。獨孤清,我該去哪裡找你呢?
很快,重緣一行人需要帶兵回瀾襄國,水雲沒有與重緣同行。水雲需要在武林大會到來前獲得江湖勢力,屬於自己的江湖勢力,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清水司落在自己手裡。以免江湖為了維繫與朝廷的關係,將自己當成獻禮發出誅殺令。
水雲想了想,如今炎懿國於瀾襄國是互助之勢,重緣哥哥的千秋歲還無夜的魄磬樓是一定會幫自己的,想來鐵三角的伽散派也會支持自己。那麼現在獲得炎懿國義賦宗的支持是最快也是最容易的。畢竟剛剛幫助炎懿國打了勝仗,炎懿國現在的處境也不會拒絕與自己的互利互惠。
於是水雲決定留在炎懿國,至於扶獨孤清坐上武林盟主之位,只能日後見機行事了。
水雲向無夜查清了義賦宗的底細,在重緣等人走後,自己也出發前往義賦宗。
水雲早在無夜那裡得知義賦宗里都是血氣方剛的男子,以撼天刀法聞名於世,宗門裝潢恢宏大氣。可當水雲真正站在義賦宗門前時,還是吃了一驚。
義賦宗居然在一望無垠的草原上,平底起天梯,建了一座石城,石城外圍繞了六個三層的木樓,果真是氣勢恢宏。
水雲想了想,自己一個小女子,如果貿然求見宗主,怕是會被這些人不屑的趕走。義賦宗又向來清高,不屑與其它門派交好。若是報出千秋歲或是魄磬樓,自己更是得不了好。
正在這時,水雲想到了之前重緣給自己的兵符。看來這是現在唯一的辦法了。
水雲走上去扣了扣門,很快就有人來開了門,看著水雲笑了笑,問到「姑娘是找不到路了嗎?我們這裡是義賦宗,姑娘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水雲搖了搖頭,儘力氣沉丹田的說「在下水雲,來球見義賦宗宗主天閑。」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眼水雲,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不屑的說「姑娘當這是何地?宗主豈是日人人都能見的?快走快走。」接著就要拉門。
水雲提起內力抵住了那人要拉上的門,那人感覺到了水雲的內力,有些不可思議的又抬起頭看了看水雲,水雲又說到「在下水雲,今日特意來求見宗主,還請兄台行個方便。」說罷從懷裡掏出兵符,遞到了那人面前。
那人見到兵符瞪大了眼睛,立馬畢恭畢敬的說「姑娘跟我進來吧,在前殿休息片刻,我這就去叫宗主。」
水雲跟著那人進了宗門,才發現裡面更是別有洞天,大到牆門,小到桌椅,居然全部都是石制的。更有意思的事,院子里放了大大小小的酒罈不下上百個,怪不得說宗內皆是血氣方剛的男子,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沒過多久,宗主天閑便來到了大殿,水雲這才想起自己曾在軟玉香與此人有過一面之緣。細細打量,這位宗主居然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樣子,卻是氣宇軒昂,眉眼間透漏著英氣。衣襟交領露出來前胸,雙臂環抱的坐在位置上,倒有幾分放蕩不羈的意味。
水雲立馬有理有節的說道「在下水雲,今日不打招呼便求見宗主實屬唐突,但確實是有事相商,還請宗主見諒。」
天閑卻依舊將雙手環抱在胸前,仰著頭閉目養神,坐在那裡穩如泰山。水雲暗暗有些讚歎,雖然這宗主年齡尚小,氣勢卻一點不差,自己兵符都拿出來了還能如此氣定神閑,果然是年少有為。
天閑等了等,還是長了口「看姑娘的打扮不是我炎懿國人,又為何有我炎懿國的兵符?」
「水雲不才,前日炎懿國與涅華國的大戰做了幾日軍師,碰巧得到了貴國的兵符。若宗主覺得不妥,水雲來日自當歸還。」水雲知道了此人的難纏,也提起了氣勢義正言辭的說。
天閑聽完,臉上終於有了些許笑意,開口說到「如果天閑沒有記錯,曾與姑娘在涅華國有過一面之緣。當時只覺得姑娘柔弱,卻不想竟與我國傳的沸沸揚揚的辣手女軍師是同一人。」
果然是打了勝仗也沒什麼好名聲,水雲心下暗想。還是故作鎮定的開口說到「讓宗主見笑了。水雲此次前來,是想問問宗主,對武林大會作何想法。」
「哦?」聽到武林大會,天閑提起了一絲興趣,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水雲「姑娘有何見教?」